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桃红最后赶来,看到夏雅雯的手无力的垂在床沿,就知道她来晚了……“小姐……!”
桃红最后用的是小姐,而不是侧王妃。
陆秋依然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儿,只是双手紧握,她能感受到陆秋此时的怒气,像一个狮子,疯狂的想要一个发泄口来舒缓他的怒火。
鹿泉国一百五十四年,夏,陆王府的夏侧妃夏雅雯因为被蛇咬到,不幸逝世,享年,二十三岁。
同年,陆王府为其准备盛大的葬礼,王府众多丫鬟奴才为其守灵,她的陪嫁丫鬟桃红甘愿为其守陵一生。
夏雅雯的死轰动了陆秋管辖的这块地,也许是夏雅雯的人品不太好吧,所以她的死反而得到了老百姓的欢呼,不过伊人已逝,也不能惊扰了底下的她,陆秋很好的掩盖了那些风声。
夏雅雯的灵堂陆秋、朱丽、姚灵儿都到了,陆秋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谁也看不出他此时在想什么,而朱丽倒是跪下为她烧了点纸钱,却被桃红的话弄得尴尬不堪。
桃红拽过朱丽手中的纸钱,眼眶红肿,声音因为哭久而变得有些沙哑,“芷溪姐姐,你就别碰这些东西了,想必我家小姐也不会接受,这些,还是奴婢来就好了。”桃红再一次用的是‘我家小姐’,而不是‘侧王妃’。
朱丽的手尴尬的跪在那儿,然后自嘲的笑笑,既然她的那样说了,她又何必当做老好人,随即不带丝毫表情的站了起来,手心习惯的摸肚子。
陆秋阴沉的看着桃红,沉声说道:“本王劝你记住,以后称她为夏侧妃,既然嫁入王府,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
桃红伸向火盆的手停住,凄凉的看着他,继而大笑,“我家小姐爱您那么久,您可曾感动过,我家小姐知道您喜欢喝‘欢满楼’轻音泡的茶,所以特意去学,即使受到屈辱也不曾向您述说,我家小姐在寒冬季节为您缝制那披风,可是您说您不喜欢一次都没穿过,您可曾注意到我家小姐那受伤的手,我家小姐为您做过多少事,您可曾在意过!”
桃红仰天长笑,悲恸,凄凉,站在一旁的朱丽也许永远也忘不了那似哭还笑的脸。
“信不信本王杀了你!?”陆秋伸手抽向周围侍卫随身携带的宝刀,抵在桃红的喉咙前,轻轻一动马上便能身首异处。
“信,怎么不信,您是王爷啊,哈哈哈哈哈……”桃红睁大红肿的眼睛,眼泪在脸上肆无忌惮的蔓延,泪痕随处可见。
“王爷,别跟这个奴婢一般见识啊……”姚灵儿好笑的看着一团乱的人们,扭着腰肢伸手搭在陆秋的肩膀上,却被无情的拍下。
姚灵儿瞪着杏目,咬着银牙恨恨的站在那儿,使劲绞着手中的手帕,心中恶道:吵吧吵吧,越乱越好!
陆秋挥剑刺向桃红,就在即将划入喉咙时,桃红闭着眼,等待着剑刺入喉咙所发出的的声响,可是迟迟没有感受到疼痛。
桃红颤抖着睫毛睁开眼,闻到一股清香,入眼的是发髻,仔细一看,原来是芷溪挡在了她的面前,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芷溪,你让开。”陆秋拿着宝剑的手一直在颤抖,可以看出他努力克服自己不让自己失手。
“要杀她先杀了我。”朱丽坚定的说道。
“给本王让开。”陆秋下着最后通缉令。
“我不!王爷,您杀呀,一剑三命。”朱丽提醒陆秋她肚子里还有一条生命,虎毒不食子,她不相信他会杀了她,更何况,陆秋并无子嗣。
听到朱丽的话原本在一旁生闷气的姚灵儿不可置信的看着朱丽的肚子,眼中是赤果果的嫉妒与阴险,不能让芷溪母凭子贵,看样子她得除掉那个未出世的婴儿了。
姚灵儿细细看着眼前的局势,暗暗的想着计谋,看着高高举起剑的陆秋,在看着挡在桃红身前一脸倔强的朱丽,姚灵儿心中冷笑道,芷溪,这可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
姚灵儿轻轻的走到陆秋身后,用那只受伤的手触碰陆秋的肩膀,陆秋烦躁的回过半边身子,另一只手举起的剑无意识的由喉咙到腹部,“干什么!?”陆秋没好气的说道。
好机会!姚灵儿暗道。
姚灵儿突然不知怎么了,往陆秋身上一趴,陆秋没有反应及时,因为惯性,右手手上的剑往前一刺……
陆秋放开拿着那只剑的手,并没有听到预料中的的落地声,颤巍的回过头,半只剑没入朱丽的肚中……鲜血顺着流下,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朱丽倒在桃红的怀中,桃红大叫喊御医,朱丽像是没有听见,只是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有些呆滞的陆秋。
朱丽忍着疼痛拔出陆秋亲手刺入的剑,一阵鲜血溅到陆秋的脸上,还是温热的。
宝宝静悄悄的来,悄无声息地走。
陆秋像是疯了一般抱着朱丽,可是朱丽就如傀儡娃娃般无任何反应,只是空洞着眼神,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御医来了手忙脚乱的问诊,医治,处理。
等在外面的陆秋蹙眉焦急的走来走去,御医满手鲜血的走出内屋,还来不及梳洗就被陆秋禁锢双肩,看着满手鲜血的御医陆秋感觉有些不妙,摇晃着御医大吼:“她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被晃得有些难受的御医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不满的看着陆秋,说道:“启禀王爷,这位姑娘已无大碍,休息一段时间便可,可是腹中孩子……”
“孩子怎么了?你快说啊!”
