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苏辰!”周熏笑盈盈地看着君歌,却咬牙切齿冲着身后说,“是你活太久了,还是我活的太久!你怎么敢用皇族当盾牌!”
苏辰眼角的余光瞄着一旁正在搜查的沈杭,点了下头:“那殿下只管离开。”
“你!”周熏还真没有那个敢离开的能力。
他摇着扇子,瞧着站在君歌身后搞不清楚状况的陈海,满心恼火地指着一旁:“愣着干什么啊!这群人里有不少人参与了富有为的死!”
闻言,陈海拱手行礼,瞄着怒火中烧的君歌,小心翼翼地往一旁挪了过去,生怕那长枪不长眼,连着他一起揍。
周熏大抵上是猜到了苏辰的计谋,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君歌会这么大火气。
依照他的观察,这两个人应该是同一条战线啊,怎么,一晚上就决裂了?
“君大人。”周熏手里捏着扇子,尽量和煦的开口,“我已经充分的理解了是他偷了你的御史金令……但是苏大人正三品,你从五品,也算不上是越权越级,再说你在六扇门,也是听他号令,此事犯不着这么上纲上线。”
他边说,边扫了一眼小院子。
一地狼藉。
本来昨晚周熏是想着,若苏辰不好动手,他就想办法抄了这个窝点,把人先逮住。
结果怎么突进去这件事,还没想好,就瞧见苏辰一路夺命狂奔,一脚踹开院门,直接跑了进去。
他身后跟着飞檐走壁,手持长枪的君歌。
速度之快,之犀利,叹为观止。
周熏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诧异起身,探头望过去,就见眼前刷刷两道黑影,分明是沈杭和更杨两个人,竟然也飞快的跟了进去。
小小院子,登时鸡飞狗跳,一通混乱的声响,把守在外头,不知道该怎么打开局面的周熏生生听愣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六扇门办案竟然豪放至此,竟然让三品大员直接冲进去开道的。
世道变了啊!
更没想到的是,自己本着看热闹,捡漏的心态来鉴证一下到底谁是混在自己阵营里的奸细时,一把被苏辰扯在了君歌面前。
被他义正言辞,特别隆重的重新介绍了一番:“殴打皇亲国戚,按律令当斩。”
再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生生被逼的动弹不得。
周熏抿嘴,见君歌火气不减,揉着自己的额头,瞄着身后苏辰,压低声音:“苏辰,我都已经帮你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怎样?”
他说的是偷御史金令,算不上是越权越级一事。
“再说了,你们俩这一出,演之前就没合计一下?”
苏辰瞧着周熏那副笑里藏刀的样子,就想起君歌昨夜的话,他转过身,直接不回答。
这一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模样,让周熏一通心梗。
若非现在必须依靠苏辰,他还真想马上就把六扇门这几个人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就在这犹豫的瞬间,后院里起了刀剑的声响。
苏辰愣了一下,扭头就往后院走。
周熏正诧异,原本身前怒不可遏的君歌,竟也提着长枪冲了过去。
他赶到的时候,君歌已经将挣扎着想要逃走的奸细,死死按在了身下。
周熏追上前,看到地上姑娘的时候,愣了。
他的反应,让苏辰和君歌心中确信,这是抓对了人。
她是富有为夫人的丫鬟,也是周熏安排在富有为身旁的眼线,但同时,又是阉党的奸细。
君歌一边将她绑起来,一边问:“你们家夫人呢?”
丫鬟抿嘴,却努力想要抬起头,看向周熏。
她一个字也不说。
直到晌午将至,人已经全都押送了下去,院子里只剩下收尾的几人。
周熏自奸细被抓之后,整个人暗沉的可怕。
他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君歌的火气也随着奸细被抓,散了一半。
她收好了玄银枪,看着院子里齐刷刷跪在地上的一众富府家仆,寻了当中一个瘦弱的女子问道:“姑娘,富有为死之后,你们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聚在这里。”
女子唯唯诺诺的抬起头,小心谨慎的望着四周,仿佛是在确认什么。
“说出来。”君歌追问,“那位是朝廷三品大员,能给你做主。”
院子里,众人听到能够做主几个字,竟都双唇紧闭,安静的异常。
“别怕。”半晌,苏辰才开口,“你们怕的如果是某位幕后的官员,那么这位大人……”
他将手里的御史金令,当着所有人的面递给君歌:“这位是圣上钦点的巡按御史。”苏辰顿了顿,故意用戏文里的称呼说,“民间所说八府巡抚,便是指的她。”
大多数百姓,不认得御史。
但大多数百姓,都从戏本子里听过“八府巡抚”这个本不存在的官职。
君歌没有否认,接过御史金令的同时,站起身,看着眼前众人:“我知道各位可能经历了非常可怕的事情,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经历,希望大家能够将实情告诉。”
“你们在富有为死后,为什么会聚在这里?”她再一次问道。
这回,人群中终于有人开口了。
“是富夫人身旁的丫头说,我们聚在这里,就会有人来为我们作证,证明我们是清白的。”
君歌蹙眉:“那你们夫人在哪里?”她望了一眼被聚集在这里的人,独独没看见那个在富府后院遇到的小姑娘,“你们是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么?”
却见他们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昨天,老爷突然倒地之后。”女子抿嘴,小声说,“夫人的丫鬟突然把我们所有人都聚了过来,说她丢了几封信。”
“找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说是在翠姑娘那找到了两张。”女子瞄了君歌一眼,“然后,那丫鬟就让人把夫人和丫头一起带走了。”
“去了哪里?”君歌问。
“我们也不知道。”她说,“夫人的丫鬟突然就变得特别可怕,还说我们如果不想死,就什么都别问。”
“对!”开口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把她们俩一起带走的,全是青龙卫!”
说话的是原本富府的管家:“我认得!来过好几次,是青龙卫啊!”他两手手指合在一起,比划出了一个木牌的大小,“那黑色的腰牌上,写着青龙二字!我认得啊!”
“青龙卫何其残忍!根本不是人!”他指着门外,“这都一整夜了,夫人和那小姑娘,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