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赢了比赛便欢天喜地地要到常问夏那儿去报告喜讯,一路上同门的师兄姐们见我都是欣慰地点头,夸我水盾使得不错,这么短时间内连筑六重也不脸红气喘,就我这修为境界来说实属不易。我暗想方才那一整套使出来我体内的真元力猛然少了一大截,要不是当年吃了廉不愁研制的丹药,开拓了经络,这一下子要输出这么多真元力,哪里止脸红气喘,怕是要说爆体而亡也不为过了。
继十八进九之后,便是第三次抽签。因为九是单数,所以九支签中有一支是空签。而我,楚盼娘,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地,偏生抽中了这支空签!我向来知道自己没有中奖的运,不适合一切投机,本能地,这回抽了个独一份,也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第三轮比试轮空,我是直接晋级第四轮,而剩余八人,则需参加八进四的比试。纪青夜与赫百岚在第二轮比试自然也是获胜的,但她们没有我的“运道”,仍需老实以实力取得参加第四轮的资格。
第三轮每组有四场比试,因此不似前两轮那般三台同竞,而是减少到了二台同竞。依旧是上午比五十年组和五百年组,下午比一百年组和一千年组。只不过由于第二轮比试多有损伤,因此空出一日让受了伤的参赛弟子进行休整,隔日进行第三轮。
纪青夜也受了伤,好在不重。我跟着廉不愁好歹学了这么久的丹药,虽不会问病诊脉这样的医术,但给她上个药助她复原是没问题的。自己则是吃了几粒补气的丹药,将白天消耗的真元力一气儿补回来。
夜里,我和常问夏并排坐在屋顶上,借着檐下纸灯笼的苍白光亮,一边喝甜酒吃夜宵,一边赏苦行沙漠上孤独的月亮,说些体己话。
“楚盼娘,听白泽说你今天很能干啊。”她声音淡淡的,说着还喝起了小酒,仰头便是一杯见底,唇角湿湿的,眼睛亮亮的。
我拎起酒壶为她斟满,笑道:“太可惜了,你是没看到我英姿飒爽的伟岸形象,不然一定会迷恋我的。”
常问夏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端着杯子的爪子一抖,酒液扑出三分之一,都沾在了她的手上。她倒也不管不顾,依旧仰头一饮而尽,将空了的杯子放在屋脊上,继而用双手捧着我的面颊,一脸笑意道:“我已经很迷恋你了啊,难道你还嫌不够么?”
“其实你是想把酒水擦在我脸上就直说呗。”
“啧,真是煞风景。”她不客气地捏了把我的脸,又道:“快给我看看,你受伤了没有。”
“真会胡说八道,什么叫给你看看啊?我这么英勇当然没受伤。”我拍开她的手,抹了抹湿哒哒的脸,又从油纸袋里掏出一只卤鹅腿,大口啃起来。
“可我听说跟你对打的那人,是浑身血糊糊地被同门抬走的,我还当你是跟他血战了一场,双方都拼上性命了。”
“哎呀哪有这么夸张,一件小事儿被七嘴八舌地传过一圈,大多都会变了模样,到你这儿也不知是几手的消息了。那个人也没怎么样,伤口是挺恶心的,血流得也不少,但没伤到元神就是了。”
“哎哟哟楚盼娘你什么时候这么血腥了,人家好伤心。”
“呃,你伤心个什么劲?有什么好伤心的?”我停下口中的咀嚼,将鹅腿肉囫囵咽下。
“想当年,你可是连杀鸡都不敢的,现在把人家伤这么惨还理所当然了。”
我不禁一愣,隐隐觉得她这话挺有道理,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改变,变得一点也不可爱,一点也不善良。
“嗯?怎么,良心发现了?”
我看看她幸灾乐祸的脸,无力扶额:“天哪,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啊,我的节操,我的纯良……常问夏,你嫌弃我么?”见她不说话,我更是沮丧:“算了,我自己也嫌弃自己哪,虽然就算是现在我也不想杀鸡。”
“来来来,我抱抱。”她的笑更加肆意,就好像在看我的笑话,偏还要说出温柔的话俘获人心。拿走我手上捏着的卤鹅腿,丢回油纸袋里,还不忘先拿手绢擦干净我的油手,再将我搂进怀里。
“你还是嫌弃我……”我靠在她的肩头,手上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腰。
“嘶,我哪里说嫌弃你了?下手这么重。”她揉着自己的腰,好像真的有多痛似的,揉了好久。
“你有嫌弃我的手油,怕我弄脏你衣服吧!”
