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说,“分别是个小郡主,和小将军呢!”
栗棠怔愣了下,下意识跟裴珩之对视,两人眼中都满是不可思议,她不但生了个双生子,且还分别生了个小将军和小郡主,直接全了栗棠儿女双全的梦?!
其实,栗棠是想要儿女双全的,但此次经历了十月怀胎,她心里已然有些畏惧,而裴珩之也因为心疼她,一度也是想着不管她这胎生的是小郡主,还是小将军,他都绝对不会再让她经历这孕育之苦!
不想,老天直接送来这样的惊喜……
月内,栗棠头戴抹额,每日吹不得风,见不得人,就待在内室里头哺育两个孩子。
她每日观察着两个孩子一点一滴的变化,感觉时间过得一点都不慢。
裴珩之仍未能去上朝,这段时日仍旧一直陪着她,左右不离,但奇怪的是,他却突然从今早开始不见了身影。
栗棠等奶睡了两个孩子后,察觉到这点,忙问青黛,“青黛,夫君今日去往何处了?”
青黛笑着说,“公主,您忘了吗?今日可是县试放榜的日子……”
栗棠一下子就不免紧张激动起来,是啊,闻礼前些日子参加了县试,算算日子今日可不就是放榜之日吗,她忙催促青黛说,“你快去寻将军,看他现在到哪儿了……”
她迫切想知道闻礼到底得了何种名次!
闻礼到底是栗棠嫡亲的学生,她如今也顾不得她曾许给方氏的承诺了,管他什么案首不案首的,只要他能过了县试,她这做夫子的也就知足了,毕竟这段时间闻礼读书有多辛苦,她全都看在眼里,且,闻礼在考第一场的时候还风寒入体,身体尤为不适。
“是,公主!”青黛忙准备跑出去,可刚转身,裴珩之便匆匆从外面进来了!
青黛忙站定,“将军!”
栗棠刚垂眼,听闻青黛的这声招呼忙抬眼问道:“夫君,你回来了!不知闻礼考的如何?”
她一瞬不瞬看向裴珩之,生怕错过裴珩之的每个表情,裴珩之笑着,并未卖关子,直言道:“如你所愿,闻礼果真考了县案首,我竟不曾想这闻礼竟果真是个有出息的!”
“啊!”栗棠在兴奋的尖叫出声那刻,生怕吵醒了两个刚刚睡醒的孩子,忙捂住嘴压抑着喊声,裴珩之见她这般,直接伸出双臂来将她从床榻之上抱起,转了两圈……
栗棠到底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她实在太开心了!
在青黛退出内室那刻,裴珩之亲了下栗棠的唇毫不掩饰对她的夸赞,“娘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教出个县案首来!从今往后娘子可就要在这整个上京城里出名了……”
栗棠开心极了,笑着说,“我再出名怕是也不及夫君分毫,毕竟,有关夫君的那首童谣可是都传遍了整个七国呢!”
裴珩之好奇,“什么童谣?”
“夫君竟不知吗?”
裴珩之摇头。
栗棠便轻声唱道:“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红袍,将军班师回朝,七国都将还巢……”
裴珩之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
栗棠噙着笑,亲他一口说,“夫君,我现在好开心啊~”
裴珩之眉眼里尽是温柔笑意,他说,“为夫看出来了。”
他低头亲了亲栗棠说,“晚上我们去母亲那里用餐,把裴闻礼也叫上……”
“好!”
如今,整个将军府都充斥着欢声笑语。
栗棠作为夫子心里高兴,裴闻礼作为学生也高兴,而方氏一下子成了秀才娘,心里自然更高兴,至于柳氏,她作为如今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心里必然也是高兴的。
如今,她刚圆了孙子孙女梦,闻礼又突然成了秀才,家中喜事不断,怎能不让人高兴呢,而去岁,和前年,家里好似霉运当头,不是这个生病,就是那个去世……
想到这里,柳氏不禁怀念起林老夫人,一下子就控制不住的潸然泪下……
宫里,沈珏听闻那裴闻礼果真考上县案首,直接就要跃升秀才了,不觉戚戚然的朝他身边的掌印太监笑着,“瞧,她还真是聪明绝顶啊,竟就这么轻而易举教出了个秀才!”
