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跑去皇后宫中的时候,他看着晕倒在床榻之上的栗棠,蓦地一把扼住姚珂的手质问,“怎么回事?她刚还好端端的如今怎么会突然晕倒?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姚珂的手骨都快被他碾碎,她挣扎时红着眼说道:“皇上,你就这么看待臣妾?”
沈珏又用了些力说,“不然朕为什么才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她就晕倒了?!”
姚珂含泪问道:“难道不是皇上让她一直跪着吗?她只是身体不太舒服跪晕了……”
沈珏嗤笑,“你当我蠢?她又不是玉做的,还能随便跪上一阵子就晕倒?她曾经……”他想说她曾经也跪了一夜才晕的,可如今这些话他却说不出口。
他烦躁极了,蓦地将姚珂的手甩开,“你好自为之!”
姚珂眼看他关心的去看躺在床榻上的栗棠,泪不禁有些汹涌……
栗棠在这时虚弱的睁开眼来看了姚珂一眼,又看向坐在旁边关切看着她的沈珏,她在心中嘲讽,面上却是无波,不是因为她不敢表现出什么,而是她的头实在太晕了,“皇上又何必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责怪皇后,我只是近日身体实在太过虚弱,这才会不小心晕倒了而已……”
沈珏看着她额上沁染的细密汗水,张嘴想说什么,她又说,“更何况罚跪臣妹的难道不是皇上吗?皇后可是连我的一根手指都没有碰……”
沈珏心虚不已,面上却丝毫不显,他甚至讽刺道:“你的身体何时这般柔弱了?不过是跪了半个时辰而已就能给我晕倒?栗棠,你莫不是装晕?你竟又在给我演戏?!”
他腾得站起那刻,栗棠说,“皇上多虑了……”她微顿了下,看一眼刚刚敛住几分眼泪的姚珂说,“我有了身子,所以这才突然变得十分娇弱!”
姚珂蓦地敛尽所有眼泪,沈珏也不由得震惊,“你说什么?!”
她知道他喜欢她时,便费尽心思只为让他嫌恶她,可如今她跟裴珩之才成婚不过数月,她竟就能心甘情愿为裴珩之生儿育女?
这瞬间,他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涌,他控制不住满心怒意!
栗棠再度说,“我有了身子,已经四个多月了……”
按日子算,这孩子就是裴珩之临走的那几日怀上的,起初她并未留意,哪怕她在最开始怀上的时候,总是犯困,情绪波动也大,但她把这所有一切都归结为想裴珩之想的,因为想他,所以她才总忍不住哭泣,因为想他,她晚上才总是难以入睡,所以白日才会时常犯困,直到她连续三个月未能来癸水时,她这才急忙找了府医……
而结果也一如她所料!
她是真的没想到,之前裴珩之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日日请平安脉她却死活怀不上,可他一走,她便就这么轻易怀上了。
难道是他临走的那几晚太卖力了吗?
栗棠小脸一红,确实卖力,毕竟,如今的她只要想到就忍不住狠狠腿软。
沈珏见她红着脸,更觉刺眼的厉害,他喏动了好几下双唇,竟是忍不住质问她,“栗棠,你装了整整十载的蠢笨,弃了这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最后却嫁给了裴珩之,你可曾后悔?……”
他话音未落,栗棠就急忙说道:“未曾!”
沈珏双拳紧握,指骨被他握得咯吱作响。
当栗棠察觉到他的愤然时,忙避开他的视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但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当初不是他沈珏亲自给她赐婚的吗?是他亲自将她赐婚给裴珩之的!
沈珏颤抖着声音质问他,“你喜欢上……裴珩之了?”
栗棠毫不犹豫点头应,“是!”
沈珏往后踉跄了步,他笑着,“好,好的很……”
他后退了步,慌乱的逃开皇后的寝宫。
姚珂看着沈珏离开的背影,眼泪越发汹涌。
栗棠看了她眼,挣扎着从床榻之上下来,在她走前,姚珂带着哭声将她叫住,“栗棠……”
栗棠都不知道多久没听姚珂这么叫过自己了,她偏头时说,“皇后,我给你说过的,我喜欢裴珩之,我之所以在皇上跟前装了整整十载的蠢笨就是为了裴珩之,我既然如今好不容易嫁给他为妻了,我就绝对不可能会回头!更何况,一女不侍二夫!”
她说完要走那刻,姚珂说,“我想跟你说的是……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刚也就不会被皇上责罚了……”
栗棠对此没有说什么,只是朝姚珂见礼道:“多谢皇后刚替臣妹说情,臣妹不胜感激。”
说完,她也就离开了……
沈珏是跑步离开的,离开的时候他所想的唯有……他曾亲手给他喜欢的那名女子赐了婚,是他亲手将栗棠推到其他男子身边的,而如今她不但喜欢上了那个男子,她还准备为对方生儿育女,他从未遭受过这么大的打击,让他连路都走不稳,心疼得要死!
他停下脚步那刻,一抹纤瘦窈窕的身影朝他走来!
那人在走到他跟前时,他透过他模糊的双眼看见了那双和栗棠一模一样的眸子,她的眸里潋滟生波,藏满了关切,“皇上,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到底谁这么大胆竟然连皇上都敢欺负!”
女人的声音很陌生,但他却贪恋对方对他的关心!
他将对方紧紧抱住,“棠儿,我真是蠢啊!我就是这世上最为蠢笨之人!我竟亲手把你推给了别人!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你别再喜欢那裴珩之了好不好?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栗棠在不远处看到这样一幕,赶紧加快脚步离开。
翌日,沈珏在朝堂之上心不在焉的很,直到听闻丞相说,“皇上,如今裴将军与陈国一战大捷,不日就将班师回朝,此次,他在路径安国时还顺道去看望了安王,听闻安王竟有意将自己刚刚及笄的郡主许给裴将军,安王如此作为,想必是想贿赂裴将军,但,他也不想想,他这样做是打算把皇上置于何地?毕竟,裴将军和公主的婚事可是皇上亲自赐的婚!而安王也才刚为皇上进献了名……舞姬!安王如此做法在臣看来实在是……不太妥当!”
他这么说完朝堂上瞬间议论纷纷,而沈珏的脸色也如丞相预料的那般瞬间黑透了!
丞相之所以这般作为当然不是针对安王,而是在故意挑拨离间裴珩之和沈珏之间的关系,毕竟,沈珏当初给裴珩之赐婚,就是为了防止裴珩之功高震主,而如今,安王又如此区别对待二人,想也知道,如今沈珏的心情如何了。
当然,沈珏的脸色也只是黑了那么一瞬,很快他就舒展开来说,“既如此,那就允了安王的意思,让安国郡主嫁给裴珩之为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