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颜又仔细看了几遍原着,将委托者遗留的记忆来来回回地揣摩,发现他们从头到尾其实只用了一种手段:恩威并施。
一般来说,尤远航都是扮演“施恩”的深情未婚夫,翟方则是负责威胁恐吓,尤翠翠则在其中诱哄哄骗。
偶尔委托者表现出开始脱离控制,又或是尤远航做了亏心事有被委托者发觉的迹象时,尤远航就会亲自出马唱白脸,倒打一耙怀疑她与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委托者自以为“瞒”得水泄不通,最怕的就是尤远航发现自己“出轨”,往往尤远航稍稍提一句,她就全面崩溃,再也顾不上其他,乖乖由着尤远航继续摆布。
说到底,尤远航几人利用的也不过就是委托者对尤远航的深情和信任罢了。
现在,尤远航又开始倒打一耙了,是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尤颜按住毛毛,十分善良地配合尤远航演戏,愣怔过后,又是害怕,又带着三分心虚地低下了头,呐呐辩解,“大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尤远航声音严肃,“颜颜,邵九章是邵氏的掌权人,是比邵新更加不能得罪的存在。
邵九章出了名的不沾酒色,如果不是你做了什么,他又怎么会注意到你一个小明星?而且,而且——”
尤远航的声音变得沉痛起来,脸上也浮出痛苦之色来,明显是在等尤颜去问他的“苦衷”了。
尤颜,“……”
如果这时候是邵九章露出这么痛苦无奈又脆弱的模样,她那从不存在的母爱说不定还会爆发一下,体贴地问一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换成尤远航这张脸——
完全就没有体贴的动力!
还有泼上一杯咖啡,再用咖啡杯子盖住的冲动!
尤颜默念了几遍“总要听听渣渣要作什么妖”才终于说服了自己,勉强开口问道,“而且什么?大哥,发生什么事了,是,是邵总他?”
尤远航猛地一捶桌子,表情更加沉痛,“颜颜,我也没办法,邵总打电话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只能用网上说的那一套回答,他就勒令我立即找个女朋友,和你划清界限!”
尤远航说着痛苦闭了闭眼,一滴眼泪恰到好处地顺着眼角滑下,再开口时已带了三分哽咽,“颜颜,我实在是没办法,那是邵九章,坐拥整个邵氏的人!
得罪了他,什么封杀雪藏都是小的,只怕我们想活着回老家都是奢望!”
毛毛又开始扑腾,“啊啊啊,我要挠死他!他这是污蔑,是诽谤,是造谣,是死不要脸!
我邵总又不是黑社会!更不是恐怖分子!绝对不可能像这个渣说的那样!”
尤远航伸手似是想握尤颜的手,又表情沉痛地缩了回去,“颜颜,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先找个女朋友应付过去,就是那天晚上你见到的于小姐。
颜颜,你信我,我爱的人是你,也只有你!不管我找不找女朋友都一样!”
尤颜,“……”
啧啧,这是什么绝世渣男发言,竟然让她碰上了,真是,三生有幸啊!
“颜颜,那些有钱人都一样,我们得罪不起邵九章,你先应付着他。
最多不过半年,他肯定就没了新鲜感,不会再纠缠你,到时候一切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等时机一到,我们就结婚!
像你希望的那样,我们要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们的女儿肯定和你一样漂亮,长大后肯定是个美人,跟妈妈一样能做大明星!”
然后又能叫你卖个好价钱吗?
尤颜无声接了一句,眨眨眼,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成串儿地往下掉。
找她飚演技!
来啊!
首先爸爸我眼泪就比你流得多!
尤远航见尤颜落泪了,以为自己说动了她,正要再接再厉,就听尤颜轻轻开口,发出灵魂一问,“那位于小姐知道实情吗?”
她不知道的话,那你们就是实打实的男女朋友关系,不管你们走到一起的原因是什么!
尤远航哑然,于小暖可不是好糊弄的。
他这时候撒个谎简单,但颜颜现在明显没有以前听他的话了,要是跑去问于小暖,那他绝对收不了场。
以前翟方和翠翠糊弄哄骗颜颜时,明明简单得很,为什么轮到他就事事不顺?
还是说,有些话到底是女人对女人说才方便?
那要不下次还是让翟方来劝颜颜?
尤颜睁着一双被泪水冲刷得愈加明亮的桃花眼紧紧盯着尤远航,“看来那位于小姐是不知情了,也就是说,她已经是我名正言顺的嫂子了!”
尤远航忙辩解道,“不是,颜颜你听我说,这些都只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你也是正式有了女朋友!我绝不会做别人感情中的第三者!”
尤颜缓缓站了起来,“大哥,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我一直都知道我们走不到最后的。
你的苦衷和不得已太多太多,每一个都能排在我前面,我实在是累了,也烦了。
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见了,我也只会叫你一声大哥!”
尤颜说完已是泣不成声,自见过尤翠翠后就一直沉甸甸的心却一下轻松了。
看,你没有必要为他的“苦衷”和“不得已”委屈自己的,对不对?
看,说出来也不难的,对不对?
“颜颜——”
尤远航见尤颜转身要走,急切下伸手去抓她。
一直在找机会的尤颜十分利落,且迫不及待地拿起手边的咖啡刷地泼了过去。
叮——泼渣男成就完成!
尤颜翘了翘唇角,脚步轻快离开,多好,尤远航总不可能顶着满头满脸的咖啡来追她吧?
……
……
两个月后,尤颜在《问心》剧组最后一场戏,听说是为等一个客串大咖的档期才一直压到了最后。
尤颜刚坐下来化妆,就听剧组骚动了起来,尤颜听了两耳朵就明白了。
来客串的是尤远航。
这些天尤远航每天都要给她发几条信息,对不起一声比一声说的溜,不得已一次比一次说得多。
还顺带着追忆往事,聊聊委托者小时候的琐事趣事,摆足了贴心好哥哥的模样。
尤颜不回,他也不在意,发短信比她对演戏还要兢兢业业。
大约一刻钟后,吵闹声渐渐逼近,尤远航前呼后拥地进了化妆间。
尤颜略略扫了一眼,助理、保镖的足足有七八个,还加上一个气场两米八的经纪人翟方。
毛毛本来蹲在梳妆台上吃棒棒糖,见了这阵势,顿时怒了,上蹦下窜地朝直叫,“肯定都是用的委托者的钱!肯定是!我要咬死他!咬死他!”
尤颜伸手将它抱了起来,得,就你这小模样,别说咬不死人家了,说不定咬了半天,人家还当你是在舔手巴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