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其其格还是有些不相信,因为袁野下午就回来了,如果真拘留,至少还不得三天五天的啊。
大莲子继续吵吵:人家一报警,然后他俩就被拘留了。据说是后来托人花了钱才放回来的。我是实话实说,没别的意思,就是你得好好管管我袁野老弟……
其其格脸色变了,立场不再坚定了。
“外面不少人都这么说,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大姑,别的不讲,这对我弟袁野名声可不好啊。刚毕业,面临着找工作,还要找对象成家呢——”
“你这孩子,小点儿声,很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大姑,我这人就这样,根本不会小声儿说话啊。再说,跟前儿又没外人,别怕。你回去细问问吧。不管有没有,都得劝劝袁野注意点儿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常在河边儿走,哪有不湿鞋的?”
心直口快的大莲子对其其格是真心实意的好,她所担心的正是其其格担心又不愿意发生的,面对善意的提醒,让其其格陷入了沉思:
塔拉和我撒谎了?不能啊,他那天回来还不晚啊?如果拘留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回来的,之前听说“童氏三魔”被拘留,一般都得十天半个月的,就算找人花钱了,怎么也得三五天啊。为后面——肯定是有人胡说八道来着,但是无风不起浪啊。对了,上次牡丹几个人嘀嘀咕咕的,说的可能就应该是这事儿吧?对了,如果不是和阿尔斯楞那臭小子,就不会有这事儿!塔拉这死孩崽子,我说话就是不听!我就让他离那个阿尔斯楞远点儿,他都当耳旁风啦,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想着想着,其其格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心强命不随啊。摊上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我——我恨不得打折他的腿,豁出去下半辈子我养他这个瘫巴!
“大姑,我先走了。你呢,可别上火啊,这事儿还不全在袁野身上,打他有啥用?”
大莲子转身要走,其其格一把拉住她说:大莲子,这事儿别和外人说啊。大姑和你老弟丢不起那个脸啊,还有你大姑爷……
“大姑,别看我叫‘大吵吵’,可我不是大傻子。能分得清里外拐,不会啥都往外说的。”
大莲子说完,挎着篮子往家走了。
…………
其其格一边放牧奶牛,一边把柳蒿芽儿细心地择了出来,捋得整整齐齐的。回家后,她又赶紧洗净焯水,准备晚上蘸酱吃。
袁振富闻到了清香味儿,知道是柳蒿儿。他平时最爱吃野菜了,现在生活好了,还是离不开那一口儿。什么柳蒿芽、婆婆丁、苣荬菜,都喜欢。他不怕味儿苦,有时放牛或下地干活儿见到就随手采几把,就算叶子有些老了他同样爱吃。见其其格真的弄来了柳蒿芽,高兴地凑了过来,问:你挖的?
“我有那个闲心?你如果有闲心,还是管管那个死孩崽子吧,省着到处给我惹祸、败坏名声!”其其格没好气地说。
“又怎么了?”袁振富不解。
“没怎么。等他回来,我不扒了他的皮,我就不姓安!”
正说着,袁野回来了,听到了“扒皮”,便嘻皮笑脸地说:扒谁皮啊?是不是杀鸡了?杀鸡可不用扒皮——妈,咱家可好长时间没吃鸡肉了。
“杀鸡?我想杀那个——谁呢!”
袁野明显感觉到老妈的回答充满了杀气,事儿不对头啊。暗自告诫自己说话千万千万千万要小心,最好来个一推六二五——不——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然后快速脱身。于是,他硬气地说:妈,您老人家又咋了?我可没惹您啊,别啥气都冲我撒!我还有事儿,实习方面的……
“别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良马身上修饰多,劣马身上鞭痕多,我看你的身上就是毛病多!塔拉,我问你,上次去医院,是你自己去的吗?”
袁野感觉到后脑勺儿发凉了。脑袋里快速反应着,他能否顺利过关吗?
…………
孟静请了假,逃也似的从单位出来,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没骑电动车也没有打车。
她很烦,莫名其妙地烦。虽然有一份工作,虽然不算正式在编的,但是工资却一分不少。然而,她非常不喜欢,特别不开心。把工作当成一种负担、一种压力,就算不很轻松,人的心情都不会好的。
看到大街上车来人往,都是陌生的面孔。孟静依然觉得很孤独、很茫然……
…………
放了半个月的茼蒿——坏菜了!听了妈妈质问上次去医院只是自己一人吗,袁野就如同寒冬腊月吃冰棍——里外透凉。
“啊——是啊——”袁野还想狡辩,看到老妈眼里的怒火,明白再不能瞒着了,人家是肯定知道了,有备而“问”,便接着说,“那什么,恰巧碰到‘狮子哥’也去医院办事儿——”
“恰巧?怎么啥巧事儿都让你赶上了呢?你咋不恰巧给我捡回个金元宝呢?”
“那是没人丢,有人丢我就能捡到!”
“你这死孩崽子,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袁野这般的顶嘴,让其其格更为生气,袁振富开口劝说道:别说得那么严重!又死又棺材的,干什么啊?
其其格狠狠地剜了丈夫一眼,又对袁野说:塔拉,我再问你,你们是不是被公安的给拘留了?
“拘留?”袁野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他知道这肯定是有风言风语传到妈妈耳朵了,便说,“妈妈哎,你想啊,如果被拘留,我能那么快回来?冲天发誓,绝对没有!”
其其格脾气不太好,可她不糊涂,知道有些话是不可全信的,如果袁野真的被拘留,这么大的事儿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她嘴上没有服软,接着说:纸里包不住火,雪里埋不住孩子,真相总会大白的!
“没有被拘留,这就是真相!”袁野硬气起来,因为确实没有被拘留。
“你啊,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你一和老包家那小子在一块儿就没好事儿!跟啥人儿学啥人儿,跟在这种人屁股后根本捡不到好屎!你今后要是再和他在一起,就别回这个家!”
其其格直喘粗气,不住地拍打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