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祥的所作所为,让霍震西伤透了心,每当想起那无缘的孙子,他更是难过得心如刀割,如果当初,他多注意点儿,让丁瑶瑶好好养胎,他现在就有个活蹦乱跳的乖孙子了,可惜,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看着陷入颓靡的霍震西,夕雾伸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清了一下喉咙,说:“有劳二舅爷提醒,我一定会安安分分养胎,不会再轻易动手,为高家生个健康的孩子。”
“那就好。”霍震西欣慰地提起了精神,“你跟飞扬最近怎么样,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他知道高耀升在自己昏迷期间入狱了,还被判了刑,不禁有些唏嘘。
高耀升是个老实人,经常被他们看不起,当初霍湘宁要嫁给他,他们也没少阻扰,他这辈子最出息的事情就是娶了霍家的千金小姐,霍震西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杀人,而且还是杀自己的亲家,他知道后也不禁感到震惊不已。
看霍震西的样子,似乎不像是来找茬的,夕雾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她脸色缓和了下来,说:“谢谢二舅爷关心,我跟飞扬最近过得挺好的,一切都很顺心。”
霍震西看着她,说:“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我听说,你的生母是谷夫人,谷家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挺多的。”
他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竟然连这都知道了,看来清醒之后没少做调查,夕雾点头说:“没错,我也是最近才跟生母相认。”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身世。”霍震西在调查高家最近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小倩,想到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他便感到很心疼。
夕雾眼眶微热,声音有些嘶哑地说:“我也没想到。”这一路走来,她受了太多的苦,她爸爸本来高高兴兴来参加她的婚礼,结果却被高耀升误杀了,她以为自己亲生母亲早已经死了,却发现原来自己只是被抛弃了。
“夕雾,你妈当年离开你也是无奈之举,她也为自己的过去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果可以的话,你就多体谅一下她,别再怪她了。” 霍震西在为谷夫人说话,何尝不是在为自己说话。
小倩能够原谅自己,他深感欣慰。
夕雾点了点头,轻声说:“我明白,我会体谅她的,二舅爷,你身体还没恢复好,你来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霍震西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有些艰难地站起来,红着眼说,“我今天来是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高飞扬在公司火速地赶着回来了,他接到小蕾的电话,便一秒钟都不敢耽误,他不知道霍震西突然跑到高家来想做什么,他怕他会对夕雾不利。
“老婆。”高飞扬飞快地冲进大厅里,来到夕雾的身边,挡在她的面前,一脸警惕地盯着霍震西,大声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高家不欢迎你。”
他这个杀人凶手,他看到他前面就恨到他后面,一秒钟都不待见他。
看到一脸怒气腾腾,带着杀气而回的高飞扬,霍震西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神情,有今天都是他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
“飞扬,你别紧张,我今天来不是想为难你们,我是来向你们道歉的,过去我做了很多伤害你们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求你们能原谅我。”霍震西一脸真诚地说。
本来怒气腾腾的高飞扬,听了他这话,顿时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你向我们道歉?”他们过去一直剑拔弩张,都恨不得干掉对方,现在他要来道歉,他没有听错吧。
夕雾也感到愕然,要知道霍震西是霍家的二爷,一向心高气傲,甚至不把霍震南放在眼里,他现在竟然低声下气的来道歉,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很不真实。
霍震西握着拐杖,一脸愧疚地说:“飞扬,对不起,当初如果不是我财迷心窍,跟姓金的勾结在一起谋害公司的利益,你妈就不会上当受骗,她的死,我是应该负一定的责任,我稍后就到她的坟前去认罪认错。”
这下子,霍震西的声音是如此铿锵有力,高飞扬确定自己并不是做梦,也不是出现幻听了,提起了母亲的死,那是他心里的最痛。
他用力握住拳头,眼睛瞬间变得湿润,咬牙说:“霍震西,我已经被你害死了,你现在来说这种话有什么用,我妈能复活吗?”
