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正是白药催动阵图,在玉城时从裴育体内剥离出来的影子。
“微臣等人赶到时,裴育刚死,命魂还未离体,否则再想找回就难了。”白药道。
那影子正是裴育的部分魂魄,也就是他生前的精神和意识载体。
以往夜御府众将立下功勋后,赵淮中多有赏赐,曾经在裴育,慕晴空,夏辛等人体内,以圣人之力,书写下‘安魂’‘甲盾’‘兵锋’等起源文字。
以其形成加持,和秘文甲咒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起源文字的力量,一般兵士的身体无法承受,至少要夜御十六侍以上才行。
正是因为体内有起源文字的神秘力量护持,所以裴育虽死,灵魂却没散失。
每个人体内都有天地人三魂,也就是元神,阳神,阴神。
通常身体死去,天地两魂便开始消散,人魂则留存生前部分记忆,进入阴间。
裴育的精神意识,也就是魂魄却有大部分得以保存,进入阵图,被带回了大秦。
眼前的裴育,以阴神之体站在赵淮中眼前,虚幻不清,有些呆呆的模样,显是魂魄虽然被带了回来,但仍然有所缺失,不完整。
慕晴空来到裴育的阴神面前,单手结印,又取出一片祭刻着咒文的竹简。
简上咒文化作一缕缕光芒,送入裴育眉心。
慕晴空问:“裴育,可能认出我是何人?”
“不知…吾乃大秦将领,愿为大秦尽忠,一生征战…吾乃大秦将领…”
这是他死前说过的话,也是他的执念。
此时魂识不清,只记得这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一股念头,听到慕晴空询问,便自然而然的将意识里唯一的记忆,反反复复的咕哝。
赵淮中蹙了蹙眉,不独是裴育,这些大秦将领的忠勇,仿佛已经铭刻在灵魂的最深处,即便死了,残魂反复念叨的仍是为大秦尽忠,片刻不忘。
赵淮中问白药:“裴育的尸体何在?”
白药伸手一拂,那阵图中裴育的尸体便缓缓飘出。
赵淮中探手虚握,裴育的尸体脑后和眉心,浮现出‘安魂’‘定魄’四个起源文字。
那四个文字化开,如同咒文般遍布在裴育的尸体表面。
在赵淮中的抓摄下,起源文字秘力流转,从中浮现出一缕缕黑色的气息,融入裴育浮空而立,呆滞不动的阴神之躯。
肉眼可见的,裴育的阴魂变得凝实起来,气息也在增强。
慕晴空喜道:“原来大王曾因为我等立下功勋,在我等身上加持的圣人字迹,有护持神魂的功用。”
此时起源文字光芒愈盛,裴育的尸体开始消散。
其体内遗存的力量,仿佛被起源文字所炼化吸收。
最终,尸体消失,四枚起源文字飘起,来到裴育的阴魂身前,融入其眉心和脑后的位置。
咸阳宫的书房内,忽然生出一道道阴雷紫电,裴育如同三魂归体般,气息攀升。
他的阴神之体变得凝实清晰,除了面色惨白,身上气息阴森,没有温度,从表面上看已经和常人无疑。
一如赵淮中当初放出去远游天下的魂鬼。
慕晴空和白药对视,赵淮中用的是逆阴还魂的本事,且将裴育生前的肉身精气也都吸收炼化,返还给了裴育的阴神。
他只要修行一段时间,生前的力量,当会在阴神体内逐步恢复。
这种手段,已是逆转阴阳的仙魔之术。
裴育漂浮在半空的阴神之躯,拥有了重量般,徐徐落地。
“大王,白副史…”
他口中发出轻声的呢喃,生前的神智意识正在复苏:“慕晴空。”
阴神之躯漆黑的眼瞳扫视周边,最终对着赵淮中跪伏在地:
“臣见过大王,见过副史,谢大王重塑之恩,臣愿继续为秦效力,生死不改其志。”
赵淮中从容道:“起来吧,不用谢寡人,你能还神,是多般际遇所促成。
若白副史等人去的晚了,或者没有阵图的力量,又或者你是神魂受创而死,都不会如现在这般,以阴神之躯,携带完整的生前记忆。