他直接拿着酒壶,往自己嘴里灌了口酒说,“她装了整整的十载的蠢笨,就是因为生怕朕喜欢她,生怕朕喜欢她,呵呵……”
掌印太监见他成日除了上朝,就是这般酗酒,忍不住说道:“皇上,如今公主已经为将军生下一双儿女了,您就别再……别再惦记公主了……”
“儿女?!”沈珏正给自己灌着酒,突然听闻此事忙质问,“什么时候的事?栗棠何时给那裴珩之生下了一双儿女?为何朕不知情!”
掌印太监忙跪下说,“公主早在半个月前生下了一对双生子,这事是……是太后不让奴才说……”
沈珏一把将酒壶砸到那掌印太监头上去,在他抱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脑袋哭不敢哭,叫不敢叫时,他又说,“狗奴才,你到底是谁的人?朕让你专门去打探有关栗棠的消息,但凡她有个什么,就立刻汇报给朕听,你就是这么为朕办事的?!”
掌印太监赶紧跪地磕头道:“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的错!请皇上恕罪!”
沈珏一脚踹到他的身上说,“既然你这么不忠心,那也不必留在朕身边了!滚!”
太监刚爬走,姚珂就来了,沈珏整日醉生梦死,她作为一国之后又怎能不规劝他呢,就算她所说的话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但她还是不得不把表面功夫做足……
她刚来,就见地上扔了个酒壶,而沈珏手里还有个,被他拿着不停喝着。
她将地上的酒壶捡起,走到沈珏身边来,将酒壶放下说,“皇上整日这般酗酒,小心龙体。”眼看沈珏兀自喝着,根本不屑搭理她,她眼眶红了红,又说,“太后也一直很担心皇上,且听闻皇上已经连续好几日未能批阅奏折了,太后想……”
“你少在这里成日太后太后的,既然你那么喜欢做太后的狗何不如成日守在她跟前,偏爱往朕跟前凑什么凑?”沈珏这话说的简直毫不留情,“没别的事就给朕滚!”
姚珂眼角染着一抹泪,她用力咬了咬唇,不得已欠身离开!
曾经,她一心想成为太子妃,成为这一国之后,如此,她和她母亲就将不再受任何人欺负,可如今,得了这无上的荣耀之后,她又开始想要获得宠爱……
可沈珏的眼里却从来没有过她,他宁愿宠个舞姬,都不屑多看她一眼,她整日待在冷冷清清的宫殿之中,曾不止一次想,如果她当初能嫁给王陆就好了,可,也只能是如果……
沈珏喝了一下午酒,等到晚上太后来找他的时候,整个御书房内都满是酒气,而原本规整放在桌案上的奏折,全被他挥落在地,就连玉玺……也在地上扔着!
太后见他这般,走上来便狠狠一巴掌扇他脸上!
沈珏在吃痛中睁开迷离双眸,“何人如此胆大包天,连朕都敢打?”
太后说,“是哀家!”
沈珏看着面前怒瞪着自己的一双眼,心里划过那么一瞬间的心虚,“母后,你这是为何?”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捡起传国玉玺说,“你说哀家这究竟是为何!”
沈珏腥红着眼道:“儿臣心里不舒服,难道我就连多吃几壶酒你也要管?!”
太后说,“哀家希望你任性也要有个限度!自栗棠最后那次参加宫宴后,你便开始魂不守舍,元日过后你更是成了这般,整日酗酒,皇后前来规劝你,你次次就要将她狠狠责骂一番,她可是你的皇后!你可知你成日这般,要让她如何在后宫之中树立威信?
皇后的死活你不管,如今这如山的奏折你也不管,你如此荒废朝政,早已让朝臣对你颇有微词,且你子嗣凋零,我耳提面命让你入后宫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是不是?你怎的如今就成了这副模样了?你到底还当自己是这大夏的一国之君吗?你可还有半点帝王之相吗?!”
沈珏被她如此当着面狠狠指责,不觉怒火中烧,“如若儿臣没有这帝王之相,那谁有?太后这么说,可曾有把我这个皇上放在眼里吗?!”
