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狐狸姐姐这边已经没救了,她除了干瞪着眼围着那笼子转悠,还能做什么?没有线索,没有提示,甚至没有任务目标……从这镜中世界出去,抑或是在这镜中世界里搜寻击杀镜妖,目前,我们一无所知。
“看来你家领主这里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进展了,如何,还要继续盯着么?”我询问元夜,意思很明白,要回去看寨主了。她自然识得好歹,也知道两边环境对比之下,显然是常问夏那儿更有挖头,便也没有反对。
我将画面调回到常问夏那边,那女孩还在嘤嘤哭泣,常问夏却已有了动作,倒不是对这女孩做什么,而是从肩胛骨的位置上生出一双巨大的蝶翼,那蝶翼虹光流转,瑰丽绚烂,美艳无双不言而喻。而在蝶翼缓慢扇动之间,又带出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搅动了周边的空气。几乎是须臾之间,原先浓重的大雾便出现了波动,像空中某一点聚拢,最终汇聚成一个浑圆的雾球,被收入常问夏的袖囊之中,四周也随之成了一片清明世界。
我这才能看清常问夏周围的环境……她身处在一个硕大的空间里,空间外围是一圈锃亮的铜镜,铜镜都是一样的长方形,十分庞大,总共是七七四十九面。它们的边缘无间隙地贴合着,排列出一个巨大的圆圈,常问夏和那金笼子里的女孩,正处在这圆圈的中央,也便因此,从常问夏的角度望去,四十九面铜镜,无一不反射出她们的一举一动,看来倒是热闹,实则诡异非常。而常问夏的脚下,我本以为她是踩在水坑里,才有那“啪啪啪”踏水而过的声音,但实际上,说是水也不错,却是血水,不知是被什么力量指引,蔓延出一个古怪的图案,工整得像是某种阵法,凭我的学识却也不能看出什么线索来。
“大师姐!你忙完没有?快过来看看!”我呼唤姬有时,刚认识她的时候没觉出这位大师姐除了一副妖性还有什么大本事来,后来才慢慢知道,她在阵法的研究上,可谓造诣非凡。
姬有时正在舞殿周围鬼画符,听我喊她,倒是停下手中的活儿,往我们这儿来。
“你看这个,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我指着八卦镜中常问夏脚下血水组成的图纹。
姬有时凝视半晌,柳眉渐渐揪紧,张口道:“应是个阵法,只是我也不曾见过,需要些时间来解析。”
她说着,取出纸笔将图纹临摹下来,兀自找了个角落坐下,进入研究状态。
我和元夜自然不会去打扰她,继续关注里面的状况。常问夏面色凝重地看着脚下,我在想她看到脚下的阵法会如何理解、如何处理,这阵法若是她见过的还好,可若是没见过的,便但愿她能想起我,想起我们俩的传音玉,好歹,在这里还有三个臭皮匠可以帮她出主意。
“倒霉……”常问夏突然嘀咕了一句,动了动原是灰色却已染上嫣红的布靴,无奈后退了几步,在最近一小片凸起的土地上站定,顺便换了双袜子和鞋。
天哪,原来她只是为自己的鞋子凝重么?
“小孩,别哭了,我问你件事,你告诉我了,或许我能把你从这里救出去。”
“什么事,你问吧,可一定要救救我。”
“将你关在这里的坏女人,长什么模样?”
“她……她……她穿了一身黑衣服,头发是黑的,脸也是黑的,黑得我也看不出她长什么样……反正浑身都是黑的。”
“那么,她将你关进笼子之后,有没有说些什么?又是怎么离开的?”