“孩子保不住,已经没了。”御医惋惜的说道。
陆秋呆坐在那儿,脸阴沉的可怕,就像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王爷,那位姑娘的身体并不太好,由于这次的流产,以后更要多加小心,不能让她大怒大悲。”御医走进内屋捧出一个盆,盆内有着一盘东西,看样子是朱丽的孩子。
陆秋沉着脸接过,看着即将成型的婴儿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桃红。”陆秋的声音犹如风雪般冷冽,不带丝毫感情。
“王爷。”眼眶更加红肿的桃红从外面走进来,看着陆秋手中的盆知道孩子保不住了,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为小姐立碑。”(因为只是成型了一点,但是没有完全成型,所以只能看出是女,所以是小姐,读者请不要计较太多哈。)
桃红无声的接过,紧紧抱住怀中的盆,含泪离开。
“那么下官告退……”御医收拾着为数不多的东西快步离开。
不知坐了多久,陆秋感觉有些麻木,起身走进内屋,即使过了很久也掩盖不住空气中的血腥味,那是他孩子的味道。
陆秋悲痛的看着安然入睡的朱丽,即使是睡梦中的朱丽眉头依然紧蹙。
陆秋伸手想要抚平,可是没用,“芷溪,本王对不起你。”
陆秋静静的看着朱丽,转身离开,殊不知在他转身后,一滴泪划过朱丽的眼角。
活泼好动的朱丽经过这件事的打击后边的沉默寡言起来,陆秋听从御医的安排每天都抽空陪朱丽说话解闷。
可是陆秋那样的人也没指望他能说些什么,于是每次都是陆秋安静的看着朱丽,朱丽看着窗外。
每次时间都是在这样的尴尬中消失殆尽。
最近王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连陆秋都不怎么来了,不过朱丽也没在意,他不来更好。
“芷溪姑娘……”人未看见声先到,一双精致的绣花鞋踏入门槛,再往上看,是一脸愧疚的桃红。
“芷溪姑娘……我们去外面散散心吧?”受到王爷的示意,王府中的人不在把芷溪当做丫鬟,只管唤她姑娘。
“不去。”万古不变冷淡的俩个字从朱丽嘴中吐出,冷漠的脸上无一点变化,与昔日的朱丽大为不同。
“朱丽,就去吧,一直在这儿萌萌也好无聊~”萌萌用心语说道,它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当时它正在闭关,没有料到会发生那样的事,要不然,宝宝也不会没有。
“要去你去。”依然是冷淡的声音,不过比对桃红的话有了一些温度。
萌萌呆了一下,很快的反应过来,依旧撒娇说道:“朱丽~就去嘛,一直呆在这儿也不好啊~就去玩玩嘛~求你了~”说道最后好像有点快哭了的感觉。
朱丽站起身来,一直坐着有些麻木,拍拍腿向外走去,看着桃红呆在那儿,微微有些不悦,紧紧蹙眉,“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说要出去吗!”
走在有些熟悉的道路上,往事慢慢划过脑海,浮起最深的记忆。
这里不适合我。
这句话无意识的划过脑海,朱丽越想忘记越深深的刻在脑中,越来越清晰。
无意识的走到凉亭,靠在栏杆上,看着水中的鱼儿欢快自由的游来游去,才十五岁的朱丽此时就像一个三十岁的妇人一般愁眉不展。
朱丽静静的倚靠在栏杆上沉思,她萌出了想要逃走的念头,而这个念头才刚刚出现就深入骨髓。
朱丽想得出神,连姚灵儿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砰……
重物落水的声音。
朱丽蹙眉看向水中泛起的涟漪,一些鱼儿被惊扰的甩着尾巴游走,顿时河面上只有些荷叶与荷花。
转过头,蹙着眉头,眯着凤眼,不满的看向身后的人,冷笑一声,原来是姚灵儿,这女人,她不找她,她反而找起她来了,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她,她的宝宝就不会……
“妹妹,别这样看着我啊,这不,姐姐是来道喜的。”姚灵儿看着朱丽满怀恨意眼神,心中不怒反喜,摇着手帕扭着腰肢就走过来。
“道喜?”朱丽嗤笑的看着她,冷漠的说出两个字。
“是啊,妹妹不知道吧,最近王府张灯结彩妹妹可知道是干嘛?”姚灵儿坐到石凳上,满怀笑意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