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会旗下的宗派师门,像是缥缈轩、二十七苑司等七大帝国扶持的势力,这次的人员定在了十人,国教院占了地利的便宜,由于要顾全圣君大人的颜面,人数扩展到了二十人,其他的势力,抽签决定,从中抽取三十个,人员数目定在了五人。
至于联盟军和日月神殿,总人数定在了两百人。
除此之外,那些没有加入协会的零散宗门,想要获得去洛水古城的资格,只能去帝国协会分部,十个名额,人员不得超过十人,也是抽签来定。
古城开启的前一日,从大陆各地赶来的修行者,加上他们的师门长辈,都从帝歌的客栈、会馆里离开,在雪枫林前等待着。
那些年轻的修行者看着眼前的千里雪枫,遍地残雪,低声谈论着古史典籍中关于古城的诸事,偶然视线看向某处,眼底皆是敬畏与憧憬。
枫林外有数座茅屋,屋内坐着几位大人物,坐镇此处,以摄轨徒。
原先,协会派出的是帝国分部的宗主,联盟军是第七军团的副团长,日月神殿是一位圣殿大主教,帝国也相应的派出一位宗室。
但是在五日前,协会、帝国以及联盟军同时收到日月神殿圣女的圣谕,此次洛水古城,她也会进入城中。
圣女身份高贵,地位特殊,为了表示相应的尊重和礼节,协会会长派出协会五巨头之一,元老院最年轻的成员,青海王霍云笈代表协会。
联盟军那边,由于圣女和神威上将的那份婚约,统帅神策派出了十六军团团长,联盟军总参谋长筵清上将来此。
帝国方面,萧清选遂了叠溪的请求,允他出面。
日月神殿自身,则是派出了六位大神官之一,宣文殿大神官楚容。
萧千凝一行人是吃过晚饭才来的,到的时候,好地方都让人给占了,数千人等在雪枫林外,他们遥遥的只能看到夜幕灯火下的一片密林深影,人影攒动。
雪凛不会亏待自己,抱紧萧千凝的手臂,向茅屋的位置走去,其他人跟在其后。
他们渐渐靠近那几座茅屋,雪枫林外的那些修行者注意到,纷纷惊起,惊愕的议论起来:“这些人在做什么?”
“简直不知死活!”
“他们不怕给青海王一刀劈了?”
雪凛瞧了瞧几座茅屋外守着的那些人,拉着萧千凝到了帝国铁骑围着的那座茅屋前,叠溪站在屋外,乌衣官帽,身影欣长,眼角的暗红刺青在灯火阑珊间显得有些淡色。
他看到雪凛,眉眼柔软下来。
雪凛老远看到人,就开始挥手打招呼,“叠溪,本仙女来了。”
萧千凝:“……”
叶赫则、叶夕海以及安老先生:“……”
姚一瑶只顾往嘴里塞饭后糕点,火炤鄙视的翻了个大白眼。
至于被雪凛坑蒙拐骗来的,他们远星御所的那位小厨子裴云溪,此时正因为自身原因走在离他们三米远的后方。
而听到这声音的其他修行者,皆是一脸无语。
雪凛拖家带口进了那座茅屋,众人稍微坐了坐便准备休息,明日开始,便是一场前途未卜的旅程,谁也不能辨前路,定吉凶。
这座茅屋很是简陋寒酸,有里屋和外厅,萧千凝让叶夕海、叶赫则、裴云溪、安老先生以及火炤住在条件相对好的里屋,她、雪凛以及姚一瑶呆在外屋。
萧千凝坐在还算干净的床板间,背靠墙壁,闭目养神,雪团子缩成个球,在她怀里睡觉。姚一瑶是雪族人,不畏严寒,她吃完糕点就躺下休息,连被褥都想不起来盖上。
雪族少女刚闭上眼睛,她手腕间的黑色腾蛇便悄悄的变大,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带着腥气的獠牙,腾蛇的身影被茅屋里的油灯照出巨大的黑影影在墙上,它呼出了一口腥臭的气息,狠狠地向少女纤细的身体咬去。
喀嚓。
黑色腾蛇被冻住,冰雕散发着刺人的寒意,茅屋里的空气都晕染了几分凉意。
雪凛瞧着腾蛇冰雕,伸手摸了摸,“小妖,你的蛇可真是条坚韧不拔的蛇!”
姚一瑶右手一拂,冰雕粉碎,黑色腾蛇迅速缩小,环在她的手腕,“黑白就是这样,一点都不乖,白黑就乖顺多了,一点也不闹人。”
雪凛瞥了一眼姚一瑶的手腕,腾蛇幻化的手腕,黑白两半,泾渭分明,通身泛着细小的鳞光。
这是圣兽太极腾蛇,大名龙腾,有神经病,就是精神分裂,好的时候叫白黑,性情温善,坏的时候叫黑白,日日想要吞噬姚一瑶,每次都被冻成渣渣,鳞片颜色会随着性情变动而变化。
察觉到雪凛的目光,黑白再次从姚一瑶的手腕间幻化为黑色巨蛇,想要换个人咬,正准备下嘴,靠在门前的叠溪看了腾蛇一眼。
只是很寻常的一眼,太极腾蛇便犹如置身冰渊深处,寒冷刺骨,连神魂都仿佛冰刺了一下,它悻悻的闭嘴,缩了回去。
叠溪神情寡淡,薄薄一笑,很快神殿祭司到来,传达大神官楚容的意志,邀他前去。
他和雪凛说了一声,正欲出门,小姑娘从床榻间跳了起来,“我也去,我也去。”
叠溪犹豫一下,随即笑了,“好。”
他和雪凛边走边说话,身后跟着数十帝国铁骑,到了那座茅屋,铁骑等候在外,两人走进屋去。
茅屋里灯火阑珊,可以看到几道晃动的斑驳黑影,扭曲的不成人形。
雪凛进了屋,温暖的灯火照亮了她的脸,漂亮妖魅的异瞳像是星河流影,只是瞬息间,那光便黯淡了下去。
因为她看到了茅屋里的少女和少年。
月绾和神威。
少女坐在桌边,折叠的裙摆在虚渺晦暗的夜幕里,开出一朵朵美丽的雪白的花。
她的黑发散在肩上,青丝微卷,几缕蓝色的发丝缠在其中,平添了几分妖与异。
冰蓝色的眼睛仿佛两抹冰川尽头的天空水色,浅薄,清淡,薄薄的一缕,美得像是山河远阔间的一片空山新雨。
她看到雪凛,倏地一愣,“没想过,我和姑娘如此缘分,这都能遇见。”
月绾用从雪凛眼眶里挖走的那双眼睛,用那双美丽至极的眼睛,看着她,用雪凛自己的眼睛,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