“她什么都没说,不过我看到,她是通过一面镜子离开的。她走之后,这里就起雾了,然后我一直在流血,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流了多久,后来不流了,但我觉得我好像快死了一样。”
“哦,是从镜子走的啊……你还记得是哪面镜子么?”常问夏也不顾那女孩后面说的话,只抓住了关于那一身黑坏女人的重点。
“我不知道。”女孩摇头,想来是她年纪小,也不会长这许多心眼去记这些,况且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要记得方向实在不是容易事。
常问夏闻言也没太大反应,或许是早料到了答案,随便寻了一方向,朝那头的镜子径直走去。
“吭吭吭。”她抬手轻敲,便是敲在实物上的声音,不同于先前进到这里的时候,兵器往镜面上一砸,便被吸进了里头。常问夏又在其它镜子上敲了一轮,无一不是实实在在硬邦邦的,很是叫人失望。她轻轻叹了口气,面上显出些许不耐来,回头,又走向了那女孩,直直打量着,也不问话,眼神儿简直能把人看得缩成一团。我想,她若是这么看着我,我一定会把小秘密全部倒出来。
那女孩被这样看着也无甚反应,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脑回路就是慢得并不像话,或许是脑供血不足吧。我正这么想着,姬有时过来了,手里捏着那张阵图,心事重重的。
“怎样?有头绪了么?”我问她。
“依我看,解了这图,破了这阵,九师妹夫才能从那方出来。”
“你又来了,九师妹夫的称呼。”我白她一眼,又支着下巴问:“那你有破解之法没有?”
“倒是有些猜想,只不知有没有一个对的,这对的又是哪一个。”
“你且说来我们听听,怎么着这儿也三个大活人呢,总能给点儿意见。”
元夜也点头附和,姬有时便在我旁边坐下,摊平了阵图,解释起这其中的组成来……
洋洋洒洒一簸箕话,我听得是晕乎乎,勉强理解了,又不明白她说这么多,我要从哪里去辨出破解的法子来,只得继续听着,等她有什么后话。
“眼下,我有几个想法,你们倒是听听看,哪个靠谱。第一呢,就是自她下手。”姬有时指着八卦镜中那女孩的位置。
“我方才已经说了,这灵阵五行属金,用以操纵阵沿铜镜,而这女娃的血灌入阵纹,成就了这阵基,肉身与灵识锁于阵眼之中,成了阵灵,再以金笼包裹,便是连接了阵灵与周遭的铜镜,才使之发挥效用。所以我想着,若是将这女娃除了……”
“未免太心狠手辣了,可听起来倒是挺有道理。”我心里盘算着,越盘算便越觉得常问夏面前那半条命都不剩了的女孩留不得。
此时元夜又插话进来,道:“可要怎么除?那女娃身上血都流尽了还不见死。”
姬有时听闻满不在乎,说出来的话不知是自信还是怎么着,只指着我说:“她家那个有得是法子,这点儿小事怎么难得倒人家。”
元夜看看我,眼神挺暧昧,早前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常问夏有狼狈为奸的关系,这会儿也不知道想得什么这么有意思。
“那你那第二个想法呢?除了杀人之外。”我又问姬有时。
“别说杀人俩字儿,我可担待不起。我只是觉着那女娃现在这状况也算不得人了,才用了一个‘除’字。”姬有时连忙撇清关系,又说:“我另有一个想法。若说是那金笼联系了阵灵与阵基,便将金笼毁去。金笼一毁,想来阵法也就不堪用了。”
“这比起来可人性多了。”我这下又觉得这法子好,感觉也挺没主见挺没用的。
“只是这法子有一个不好……”姬有时顿了顿,说话间踌躇了起来:“我并不知道笼子没有了,那孩子会怎样。或许断气……或许变成恶鬼……或许还是现在这模样。”
“也就是说,辛辛苦苦毁了笼子,没准完了还得大费周章除了那女娃,倒是比刚才那法子麻烦了。”元夜接道。
我掂量了一下,还是觉得第二个法子好些,便道:“可或许那孩子也不会发狂成魔,若能救人一命,多少也是造化。”
姬有时意外地冲我一挑眉,笑说:“没想到九师妹还有这份善心。”
“少打趣我,好了,还有第三个办法么?”
“有啊,便是将那阵纹改了,只是改阵纹这事儿啊,坐起来凶险困难了些。阵纹一改,瞬息万变,我对改成什么模样并没有把握,也不知在改的过程中会发生什么,这会儿就觉得这法子不提也罢。”
“那我看还是对笼子下手好些,就是不知道那笼子脆不脆。”
“呵呵,先别管那笼子脆不脆……”姬有时笑,媚眼瞟向八卦镜中的常问夏:“你先想想要怎样将这法子告诉我九师妹夫才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久才更,可见我多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