面对着高飞扬的怒火和指责,霍震西也不禁红了眼,一脸难受地说:“飞扬,对不起,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但我做错了,我认,只要能补偿,你尽管开口,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们……”
他这辈子最错的就是害死了自己的妹妹,这个遗憾将会跟随着他一辈子,直到他躺进棺材里。
高飞扬生气地挥手,一脸气愤地说:“我不要你的什么补偿,如果你真想赎罪,你就让我妈活过来,我只想让我妈活着,让米依琳活着,你能做到,我就原谅你。”
她们的死,都是霍震西造成的,想让他原谅他,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天上下刀片也不可能。
看到高飞扬这么愤慨,夕雾有些担心他,怕他一时冲动会做出不能挽回的憾事,便站在他的身边,挽着他的手,默默地支持他。
霍震西听着高飞扬很明显的刁难,他并没有生气,他的眼睛湿润了,难过地说:“飞扬,不管你认不认我,我都是你舅舅,她们的死,我也后悔,只要我能做的补偿,我一定会尽力去做。”
高飞扬红着眼,咬牙大声说:“我没有你这样的舅舅,你给我滚,我们高家不欢迎你,我永远都不想看到你。”他再不走,他真的怕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了他为母亲为米依琳报仇。
霍震西黯然,眼中泛起了悔恨莫及的泪光,刚想说什么。
大厅外面突然响起了威严沉稳的苍老声音:“天上雷公,地下舅公,飞扬,你怎么能这样跟你二舅说话。”
听到这声音,大家立即回头看去,只见霍震南和苏尽欢,一前一后走进了大厅里,刚才发声的就是一脸不悦的霍震南。
他们本来是去医院看霍震西的,得知他擅自出院来了高家,他们怕发生大事,便火速地赶来,果然,他们在外面就听到高飞扬剑拔弩张,恨不得刀了霍震西的狠话。
高家今天真是热闹了,高家两位大爷和霍家少奶奶都来了,女佣赶紧上前去奉茶。
苏尽欢看向有些紧张的夕雾,给她递了个眼色,然后笑了一下,示意她别紧张,霍震南追到这来,肯定是不想他们发生冲动的。
夕雾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点了一下头。
高飞扬知道霍震南是来当和事佬的,但在心里横了这么久的刺,怎么可能一下子说拔除就拔除,他看向霍震南,一脸愤恨和难过地说:“大舅,他害死我妈和米依琳,我没有办法原谅他。”
霍震西还打算烧死他们,不是他们命大,现在他们早就到黄泉路上去当一对苦命鸳鸯了,他犯下的错,罄竹难书。
霍震西也知道自己衰,开口说:“大哥,这是我跟高家的恩怨,你别插手,我做了很多对不起高家的事,飞扬不可能原谅我是应该的。”
“震西,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你就乱跑,也不怕身体再出什么毛病。”霍震南说了霍震西,然后转向高飞扬,轻叹了一口气说,“飞扬,你妈的死,我们都很伤心很难过,但这事不能全怪你二舅,你妈也是有责任的。”
那时候,霍湘宁急功近利,就想在霍氏集团争一席之地,结果就中了姓金的圈套,股份被骗,一无所有才会精神恍惚,不慎摔下电梯去世的。
最大的责任是在她自己,她不该这么贪心的。
高飞扬抿着唇,他知道霍湘宁的死有点咎由自取,但作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的二哥霍震西,他真的无法原谅他,他咬牙说:“大舅,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原谅有份害死我妈的人。”
霍震西也知道自己该死,他看向霍震南,愧疚地说:“大哥,你今天来帮我说话,我很高兴,但小妹的死,我的确是有责任的,飞扬不原谅我,也是我该的,我今天是来忏悔的。”
“震西,你是对不起小妹,但你也得到应有的惩罚了,你昏迷了这么久,还差点变成植物人,如今,你也知错悔改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他只剩下他一个兄弟,他真的不想连他都失去,以后连个聚首的兄弟都没有。
“大哥……”霍震西不禁目中含泪,哽咽了一声,人死过一次之后,才发现钱财不过是身外物,都是浮云,只有真情才能在心里留存,他真的很后悔以前做的错事,他渴望有赎罪的机会。
霍震南看到他这样子,心里有共鸣,他上前去拍着他的肩膀:“震西,你心里想什么,我明白,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了,最重要的是把身子养好,你想做什么,也得有精力有体力才能做。”
霍震西一脸感激地看着他,他们斗争了一辈子,从家里斗到公司,在一场没有硝烟的斗争,没有输赢,只有两败俱伤。
“飞扬,你二舅已经在认真改过了,看在他已经付出代价的份上,你就考虑给他一次机会吧。”
霍震西已经是迟暮之年,他受伤之后,身体也大不如前了,说实话,他还能活几年还是未知之数,霍震南真的不想看到他们两人还沉浸在仇恨里。
高飞扬紧抿着唇,没有吭声。
夕雾说:“大舅爷,飞扬需要时间冷静,不如你就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想通吧。”她了解飞扬,他们这样逼他是没用的。
苏尽欢也跟着说:“老爷,二叔身体还没恢复好,这折腾恐怕又得出事,我们先送他回医院休息吧。”
霍震西拖着虚弱的身体来找高飞扬,可见他是真的后悔了,但是高飞扬愿不愿意原谅他,是他自己的事,他们是无法帮他做决定的。
霍震南也怕霍震西会有什么意外,便说:“震西,我相信三妹在天之灵知道你已经有悔改之心,她一定会原谅你,你身体还没好,就别折腾这么多了,我们先送你回医院吧。”
霍震西满眼渴望地说:“大哥,三妹真的会原谅我吗?
“放心吧,她一定会的。”霍震南说着,便上前扶着霍震西,和他往外面走了。
苏尽欢看向高飞扬说:“飞扬,我已经定了日子,在酒店摆酒,和二叔握手言和,说实话,他醒来之后,真的变了很多,他能下床就跑来向你忏悔,证明他是真的有悔改之心,如果你想通了,欢迎到时候来喝杯水酒。”
“我……”高飞扬的心很乱,霍湘宁和米依琳的死,他始终耿耿于怀,无法真正的放下。
苏尽欢也不逼他,看向夕雾说:“夕雾,好好保重,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找我。”
“我送你出去。”夕雾立即上前说。
“不用了,你好好陪着飞扬吧,他现在应该很需要你的支持,再见。”苏尽欢道别离去了。
夕雾收回目送她离去的视线,看向高飞扬,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飞扬,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霍湘宁和米依琳的死,都是跟霍震西有关的,如果他不肯原谅霍震西,那她就夫唱妇随,跟他一起仇视他。
高飞扬伸手抱着她,声音嘶哑地说:“老婆,我的心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看到他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害成那样,我应该感到高兴才是的,但我……”
霍震西出事的时候,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幸灾乐祸,觉得他罪有应得,就算死也是死有余辜,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