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德鸿看着政阁前场静悄悄的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两人,皇德鸿完全将身体放松靠在了皇椅上,对跪在地上默默哭泣的皇景逸说道:“起来吧,朕还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
“是,父皇。”皇景逸有些哽咽的说着,起身站到了皇德鸿的身侧。
皇德鸿看了眼年轻的皇景逸说道:“朕要交代你的你一定要谨记于心,知道吗?”
“儿臣一定谨记父皇的教诲。”皇景逸郑重的说道。
“恩。”皇德鸿微微点头,喘了口气说道:“你要记住,坐于皇位时刻要以皇族自身的利益着想,即使关键时刻必须要灭手足,杀妻子,都不能有半点的含糊,同样的,关键时刻必须联手原先的死敌你也不能有半分犹豫,身为皇主最忌惮感情用事,记住了吗?”
皇景逸点头道:“儿臣一定牢记父皇的话。”
皇德鸿又道:“但你年纪尚轻,朕知道你在未来肯定会有遇到棘手的事情,记住,政务之上的问题请教徐德元,他虽然是父皇手下旧臣,但为人对皇族忠心耿耿,最主要的是他修为不过王级,就算如今我封他为阁主,你也不会撼不动他;军务之上你可问薛照恒,他如今从皇族秘卫刚刚脱离,在皇城还不可能拉帮结派,十年之间可堪大用,至于以后他是否还对我皇族忠心,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皇德鸿说到这里,喘了口气,又道:“如今九州虽然遭到重创,但加里国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次阎王他们不仅将加里国国都毁了大半,更是杀了楚翔几个看好的儿子,如此一来加里国不仅经济和强者数量大幅度削弱,他看好的几个儿子全都死了,一定会引起内乱,就算楚翔再有铁血手段,十年之间也不会再派皇级强者来攻打,而十年的时间我想你也能成熟不少了。”
皇德鸿说着,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暗色的鲜血不断从他的咳嗽声中滑落,看的身边的皇景逸大惊,他急忙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生命药丸对皇德鸿道:“父皇,你吃药,只要你吃了药就不会死的。”
皇德鸿咳嗽了一阵却是对皇景逸摆了摆手说道:“没用的,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何况这生命药丸只是能缓慢治愈伤势,朕体内的毒性之烈,生命药丸的药效不过是大海里的一滴水而且,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听到皇德鸿如此说,皇景逸忽然怒声道:“父皇,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杀了范哲彦全族。”
皇德鸿闻言却是看着他摇头道:“不可杀。”
皇景逸听后不甘心道:“父皇,你被他害成这样,为什么不杀了他?儿臣不明白,难道您饶了范哲彦就真如你说的那样吗?”
皇德鸿笑了笑,说道:“朕饶了他自然有朕的道理,这也是一种御下手段,你不妨好好分析分析,说来给朕听听。”
皇景逸看皇德鸿有意考他,便凝下心神来好好的分析了这件事情,良久之后他缓缓开口道:“我猜父皇其一就是想让藏匿在九州中的叛逆份子,知道您并不是非要赶尽杀绝,这样一来他们只要不被我们发现,很可能就会不再想谋反了;其二,皇城之中的叛逆也未必全都抓获,尤其是那些本来要叛变,但是看到皇德尚他们失势之后静观其变的那些人,父皇您饶了范哲彦一命,这些人心中的那些惶恐应该会渐渐平息下去吧?”
听了皇景逸的分析,皇德鸿叹了口气道:“你只说对了一点,九州的叛逆朕并没有让人去赶尽杀绝,如此一来他们没了带头羊,自然不会再兴风作浪,和范哲彦的死不死根本没有多大关系;更重要的一点则是朕是为你铺路,如今众所周知范哲彦是毒害朕的逆臣,你上位之后肯定会有很多人看着你对范哲彦爷孙的举动,而这就是朕要对你说的,万万不可杀了他们,你上位需要人心,不能用铁血手段镇压,如今九州已然不能承受内乱了,你以后的路虽然比朕当年要好走,但依然困难重重,一步错,步步错,朕为你留下了一个干净的九州,可不希望被你糟蹋掉。”
皇景逸听皇德鸿还是为他在考虑,原本才抑制住的眼泪又开始流了出来,这可能也是和他多年没有感受到皇德鸿的父爱有关,更是因为皇德鸿如今身中剧毒,不久于人世有关。
“唉。”皇德鸿看着哭泣的皇景逸,没有再像以往那样严厉,而是颤颤巍巍的伸出了一只白里透着黑气的手,缓缓的拉住皇景逸的手,开口道:“逸儿,父皇这一生全都被这皇位困扰了一生,原本是想让你能过自由快乐的生活,但世事无常,这皇位还是终究要落到你的手中,日后心累了,可不许埋怨父皇。”
感受着皇德鸿手的颤抖和冰凉,听着皇德鸿发自肺腑的话语,皇景逸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感情,他再次跪了下来,将头埋在了皇德鸿的双腿之间,放声大哭了起来,他一直都觉得皇德鸿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但是今天才发现,他是爱自己的,他也和平常人一样有着爱恨情仇的情绪,他不止是一代雄主,还是个父亲。
皇德鸿一手紧紧握着皇景逸的手,另一只手缓缓的摸着皇景逸的头发,嘴边露着的笑,又似甜蜜,又似苦涩,他欠儿子们太多太多,就连九个皇子有六个也都在他算计中死去,他的心怎能不痛?可这些却是他必须承受的,孤独的承受着...
