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玄易逼完宫便回了摄政王府,后面的事情都是寻风派人在全权处理。
无影一直留在府中守着纪言,期间闲着没事干也特意让人去查过一番。
此事和纪怀远、纪浮月都脱不了关系,所以当寻风传信回来说他们家殿下准备造反时,他简直举双手双脚赞成。
这江山,早就该易主了。
只是如今顾言舟下落不明,他家殿下也变回了曾经沉默寡言的样子,看着倒是着实让人担心。
纪玄易回府后就一直在招雪院守着纪言。
无影见状就主动去帮寻风处理后面的事情,顺便又派了一批暗卫去找顾言舟的下落。
一夜之间,满城风雨。
摄政王篡位的事情瞬间变得人尽皆知,但这也正是纪玄易想要的效果。
他既然敢谋划这么久回都城篡位,自然就不怕那些流言蜚语。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往后,江山易主,这北宁,将又会是另一副模样。
等寻风和无影办完一切回来复命时,纪玄易依旧在招雪院。
他怀里抱着熟睡的纪言,垂着眸看怀里的人时,好歹是有了一点温柔的感觉。
寻风见状就站在一边,轻声禀报着。
“纪怀远和纪浮月已派人押往以洛关,宫内女眷全部遣散完毕,礼部已在为登基大殿做准备……”
寻风说完,纪玄易轻轻点了点头。
寻风和无影见状自觉的就准备退下,只是还没走,纪玄易怀里的纪言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醒了,然后一言不合就开始哭。
纪玄易倒没有再像第一次那样手足无措,无影见状也轻车熟路的过来抱过纪言。
“殿下,给我吧,他应该是饿了。”
纪玄易小心翼翼的将纪言递给无影,也没有多说什么。
无影抱过孩子,便和寻风一起退了出去。
哭闹声逐渐小下去,直至完全听不见,屋内便又恢复了安静。
纪玄易就这样站在远处,垂着眸沉默了许久。
随后他抬眸往房间周围看了一圈,眸子又暗了暗,这才收回目光准备出去。
只是他刚准备往外走,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动静。
他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封锦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看见他似乎顿时更气了。
纪玄易见状就站在原地没再动,他一开始就想到封锦会来,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纪玄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封锦进了屋,站在纪玄易面前几步远处,累得气喘吁吁的冲对面的人吼道,当然也可能是气的。
纪玄易此时也没心情去理会封锦直呼他全名的事情,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应了一声。
“知道。”
“你!”
封锦见他这样子顿时更生气了,但又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朝谁发火,于是憋了半天发牢骚似的抬手就把旁边柜子上的几卷书给扫了下来。
书还带下来了一个盒子,落到地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
纪玄易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就见盒子里掉出来了什么东西。
他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把匕首和一个护腕,匕首上镶着细小的红宝石,看起来很是精致。
那是他当初放在宁国寺的那一把匕首……
纪玄易愣在原地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很不明显。
现在封锦正在气头上,一时间也没有发现。
他发完火,调整了一下呼吸,看着纪玄易眉头皱得死死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狠了,连眼眶都红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有些哽咽的说道。
“你真的要把这北宁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吗?这么多年,居然是我看错你了……你我年少相识,虽是因为利益使然,但我自问从始至终待你从无半分虚情假意,世人皆说北宁摄政王生性凉薄,残暴不仁,我知你虽权倾朝野,连天子都不曾放在眼里,但你为北宁百姓所做的一切我也都看在眼里,世人不解你,我却始终信你生性纯良,也曾心系百姓,尽心尽力的想谋一个太平盛世,只是什么事情都爱藏在心里不愿与人多说……”
封锦说到这里,有些不忍的别开目光,转头抹了一下眼睛,这才继续哽咽道。
“可你现在又在干什么?如今外乱未平,你又起内乱,你可曾想过那些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北宁百姓?你可还记得半分曾经的初心?……若是言舟现在在这里,必定也不会愿意看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封锦说到这里声音也不自觉的小了,如今顾言舟生死不明,他也不好过。
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想过要拦住他。
若是当初言舟没有离开都城,现在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他其实明白纪玄易篡位的心情和原因,但他作为朋友,实在不想看他如此错下去。
顾言舟在时,一心想要维护他的名声,可如今,都城流言四起,没几句是对纪玄易有利的。
他今日来此,也算是尽了作为朋友的职责,他是摄政王,今后便是天子,往后如何,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尚书府公子能左右的了。
纪玄易沉默着不说话,封锦也知道自己刚才一时生气说的话有些重了,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只是放低了声音,说道。
“……言舟他……只是失踪了,又没有死,若他回来看见你这样,一定会生气的……殿下,你……好好想想吧。”
封锦说完,便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去。
他只希望言舟回来时,纪玄易还没有一时冲动铸下大错。
他们两人经历了这么多,最后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封锦走后,纪玄易依旧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往那把匕首的方向走去。
他蹲下身,将匕首捡了起来。
他刚才看见这把匕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他存放在宁国寺的那一把。
可它为什么会在顾言舟这里?
纪玄易想到当初祭祀大典时,顾言舟曾被无寂大师叫去后院的事情,突然心里就有了一个猜测。
他无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心口疼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