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江淮之的财力,用银子就可以砸死他怨恨的所有人。
他不愿意这么做的原因,是银子能给出的伤害不足以平息他心头之恨。
他目标明确,蛰伏多年,压在他心头的仇恨,不可能轻易消减的。
顾江漓已经知道了他的决心,也抹杀了心底冒出的一丝丝想要改变他的想法。
“淮之,你既然已经为我们的孩子做足了准备,以后我只管安心养胎了。”
“那是自然。”江淮之一身轻松。
能够得到顾江漓的理解,是他最大的幸事。
“江漓,城主府所有的事,你都不用操心,一切有我。”
顾江漓得到他这句话,便开始心安理得撒手摆烂。
孙婵“有孕”以后,的确是上门前来向她炫耀。
说起这一点,顾江漓不得不承认,孙婵的心理素质的确在她之上。
假孕这种事如果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一定会本本分分地养胎,不到处惹事生非,以免让人察觉到她假孕的事情。
但孙婵不一样,孙婵自己明知有孕是假,却还能做出一副真的有孕的样子,四处炫耀,一点不心虚。
这种心理素质,的确不是常人能有的。
不过顾江漓在孙婵面前,也有相对的应对之法。
她不能与孙婵起太大的矛盾,所以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聋人”的角色。
不管孙婵说什么,她都当做没听到,要不一个劲地喂湖中的鱼,要不就很亲密地与荷花聊天,总之,孙婵的出现丝毫没有打乱她日常的生活。
再加上她身边又多了几个贴心的人照顾,孙婵甚至都做不到近她的身子。
左右不过是站得老远说些难听的话,顾江漓连个正眼都不会给她。
孙婵每次耀武扬威地来,最终都会咬牙切齿地走。
除此之外,城主和城主夫人也曾上门来看她。
表面上是来看望她的身体,实际上也是在向她施压。
尤其是城主夫人,三句话不离“孙婵亦是有孕”。
话里话外都是在警告顾江漓,不要仗着自己有孕,或是仗着有江淮之宠爱,就目中无人。
侧面还在提醒她,孙婵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是江家香火的延续。
城主夫人更希望顾江漓肚子里的是个女儿,这样的话,他们就能凑成一个“好”字了。
其实从这里也不难看出来城主和城主夫人对江淮松的偏心有多么明显了。
即便自己和孙婵同时怀孕,在他们心里,也更希望是江淮松生的是个儿子,然后就能继承城主的位子了。
顾江漓听着这些话,心中嘲讽甚多,面上却并不显露怒色。
偶尔还得说两句附和的话来,最好是把城主夫人捧上天才好。
也许他们现在有多高兴,之后就会有多痛苦。
好在这些烦人的应酬很快就不再来了。
如同江淮之一开始计划的那样,孙婵与江淮松果然经常发生争吵。
孙婵本就是个不服输的主,在顾江漓这里受了气,回到自己屋子里也只有与江淮松吵嘴。
江淮松素来脾气暴躁,又喜欢小鸟依人的类型,针尖对麦芒,再加上夏薇从中挑拨,两人从一开始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逐渐变成了一连小半月江淮松也不去看孙婵一眼。
孙婵只能在屋中生气,对着下人打骂。
城主夫人自然也没心思再管顾江漓这边,为了能让孙婵安心养胎,便担起了和事佬的角色。
后果如何,顾江漓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江淮松并不买账,因为他有自己的温柔乡;而孙婵成天在城主夫人面前装作受尽委屈的模样,哭哭啼啼的,哭诉着江淮松对她的苛待。
城主夫人见到孙婵日渐大起来的肚子,也很想帮她,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数次碰壁之下,还没等到孩子足月,她先烦了。
从某一天开始,孙婵再去城主夫人房里找她诉苦,城主夫人便称病不再见她。
孙婵在城主府中,终究达成了与谁都相看两厌的程度。
在一个瓢泼大雨的雨夜,顾江漓一边听着窗外的雨声,一边听着江淮之滔滔不绝地讲起府中发生的事情。
他神色激动,说起话来眉飞色舞。
看得出来,计划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真的很高兴。
“江漓,还有不到两月,王二的那个孩子就要出生了。”他眼神疯魔,却又含着期待,“到时候,城主府一定会很有趣的,你是不是也很想看到那幅场景?”
顾江漓的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
城主府鸡飞狗跳的场面,她好像已经见过了。
只不过这一次,除了王二的那个孩子,城主府中还有一个新的生命要降生。
顾江漓轻抚着已经足月的肚子,轻声说:“我也很好奇,日后的城主府有两个婴孩的啼哭,会变成什么样子。”
江淮之听出她话中的忧虑,于是又安抚道:“江漓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孩子自然会平安无事,有安大夫照料,身边信任的下人这么多,什么妖魔鬼怪都无法靠近你分毫,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
江淮之十分认真。
他的部署,她也都知道一二。
这座小楼可以说得上是城主府最安全的地方。
上上下下全是江淮之自己的人手,没有他的允许,一只苍蝇也进不来,更别说来谋害她了。
“我当然相信淮之……”
话音刚落,腹部传来一阵痛感,“嘶……”
顾江漓眉头一皱,江淮之脑中的弦迅速绷紧。
“怎么了?”
顾江漓下意识抓着他的袖子,以她的经验来看——
“淮之,我好像要生了。”
江淮之一个翻身直接下床,连外衣都没穿,跑出门去。
几个眨眼的功夫,他又迅速返回,顺道带来了两个稳婆和几个侍女。
他在她们耳边吩咐了几句,接着又走了。
再次回来,便是带来了气喘吁吁的安广白。
江淮之像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才能这么迅速的应对孩子的降生。
他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手段令人咋舌。
若非顾江漓在明亮的火光照耀下,看到了江淮之额间细密的汗珠,和他些微颤抖的手,一定也会认为他极度镇定。
但很显然,江淮之十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