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凛感觉到强大，她战胜不了的强大，她只能仰望的强大。她还是抓着萧千凝的手，手掌间的灰尘被细密的冷汗润湿，触感令人生厌。
萧千凝看着雪凛笑了起来，不轻不重的拍了她一下，“反正输定了，记得输的大气点。”
雪凛转眸瞪她，“你就不能骗骗我，安慰我一下。”
萧千凝：“那就赢得漂亮点。”
雪凛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似乎很生气。然而她的眼神平静了下来，也变得安稳起来。
抬眸看向场间的清俊身影，雪凛心想撑过十招，晚上回去就奖励自己吃两只鸡，一只红烧，一只炖汤。
……
一招。
五星灵尊的雪凛，傀儡术强悍异常的雪凛，在灵圣境界的风千景手下，一招都走不过。
她坐在地上，有些失魂落魄，七岁之后，她没日没夜的操控傀儡，那些眼泪和付出，在此时就像是一场嘲讽，撕心裂肺的嘲讽。
她可以用形千机用诡计操控一星灵皇的初颜，因为她是特殊系，她可以打败灵皇境界的星雪，因为她不是元素系，可是，在风千景面前，在力量最强悍的元素系面前，她很弱，弱的让她绝望。
而她最终，要面对的，就是这样强悍霸道的元素系。
风千景背着双手，站在天地之间，看着雪凛，锦袍迎风而动。
星海与人间在他的脚下，历史与传承在他的掌中。
殿前人们回想起方才那压倒性的战局，表情各异。
他们自然不会单纯的以为少爷是为了给星雪找面子，即使星雪为少爷所用，奉他为君，少爷也不会将她放在眼中。
因为，他是龙族血脉。
真正的龙族。
即使少爷的血脉有一半来自他的父亲，善见城的主君，但是另外那一半，承取于他的母亲，龙族长公主殿下，那是最纯正的龙族血脉。
龙族如何高傲，人族怎能不知？
少爷承龙族血脉，会有龙族的傲气，这是最寻常的，既然少爷不是为了星雪才与雪凛一战，那他到底为了什么？
侍奉风千景多年，与他一起长大的星沉最先明白他的意图。也正因为明白，星沉望向雪凛的视线开始变得幽邃，深不可测。
少爷会对一个小姑娘出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她有兴趣。不过从雪凛方才的表现来看，精妙绝伦的傀儡术固然引人侧目，可是不够。
这还是不够，少爷出手的理由不够，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理由。
星沉看向风千景有兴趣的另一名少女，然后，他明白了。
果然如此，少爷最在意的，始终都是血脉。那个小姑娘，也混着妖族的血脉，这才是原因。
风千景居高临下，俯视着雪凛，薄唇微阖，似乎是要说什么。
他广袖垂落，袖间似别有天地，藏于其中，一道强悍霸道、高远深渊的气息盘桓在他的脚下，大地都要为之一颤。
额前碎发顺着他的脸颊，勾勒出散乱的弧度，更添清贵慵意。
薄唇微启，一道声音在雪凛耳边响起，那道声音很冷漠，冷到死寂：“如果在水中，你能撑过三招。”
雪凛闻声，神情骤变，抬头望着风千景，暗红的唇瓣颤抖着：“你……”
风千景面无表情，日光暖意融融，他本就俊美无俦的面容在此刻更显雍贵清逸，他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去。
雪凛看着他渐渐远离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想哭。
她不怕输，真的不怕，哪怕她输给别人一千次，一万次，只要那一次赢了，就足够。
她只需要赢那一次。
有脚步声靠近，雪凛知道那是谁，在善见城，她就只有她了。
“他很强，比我想象的要更强，我想，他还没有让人看到最强的他。”这句话很平常，没有什么特别，可是说着说着，雪凛就哭了起来。
她割裂出伤痕的手放在地上，渐渐抓住那些沙石，那些由风千景抬手之间便风化成沙的沙石。
有血液从她的伤口流出，渐渐濡湿那些沙石，似乎是因为血的浸染，那些沙石给人的感觉更尖利更冷锐，细细密密，层层叠叠，都是刺人的疼。
“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弱小让我这样的不甘心。”
雪凛哭着说：“我每时每刻都在操控傀儡，每天都会检查那些傀儡是否损坏，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精进傀儡术。可做了这么多，我还是比不上他，比不上很多人，我已经这么努力了，却还是这么弱？我为什么会这么弱小？”
她的手砸在地上，掀起沙石飞扬，眼泪滴在哪里，便是一道刺目的深痕。
萧千凝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哭了很久，终于还是弯下腰，伸出了手，“没事，我们还有以后，很多的以后，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那就十年，十年再不行，拼上百年又何妨？”
只要不忘记自己该做什么，无论多久，她都等得下去，忍得下去。
……
今次城主府的宴席，结束的时辰与过往相似，看着没有多大变化。可参加宴席的每个人都知道，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美过星雪的少女。
伟大傀儡师离沅的徒弟。
雪凛与星雪的对战。
所有的惊艳，都及不上少爷惊鸿一现的强大，惊天动地的强大。
雪凛坐在马车上，眼睛还是红红的，看起来哭了很长时间，委屈、不甘、绝望等复杂情绪带来的伤心难过也消了不少。
女孩子，无论什么时候，哭一哭就会好很多。
也幸亏她还可以哭，雪凛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注意到过，不会哭的萧千凝，她难过的时候该怎么办？
雪凛哭好了，情绪也发泄掉了，她看着萧千凝，认真的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不懒了，再也不睡到自然醒，我天不亮就起床，除了修炼傀儡术，我也要锻炼自己的身体强度，提高速度，增强力量，我不能这么懒了。”
萧千凝点头，“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你能想通，说明离蠢货的范畴更远了。”
雪凛吸了吸鼻子，咬紧牙齿，像只小老虎一样可爱：“等老子超过风千景，要把他打的他爹都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