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月亮苦笑了一下,她心里明白,在外闯荡哪有那么容易?什么工作能不累。要想干出一番成就,就得吃得苦中苦。嘴上却顺着乌云的话说:
“我也不想这么累啊,可没办法。写材料的苦你是不知道啊,劳心伤神的,就连睡觉做梦都在琢磨词儿,比上山挖育林坑都累。”
“是啊,干了体力活,累得流汗,一宿觉儿就恢复体力了。但是,写字儿这活儿——那是真不叫活儿啊,简直就是天下最苦的差事。我算明白了,只要不写字儿,什么都不是事儿。月亮姐,我深表同情,但却——无能为力。”乌云说完,装出无比心痛的表情握住袁月亮的手,还象征性地摇了摇。
袁月亮抽出手在乌云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说:去你的吧,只要你不烦我讲故事,就算帮我喽。
说完两人哈哈一笑,袁月亮向办公楼走去,乌云向宿舍走去。
其实,袁月亮本不用如此着急加班的,她只是想自己静一静……
…………
“麻辣男”真实姓名叫赵有才,是赵有亮的远房又远房的弟弟,虽然没出“五服”,至少得有“四服半”了。因为赵有亮曾施恩于有才,所以二人的关系相对不一般——只是不像亲戚,更像朋友,而且是江湖朋友。
赵有才比较讨厌自己的名字,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和“有才”不太搭界,后来也想改成带“贝”字的“有财”,但自己一是财不大气不粗,二是这个字又显得“土豪气”十足,再者说那名字可不是说改就改的,有关系统都联网了,他也就算了。
赵有才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所以一般与陌生人见面都不愿意透露。所以,直到他离开合罕游公司,他只是在留的纸条上写上了自己真名实姓,其他任何场合一概没有主动介绍。当然,登记身份证信息什么的,那得除外了。
赵有才四十岁,小赵有亮三岁,他对这位哥哥还是挺够意思的。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差点儿被人家送进法律机关,心情很是不好。那天,他与赵有亮逃也似的离开合罕旅游公司,直奔伊仁市火车站,赵有亮购买了晚上返回红楼市的火车票。两市没有直达车,需要到青河市中转。
那天,整个下午赵有亮都没有让弟弟赵有才陪自己,谎说自己这儿还有个同学要见一见,把他“撵”回了家。
赵有才挤上公交,半路下了车,去一家麻辣烫店打包一份麻辣烫。这回他学聪明了,不但多套了两层方便袋,还特意从店主要了一个纸袋装上,心里想:看谁还能给我刮破!
且不提赵有才回家如何哄老婆,单说赵有亮在伊仁市并没有什么同学,他是左打听、右打听,找到了当地的古玩市场就扎了进去。那天,赵有才无意间提出的问题,引起了他的兴趣。后来,两人又进行了“密谈”,赵有亮的眼睛里有了“亮儿”。
赵有亮喜欢古玩?也对也不对。要说喜欢,他只是喜欢倒腾赚钱;要说不喜欢,那是因为他对这一行当只知皮毛、业务不精。但是,他却做着“捡大漏”的“黄粱梦”,希望有一天花个一百元淘个元青花,然后转手卖个一百来万,转眼就暴富了。有了这样有梦想支撑,他每到一个地方都愿到当地的古玩市场转转,假模假式地挑挑拣拣、品头论足。
太阳西沉,赵有亮才回到火车站附近。当天没什么收获,百十来块钱儿的东西他没看上眼儿,看上的都成千上万,他当然知道这一行水深着呢,并没有贸然出手,只是买了两本古玩行的“业务’书。赵有亮在车站附近转了半天,看到名叫“鸿运小吃”的饭店,就进了去,他喜欢这个名字。找了张靠墙角的小桌子坐了下来,点了两个菜、两瓶啤酒,火车是晚上九点多的呢,时间还有的是。
…………
赵有亮正在自斟自饮,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看是赵有才的电话,脸上露出了笑容:喂,兄弟——
“有亮哥,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车站附近呢。”
“我也到车站了。你告诉你在哪儿,我找你,哥俩还得喝两杯。”
“好啊,我正吃着呢。我同学请我去市里大酒店,我没去,太远了,我也太累了……这样,你顺车站往东走,有个叫‘鸿运’的小饭店——饭店小点儿怕啥,关键是名字啊,鸿运当头啊。好,我等你。”赵有亮挂了电话,把随身带的包放往身边拉了拉,又喊道,“服务员,再加套餐具……”
赵有才进了饭店,非得再点两个硬菜,还要了一瓶地产白酒,要给哥哥饯行。两人推杯换盏,酒酣耳热,说话就开始掏心窝子了。
“有亮哥,说心里话,你兄弟这事儿做得不地道。都说‘狼要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就是报仇’,我就是那匹回头的狼,我要报仇啊。”
赵有亮静静地听着,又举起了酒杯说:兄弟,话说重了,只是心里的一点儿小疙瘩,谈不上什么仇不仇的。
赵有才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然后说:不对。上次这两个死丫头——不——现在不能说了——应该叫女士,哈哈,他么么的害得我很没面子。那天吧,到了公交车终点站把车厢打扫干净,回家就晚了,而且没给你弟妹带我她最爱吃的那家的麻辣烫,她和我闹了足足有三天啊。
“不至于吧?”赵有亮深表怀疑,感觉不可思议,说“为了一碗麻辣烫能这样吗?不至于吧?”
“不至于?老至于了,你不了解一个吃货对麻辣烫的痴迷。你知道我晚上为啥能出来请你喝酒吗?哈哈,说了你都不能信,我中午回家,特意拐了个弯儿给她买了麻辣烫,这才准了我的假。你说,摊上这样的媳妇闹心不?”
赵有才眉头拧个大疙瘩,抓过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