“别闹,手油腻腻的你不难受么?楚盼娘……”
“干嘛?”我等她说话,她却没有立马接口,过了良久,才道:“我想告诉你,无论你怎么变,我对你的心都不会变。”
“常问夏,你嘴巴又抹蜜了?”我抓紧她背后的衣裳,感动的情绪油然而生。
“抹没抹蜜,你要尝尝看么?”她微微歪了歪头,我非常自觉地将之划入cos诱受的范畴,毫不犹豫地送上唇舌。
这样寂静寒冷的夜里,正适合安宁温暖的唇齿相依。我慢慢地将舌尖渡至她的口腔,她温顺地开启贝齿,大方允许我的进入,柔润灵活的丁香小舌随即主动地缠上来,与我情意绵绵,发出流水般轻盈的湿润声响。我们彼此交换来自于躯体深处炽热的呼吸,我可以清晰地品尝到她口中浓郁的甜酒香味,混合着她温热的津液,诱人深入,叫人沉醉。
“楚盼娘,你尝出来没有?”她轻轻地将我推开一下,中断这个吻。
我点点头,又忙摇头:“没有没有,再来!”
“不行。”常问夏不识好歹地干脆拒绝,我不能理解,却听她道:“你嘴里的鹅腿味,让我好饿。”说着,又从刚才那个油纸袋里掏出被我啃过几口的肥美鹅腿不客气起来。
“……”这……我真不知道煞风景的是我嘴里的鹅腿味还是她从不轻易压抑的食欲。我闷闷地看她啃鹅腿,有一种被晾在一边的挫败感觉,她也终有所觉,抬头冲我眨眨眼,问:“你也想吃了?”
我别开头,谁要吃鹅腿啊!人家要吃的是你的嘴巴好么?!
“呵呵呵楚盼娘,是不是太久没见面,你忘了我能听见你的心里话?”她弯起媚眼,弹了弹我的额头,又道:“好了,别误了事,咱们今夜里还有安排。”
“安排?”
“嗯。一会儿等白泽来了,我们去玩沙丘寻参。”
平整了心绪,我们继续喝酒吃卤味,坐等白泽的到来。两柱香之后,白泽终于翩翩而至,姗姗来迟。
“我已经向那几位掌门告了假,明日不必去当评判了。”白泽落在房顶上,纯净白洁的仙人之姿虽然白得过分了些却依然显得格外高大上,尤其是站在我们两个啃着鹅腿吃着鹅掌的“凡人”面前。
自惭形秽之下,我慌忙放下鹅掌,问:“这什么沙丘寻参还需要一天一夜么?”
回答的我是白泽,她道:“或是不用这么久的,却也说不准,总之一个晚上是不够的。”
“那……我们要找的,是什么参?我可没听过沙漠里还长人参的。”
常问夏坐起来,掸了掸裙衫,又一道将我扶起来,道:“自然不是凡物,一会儿找到了便知。走吧……”
二人说走就走,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常问夏抱着御空飞行,飞出绿洲,离无为派这唯一的亮光越来越远。
苦行沙漠浩瀚无边,我们就这样漫无目地再沙漠上空游荡。我发现白泽和常问夏都在仔细查看着地面,可是这样一片漆黑辽阔的地方,除了她们本身特意散发的柔光,还有远远的天边那轮弯月和寥落的星子可有可无的微亮,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你们在找什么?”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夜辉参。”白泽的语气显得心不在焉,果然,全部的心神还是放在搜寻人参上了。
“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怎么找?干脆还是明天一早出来吧。”
“这夜辉参就是只有在晚上才是好找的,因为它地上的部分与沙漠的灰黄无二,难以分辨,但是到了夜里便会发出荧光,虽然极其微弱,但凭我们的目力,找到它只是时间的问题。”常问夏道。
“可是夜辉参,我在廉不愁的书上都不曾见过,是做什么用处的?”
白泽道:“夜辉参是上古灵药,有增进功力修为的奇效,因为几万年来不曾有人寻得,才没有留传下来,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这夜辉参整株都生长在地底深处,一千年才会被流沙冲上来短短几日。我算过了,就在这几日。”
“楚盼娘,如果我们今天找到了辉夜参,你先将我以前给你的低级进阶丹服下,步入金丹中期,再吃了它,便能直接三连跳,进入元婴中期,长生不老了。”
“啊?连……连跳三级?这么厉害?天哪,这样会不会太高调了,毕竟我才入门三年,你看这次也来参赛的高风杞入门400年了,也才元婴中期而且已经算是很厉害的弟子了。”我不安地看着常问夏,觉得这挂开得太大了,心里虚得很。
“也不是叫你现在就吃的。我是想若是找到了,那进阶丹也不必留到你金丹后期了,明日便吃了,到时比试的时候也能轻松些。”她搂紧了我的肩,又道:“我只想想你在台上打不过别人还要背别人欺负,就觉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