太后见他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还怒了,忍不住手指着他,气息极度不稳,“难道是哀家想管你不成?哀家已然退位,哀家也想安心养老,可如今裴将军替你一统六国,而你呢!你却成日在这里荒废朝政,你可知道前朝日日有多少事等着你去处理?
你可又知道,裴将军如今在六国内有着何等的声望?诚如栗棠所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你可知何为民心所向?
如今你登基不过短短数月,你既没有做出任何的政绩,也不知道宠爱后宫妃嫔,反而只知成日酗酒!你这地位如何能够轻易稳固?哀家本以为有裴将军这个珠玉在前,定能督促你勤勉政务,尤思进取!不想你竟是这扶不起的阿斗!”
这话实在太严重了。
沈珏从小到大从未听她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而她今日说话还句句带刀!
可就是这般,沈珏却好似突然被她骂醒了一般,他突然的瞳孔紧缩了下,继而蹲下身去,将他先前挥落在地上的奏折一本本捡起,然后全部放在桌上,他坐下说,“母后放心从今以后朕必当勤勉政务……”
太后见他忍痛这般,不由心软几分,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皇上,你是哀家的皇儿,更是这天下的皇上,哀家希望你能懂得压在你身上的责任,不要再任性妄为,哀家迟早会有离开的那日,到时就算哀家想管,又能管得了什么呢?希望你能明白哀家的一片苦心……”
沈珏沉默着,他知道她都是为他好,但他的心就是很痛,他痛到快疯了!
他成日的后悔,做梦都想让时光倒流,他想让她重新回到她身边!
太后见他这样,闭了闭眼说,“你其实不必如此懊悔,栗棠是因为早就属意裴将军,所以这才会一直装蠢!就算你没有将她赐婚给裴将军,她也绝对不可能会轻易成为你的太子妃……”
沈珏刚强压下全部的情绪,准备翻看奏折,不想被她一句话轻易冰封了全身血脉,他僵硬的张嘴,“母后,你在说什么啊?栗棠她……早就喜欢裴珩之?这怎么可能!”
太后本不愿伤他太深,可他如今都成这般模样了,她倒希望他在知道真相后能他趁早放下栗棠,不要再执迷不悟,“没什么不可能的,她早在她祖母离世那年就见过裴将军,后来,她也总是有意无意的打听有关裴将军的事,裴将军这些年来每次入宫,她都会找尽借口去看他……”
沈珏感觉自己的脑袋轰隆隆的响,他胡乱的开口说,“母后,你是在骗我对吗?你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让我彻底的对栗棠死心!她……”
“都到这个份上了,哀家又何须再编造谎言来诓骗你?”太后见他整个人如遭霹雳,僵硬着不动,好一会儿又似抽干了全身力气虚脱般瘫在座椅上,她叹了声轻摇了摇头离开,但愿他从今以后能够想开!
沈珏看着她的背影,一颗心疼到麻木,他一手用力抓在扶手上,骨节开始泛白,他不敢相信栗棠竟然早就喜欢上裴珩之了,她之所以装蠢是为了裴珩之!
呵呵,呵呵,栗棠啊栗棠,你还真是居心叵测!居心叵测啊!原来你这十载所做的一切、所忍受的一切竟都是为了那裴珩之!
可裴珩之凭什么!凭什么!难道他堂堂一朝天子还比不得那那裴珩之吗!
他不知道缓了多久,方才涨着眼看着手底下摊开的一份奏折。
这奏折是裴珩之呈上来的,他准备不日出兵收复安国了……
当看到这样的一份奏折时,他的瞳孔蓦地狠狠一缩!
当年,他还在悬梁刺股拼命读书时,裴珩之却早已经驰骋沙场,封侯封将了。
裴珩之是同他一般大的年纪,可裴珩之却在他还未能登基前就已经封无可封了,如今整个大夏还流传着有关裴珩之的童谣,而他如今作为一朝天子却还碌碌无为,他做梦都想做出高于裴珩之的政绩,超过裴珩之,可如今,裴珩之已经一统这天下六国……
他还能做什么来超过裴珩之呢?
为今之计,他只有想办法阻止裴珩之一统这天下七国了!
要不然,到时史书将如何记载他?又将如何记载这裴珩之?
他可以输给任何人,但绝不能……输给裴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