良久之后,皇景逸才从皇德鸿的腿上抬起了头,对皇德鸿说道:“父皇,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皇德鸿却是缓缓的摇头道:“朕的话还没说完。”
皇景逸道:“父皇,明日再说不成吗?”
皇德鸿苦笑道:“朕怕是将这眼睛一闭,恐怕就再也睁不开了啊。”
“父皇。”皇景逸唤了一声,却感觉喉咙中很多话想说,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满脸复杂的看着皇德鸿,好像要把皇德鸿的面容印刻到脑海中一样。
“呵呵,朕能感受到你的善良,兴许未来皇族在你的带领下更加强盛也说不定,咳咳...”皇德鸿说着又咳嗽了几声,他感觉肚子中传来一阵阵的绞痛,忍着疼痛,皇德鸿开口打断了准备说话的皇景逸,凝重道:“将朕抬到御花园阁楼中去,朕还要看一场花舞。”
“是,是。”皇景逸只见皇德鸿苍白的脸上印堂渐渐的开始黑了起来,他知道皇德鸿这是想去御花园走完最后一段路,嘴里答应着,然后一把将皇德鸿坐着的皇椅抱了起来,急速的往御花园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吼道:“快来人,快去御花园备舞,掌灯...”
“顺便把徐德元和薛照恒叫来。”皇德鸿中气不足的说道。
“来人,将徐德元徐大人和薛照恒薛大人找来御花园阁楼,快去!...”皇景逸大叫着。
半个小时候,皇德鸿身体依靠在皇椅上,从阁楼之上向他眺望着舞女们的舞姿,他忽然笑着说道:“逸儿,当年你皇爷爷还在位时,朕就是在这里认识了你母后,她当年还只是一个舞女,但朕却被她迷住了,朕现在还记得你母后的一颦一笑,太美了。”
皇景逸只是不断的“嗯”着,就在这时徐德元和薛照恒匆忙的赶了过来,两人走进阁楼就对皇德鸿下跪行礼道:“拜见皇主。”
“站起来吧。”皇德鸿喘着气说道,脸上的笑意也变的淡了,他也不看皇景逸三人,只是看着下面的舞女的舞姿,用淡然的语气说道:“老徐,薛照恒,朕走后,希望你们一心辅佐逸儿,若不然,朕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两人闻言大声道:“臣等必然竭尽所能辅佐新主。”
“好,逸儿,你上位之后首要一点就是解决血杀卫,但凡有人敢阻拦者全都格杀,老徐,薛照恒你二人不可手软。”皇德鸿又吩咐道。
“是。”三人知道皇德鸿的时间不多了,都是急忙应道。
“如今皇族秘卫再现九州,你有生之年可在关键时候调动影卫,但如若你在位期间没有争斗,一定要警告下一代人让他们隐藏皇族秘卫,说不定几百年,几千年后皇族秘卫又能救我皇族一命;另外影卫那边你不要担忧,判官也是朕当年的好兄弟,为人公正无私,影卫在他手中大可放心,九州暗中的防御还要依靠影卫,你不要有嫉妒之心,只要孟婆和判官在,影卫永远乱不了。”皇德鸿一口气说完这些,再次咳出一口鲜血,喘息了许久他才接着又道:“还有,你们三个都听好,姜羽此人,只许为友,不能为敌,除非逸儿你未来有了超越浩东主的实力,否则能让则让,姜羽此人重视亲人朋友,只要拿这一点挟制他,就算他再恨皇族,也只会委曲求全;对了,华妃和皇景绮你们也不要太过为难她们,毕竟朕当初为了利益劫持了她,她们愿意走就让她们离开,不愿意走你们也要保证她们衣食无忧;最,最后,逸儿你上位不必再顾忌父皇颜面,所有,大,大臣该提拔的提拔,该降级的降级,不求能力多,多出众,只要忠心于你就好,咳咳...”
皇德鸿说到最后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大,说话也不由断断续续了起来,乌黑的鲜血再次从他口中倒吐而出,使他整张面孔都变成了黝黑的颜色,看着让人很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