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冷静下来。”孙立恩朝着罗哥打了两个眼色,让他赶紧继续来当翻译官。一边紧张的看着小林薰右侧的心肺监护仪。小林薰的表现符合激动而导致的血压升高,心跳增快。他的血压已经提升到了的程度。
“这些该死的税金小偷!”小林薰仍然在痛骂着外务省的公务员。“我每年申报的个人纳税额,居然会被这种蠢猪拿走!”
“如果你不冷静下来的话,他们会拿走的就不只是你的税金了。”罗哥在旁边劝解着,“我想你肯定不愿意成为第一个被外务省的猪头气死的纳税人对吧?”
外务省的猪头正在抢救室外大声喊着,“我是RB国外交官,我有足够的理由继续为我国民提供领事保护!”
“他的血压还在上升。”孙立恩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小林薰仍然在出血的耳道,“上艾司洛尔,两毫升,慢推!”
“刘副主任不在。”正在准备配药的护士被胡静拦了下来,她一脸担忧的望向了孙立恩,“你先去找刘主任来看看,我让其他医生来处理。”
孙立恩的处方权实际上等同于刘堂春的许可。在刘堂春不在场的情况下,胡静阻拦用药的确也是出于保护的心理——不只是为了保护病人,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孙立恩。
刚刚使用了处方权不到半天的孙立恩叹了口气,拔腿朝着刘堂春的办公室跑去。
“我不可能同意这种事情,这是剽窃!”就在孙立恩推开刘副主任办公室前的一秒,他在门口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女声。这声音听起来非常愤怒,几乎像是在吵架。
“这个病例全程都是小孙在跟,我只不过是做了一次活检手术而已。而且后面的治疗我也不可能继续跟踪全程。如果要做虫囊摘除的话,我的权限不够。这个只能由柳老师来做。”女声稍微顿了顿,然后继续提高音量,“应该让柳老师来做这篇论文的共一作者,而不是我!柳老师的声誉也非常好,完全可以达到您之前说的‘利用背景来通过审核’的目的!”
孙立恩有心多听两句,毕竟敢在刘副主任面前大吵大闹的女人可真不多见。但抢救室里小林薰的情况又确实不适合再拖,颅骨骨折加耳道出血,配合上刚刚出现的高血压危象,躲在门外听热闹很明显是极不负责任的做法。
孙立恩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一咳嗽,两只脚用力的在地上跺着,但步幅却刻意控制的很小。直到跺的脚快发麻了,这才走到刘副主任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刘主任,我是孙立恩。”
“进来吧。”刘堂春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这是踢着正步过来的?二楼都能听见你的动静了。”
孙立恩推开门,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办公室里。而刘堂春正坐在桌子后面,有些面色发苦的揉着自己的额角。
“什么事儿啊?”刘堂春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让孙立恩坐下。
“我就不坐了。”孙立恩陪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今天上午收进抢救室的那个林兰的家属,刚才骂了一顿来帮忙的领事馆工作人员。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引发了高血压,我来之前已经到了的水平,而且还在上升。”
“用药了么?”刘堂春直接站了起来,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过白大褂就往门外走,却忽然想到自己办公室里还有个人在,于是转头道,“小徐,你也一起跟过来看看吧。这是上午让你和老郑一起做的那个患者的家属。”
孙立恩这才看出来,之前和刘副主任拍桌子的竟然是徐有容。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吵什么,论文?孙立恩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他还在实习的时候就听说过,医院每年为了抢论文都得闹出点事情来。没想到今天就让自己碰上了。
徐有容默默跟在了刘堂春的身后,经过孙立恩的瞬间,却忽然说了一句,“我不会和你抢的。”
孙立恩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全然不知这位约翰霍普金斯毕业的医学博士究竟在说什么。只不过现在关注的重点,仍然应该是在抢救室里流着血的小林薰。他也转身出了办公室,顺带关上了刘主任的办公室门。然后快跑了两步,向刘堂春描述着刚才的经过。
“你早上收他进来的时候,是因为什么?”刘堂春大概听了一下过程,没有发现有什么太多的意外之处。转而问道,“他的情况一直都还比较稳定吧?”
“早上……”孙立恩想了想,这才答道,“主要是因为看他的姿态不大对劲。除了一些外伤以外,有些站不稳。我担心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又怕在医院里没有人看护,万一晕过去可能有二次伤害,所以让罗哥帮他办了手续,收到了抢救室里。”
“就这些?”刘堂春对孙立恩的期望可远不止这一点。小林薰的病情忽然出现变化,当然可能只是因为情绪波动,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一些被隐藏在车祸外伤下的病情重新展现了出来。郑国有的病情被孙立恩提前发现,这让刘堂春觉得有些特殊。或许孙立恩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手术时能够通过手术帽和口罩观察到面色苍白,这可需要很细致的观察能力。
“他说自己的手没有感觉。”孙立恩用力回忆着早上发生的事情,“他试着把手揣进口袋里,但是尝试了好几次之后都失败了。”
“好几次?”一直沉默着的徐有容忽然插话道,“可能是听神经瘤?他的姿态不稳也许是小脑症状。”
“症状太轻,而且没有典型表现。”孙立恩不大同意这个看法,“如果他觉得自己脸麻,那就应该直接去医院检查,而不是等到车祸以后才来看急诊。”
徐有容为自己的想法辩解道,“如果听神经瘤已经严重到引发了小脑症状,车祸可能就是因为他的肢体麻木而导致的。你刚才也说了,他有两次耳道出血的症状,颅底骨折可能加重了他的听神经瘤水肿,导致了更严重的病情表现。”
“这听起来又是一个很有趣的病例。”刘堂春忽然转身对两人说道,“你们有没有兴趣跟一下这个病例,争取搞个论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