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上完下午的课，周顾便带着荷花水鸭画，开车直奔富比拍卖行潭城分部而去。
导航快到的时候，给霍浩打了个电话。
等他在地下停车场里停好车，上楼，霍浩俨然已经在电梯口处等着。
是个颇有成熟魅力的男人，西装笔挺，脸上带着热情而不市侩的笑容。
这种男人放到小女孩堆里，怕是能嘎嘎乱杀。
“是小顾吧？”
周顾才刚刚露面，他就说道。
因为寻常时候，除去在这里工作的，富比拍卖行很少会有如周顾这样的年轻人过来。
“霍经理你好。”
周顾点了点头。
霍浩眼神不着痕迹地瞟了眼周顾手中的古画，微笑道：“之前李教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敢相信你的年纪。现在看来还真是名师出高徒啊，像你这样年轻就能捡漏到八大山人真迹，了不起。”
他冲着周顾竖起大拇指。
“运气好而已。”
周顾谦虚道。
然后跟着霍浩走进富比拍卖行里。
富比拍卖行算是全世界都比较知名的拍卖行，这装修气派就是不同凡响。
处处都透着高雅而又高端的气息。
能够把明明是充满铜臭味的生意做到这种气派，没有多年的沉淀还真做不到。
“你这幅画李教授已经鉴定过，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但拍卖行内有程序规定，所以……还是得让鉴定师看看，你看？”
霍浩的步伐并不快，见周顾在观察他们拍卖行内的装修摆设，便始终只保持领先周顾两步左右。
这种人，很难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周顾自然没有意见，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反正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走马观花般穿过大厅，周顾跟着霍浩走到里面，到挂着“中国古玩鉴定”的办公室。
里面坐着个戴眼镜的，有些胖胖的老头。
老头红光满面的，一看就知道平时的伙食极好。
“苏老，小顾来了。”
霍浩对这老头颇为客气，敲门进去后，陪着笑说道。
正百无聊赖的老头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火热之色落在周顾的身上，“小顾是吧，来来来，快把你的那幅画给我看看。昨天，李华海那老头可是给我得意得不行。”
他显然和李华海之间很是熟悉。
“苏老您好。”
周顾听他说话的语气，连忙打了声招呼，然后走过去，将荷花水鸭图放在了老头面前的桌上。
苏智沅。
古玩鉴定专家、国家古陶瓷研究学会会员、江南省博物馆研究员……
然后看到摆在桌上的名签。
名头可谓不少，是真正在古玩行业里摸爬滚打的人。
苏智沅慢慢摊开荷花水鸭图，顾不得再理会周顾。
霍浩的神情也在这个时候紧张起来。
再大的专家也有打眼的时候。
虽说周顾的这幅荷花水鸭图已经被李华海鉴定是真的，而且李华海又是潭城书画鉴定类的泰斗，但是不是被认定为真，还要看苏智沅这边的鉴定结果。
毕竟，苏智沅才是他们拍卖行聘请的鉴定师。
以前拍卖行可不是没有发生过有经过名师大家鉴定，但结果却是赝品的事情。
虽然拍卖行拍卖从来都不保真，可对拍卖行的信誉、专业度，还是有相当负面影响的。
时间缓缓过去十多分钟。
苏智沅先是用肉眼看过整幅画，然后又拿起放大镜细细观察。
终于，他抬头，振奋道：“真品！是八大山人的真品无疑！”
霍浩脸上露出喜色来，“那您老看这画……多少起拍价合适？”
苏智沅笑道：“昨天我知道这事以后就和李华海那老头商量过，认为定个两千万较为合适。”
说着，问周顾道：“小顾你以为呢？”
这东西毕竟是周顾的，起拍价定在多少，拍卖行还是得需要和周顾商量。
周顾当然没有意见，点头道：“李老师和您都认为这个价位合适，那自然合适。”
苏智沅轻轻点头，对于周顾的恭维颇为受用。
然后便对霍浩道：“那霍经理你这就去拟合同吧，我留小顾在这里喝喝茶。”
霍浩连连点头，向着外面走去。
霍浩和李华海是多年老友，他也不担心周顾在这会被怠慢了。
苏智沅从他的抽屉里拿出茶叶来，边用茶具泡茶，边笑着说道：“你今天有口福咯，我朋友前几天刚刚送给我的百年普洱，连你老师想从我这薅点过去，我都没给他呢！”
周顾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并没有喝茶的习惯，再好的茶，他觉得到他嘴里，也和牛嚼牡丹没什么区别。
“你这画，是哪里淘的？”
苏智沅却是冷不丁又问。
周顾张了张嘴，又顿了顿，笑道：“从别人手里收的。”
这些老家伙真是鬼精鬼精的，他差点被套话出来。
苏智沅瞥了一眼他，呵呵笑道：“小伙子可以啊，看样子李华海的本事，真被你学去不少了。怎么，怕我去查你这画来源的底？”
“真是从别人手里说的。”
周顾只说道。
他才不会说具体是从哪，从谁手里说的。
怕麻烦。
这世上有太多的巧合。
说不准，苏智沅真能顺藤摸瓜找上何老爷子，甚至，和何老爷子家里有什么关系呢？
他可不想何老爷子去自己家上吊。
苏智沅笑笑，见周顾守口如瓶，也不再问了。
古玩行里，本来就有很多不能说的道道，譬如黑市，还有坑里出来的那些玩意。
他也就是好奇而已，不至于打破砂锅问到底。
真要逼着周顾问，传到李华海那，李华海估计能马上就打电话过来，骂他这个老家伙不守规矩。
“来，喝茶。”
周顾足足等了好几分钟，苏智沅才把茶泡好。
周顾捏起茶杯，也没什么讲究，直接一饮而尽。
随即不得不承认，这好茶就是不同，喝下去有点苦味，但唇齿留香，和他以前在乡下喝的那种自制茶真有区别。
苏智沅瞧着，只是微笑。
然后兴许是觉着无聊，便和周顾说起八大山人来。
让周顾对八大山人又多了些许了解。
而在喝茶的工夫，霍浩那边也拿着合同过来了。
“我们的打算是先把你这幅画放在我们的展馆里展示两个星期，然后参加下个月中旬的中国古玩拍卖会，你看看怎么样？”
霍浩把合同递给周顾，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