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之没多想,让小厨房准备了粥和几样小菜送来。
栗棠眼看青黛差人搬了张小桌子放在床榻跟前,将饭菜一一布了上去,便极有眼色的离开了。
栗棠扶了下额,柔柔起身,轻拽了拽裴珩之的手臂,“夫君,我好饿啊,快喂我~”
裴珩之瞳孔微震,“你竟让本将军……喂你?”
栗棠一手虚虚扶额,面露几分委屈,眨巴着一双眼无辜看向他,“你是我夫君,如今我病成这般,虚弱的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你如何不能喂我?难不成夫君忍心看着我……像现在这般又病又饿?这还如何能养好身体。”
她又是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棠儿好可怜啊,求夫君疼疼棠儿,棠儿还不想死……”
裴珩之不曾想,她竟为了吃上一口东西,说什么死不死的。
而他,也早已分不清楚,她到底何时是真的委屈,何时又是假的委屈!
“夫君~”女人娇颤的声音在他耳边缭绕。
她见他抿唇,双眼通红着,还突然咳嗽两声,虚弱的好似再不吃口饭,她就能直接饿死过去。
可她就算装成了这般,裴珩之依然无动于衷。
然就在这时,青黛突然跑了进来,栗棠皱眉!
青黛看她一眼,忙低下头恭敬行了礼,朝裴珩之说,“将军,刚夫人身边的王嬷嬷来了趟,传话说,夫人听闻公主哭了,还哭的尤为撕心裂肺,想来定是将军招惹了公主不快,夫人希望将军您能好好照顾公主,若是照顾不好,夫人就……就不认您这个儿子!”
裴珩之一听,脸霎时黑了个彻底。
栗棠暗喜后,忙示意青黛下去,她朝裴珩之歉疚而小声的说,“夫君,对不起,都怪我,我并不知母亲竟还在我院中安插有眼线,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刚才不管如何委屈都定然不会发作出来的,但我不用想也知道母亲这说的肯定是气话……”
裴珩之没有接话,也没有任何的表示,脸也依旧黑着。
栗棠怯怯懦懦看了他眼,伸手欲自己端起碗来吃,可才端起来,碗就砰的一声掉落回去,滚烫的一滴汤汁还溅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烫得嘶了声,缩回手,委屈巴巴的捧着一手,双眼殷红着瞧向裴珩之,“夫君,棠儿……棠儿,实在拿不起来。”
裴珩之睨了她眼,黑着脸端起碗来,一手碾着瓷勺,挖了勺粥送到她唇边。
栗棠惊喜的张嘴凑近,才触及到热粥,就被烫得的忙瑟缩了下脖子,眼角当即晕染着一抹濡湿,“夫君,好,好烫~”
她张着嘴,不停的伸手扇着风。
裴珩之见她实在被烫得厉害,心里不由得浮现出几分难得的愧疚。
待栗棠缓和后,他又挖了勺粥,但这次他并未直接送入她口中,而是,轻吹了吹,方才缓缓送出。
栗棠突然见到铁汉柔情,眼里布满盈盈笑意,张口便将那送到唇边的一勺米粥喝干净了。
她连续喝了七八勺,方才想起来什么说,“夫君,想吃菜……”
裴珩之转身拿筷子给她夹菜吃,她一边吃着,一边朝他讨好的笑着,像是生怕他突然撂挑子不干了,饿着她的小肚子。
她向来很会讨巧。
他再度给她喂粥时,视线不经意定格在她唇上。
方才她的唇还是白的,如今却已经染上了少许颜色,她的唇色白里透红,沾染着汤汁水水嫩嫩的,看起来特别好亲。
他突然想起那似梦非梦的一幕,拿着瓷勺的手狠狠一颤,瓷勺里的粥溅落在碗里,也有少许溅落在他手背上,但他向来皮糙肉厚,根本感觉不到什么疼,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突然将碗放在桌上,瓷勺丢进去说,“本将军内急,你先自己吃……”
他说完,就仓皇离开,待出门了,青黛瞧见他时,张嘴想打招呼,他却走的飞快,让青黛根本来不及。
青黛看了眼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忙跑进来,朝栗棠问,“公主,将军怎的突然离开了?”
栗棠兀自端起碗来,一口口吃着,唇角掀起一抹温婉清丽的笑,“夫君内急。”
“可将军往如意院外走了。”
栗棠脸上笑微僵,皱眉看向外头,视线却被碧纱橱挡住,“是吗?”她微顿,“可能夫君不习惯在这院里出恭吧。”
她的内院里都是女子,裴珩之不习惯在这里出恭很正常,她对此完全没多想……
如意院门外,裴珩之方才跑出来,就忍不住深吸了口气,他脑子里萦绕的全是栗棠亲他那幕,虽觉得那是场梦,可他又总感觉她亲他的触感很真实,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偏头看向如意院中,院里有几个洒扫丫鬟正在忙碌,虽瞧不见栗棠的身影,可他仍觉心有异样!
许是那春宫图惹的祸,让他今日突然成了这般,都怪栗棠!
他气得大步走了。
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又很快回来,毕竟,他母亲在这如意院里多的是眼线!
而栗棠的病还未痊愈。
接下来两日,栗棠黏裴珩之黏的厉害,他去哪儿,她跟哪儿。
他但凡敢瞪她一眼,她就立刻摇摇晃晃晕倒在他怀里,可怜巴巴的说,“夫君,棠儿不舒服……”
他不止一次说,“觉得不舒服就回屋躺着。”
她含泪回答,“都说,越是病的时候,越要多走走,多活跃筋骨,方能身强体壮,可无奈棠儿柔弱,只能黏着夫君了,省得不小心倒在旁人怀里,到时夫君该觉得棠儿水性杨花了……”
栗棠的口齿惯是个伶俐的,裴珩之懒得跟她呈口舌之快,便只好由着她了。
这日,裴珩之准备去练武场,栗棠黏着他非要跟进去。
他不肯,栗棠还当众拉着他手边摇晃边撒娇,“夫君,你让我进去看看嘛,求你啦夫君,夫君~好夫君~”她撒娇时,偷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笑声,眼看裴珩之耳朵都红了,忙又说,“我保证我进去后乖乖的,既不乱跑,也不乱动,好不好嘛,夫君~”
她又要晕倒进他怀里,他忙推开她,“这是我当年亲自立下的规矩,岂能由着你胡来!”
“我进去又不干嘛!我只是想黏着你……”栗棠委屈极了,“夫君为什么一点都不疼棠儿,棠儿心好痛,头也好痛……”
裴珩之眼看着她泫然若泣,一副受尽他欺负的模样,听闻耳边传来守卫们的劝声,“将军,您就让公主跟您进去吧。”
“是啊将军,眼下不知怎的突然起了风,公主这般柔弱,被风吹倒了可怎么办。”
栗棠听闻这句,配合性摇摇晃晃着,还顺带咳嗽了两声,装尽柔弱。
裴珩之睨了她眼,往前走了步,回头说,“还不赶紧给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