但你的身体没了,力量也随之跌落,需要重修阴魂之术,至少数年时间才能逐步恢复。”
赵淮中说话时,心头思忖:这方世界的阴间不知是什么样子,似乎和传说的并不一样,不知有没有轮回一说…好在魂鬼那边已经逐渐取得了进展,或许不日间便能一睹阴界的真容。
起源文字能护持死后魂魄不至于完全散失,这个应该深入研究一下……赵淮中脑内有诸般念头掠过。
“裴育,你如今成为阴魂,已不能继续在咸阳居住,为夜御府效力。”
“寡人也曾祭炼过一尊阴神(魂鬼),算是我的分身。你可愿辅助他行事,未来或可入阴界一探究竟。此仍是为我大秦,为寡人效力。”赵淮中问。
裴育喜道:“臣自然愿意。”
“好。”
赵淮中取出一部竹简。
这竹简的内容,是他融合仙台柱上的部分传承,以及妖怪提供的几种方式,汇聚的阴魂修行之法:
“这简书上记载了胎光、爽灵、幽精,也就是阴神用来提升三魂,增长七魄之力的修行方式。
你按其上法门修行,当可逐步增长阴神之力。”
“诺!”裴育道。
赵淮中:“你可先回去,与众人告别,三日后回来领命,寡人安排你去泰山与我的分身会面。”
裴育遂被慕晴空收入一个瓮盒内,带了出去。
阴神在白天出没,会消耗体内阴气,不能久存,需要经过修行,阴神才会逐步增强,最终变得不再惧怕日夜变化。
白药走之前,取出几样东西,却是此次出征,在玉城斩杀妖魔所得。
待三人离开,赵淮中打量面前矮席上的几件物品。
其中有一个青铜铃铛,气韵最是古老厚重,正是妖族在玉城布置四象妖阵,用来作为阵眼的妖族上古遗宝。
赵淮中又把得自赵胜的诡异甲胄,还有那口古铜钟,都拿了出来。
这几样器物皆是颇有来历。
铜钟上祭刻着比篆体更古老的文字,钟壁上有飞禽走兽的图案,还有代表着天地星象运转的诸多符号。
而那青铜铃铛,只有拳头大,四壁分别祭刻着龙凤,白虎玄武四种传说灵兽,周围又盘绕着九头怪鸟,生有翅膀的巨蟒等纹理图案。
其他位置亦有咒文符号无数,四灵兽的图案略微凸起,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不过这小铃铛的侧壁有裂痕,让其气息衰退了不少。
赵淮中忖道:最近入手的器物不少,应该去献祭一波,清清库存。要是把这些古器同时献祭出去,不知古祭台能回馈出什么?
他的身形在书房里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来到宗庙石殿。
石殿内,女狐狸精研究束缚自己的起源锁链,已经快两天了,对于怎么脱困毫无头绪。
她见到赵淮中,便眼神微眯,“秦王,我们谈一笔交易如何?”
女狐狸从墙壁内传出声音。
赵淮中没理她,径直走到古祭台旁,将祭台召唤出来,开始献祭。
他最先拿出来的是赵胜那口古钟。
当古钟落在台上,台上光芒大亮,字符交错闪烁,遂将古钟收走。
墙壁里,女狐狸神色惊异,盯着古祭台。
她显然也认识古祭台的来历:“仙古祭台,秦王能开启仙古祭台?!”
“嗯,我当初就是因为他的天赋惊艳,得到仙台的认同,开启了古祭台,才动念想让他帮我脱困……唉。”妖怪说。
女狐狸亦道:“传说仙古祭台从开天辟地后便存在,是天地初始之物,蕴含着这方天地最久远的秘密。
我妖族曾有智者猜测,古祭台彼端可能连通着仙界。”
这时赵淮中又取出赵胜祭炼的诡异甲胄,也放在台上。
台上同样闪烁起缕缕光华,随即将甲胄收走。
赵淮中逐一往台上放东西,台上光芒不断变化。
最后,他取出那个妖族铃铛,用手摇了摇,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声响,继而传出一声龙吟。
继续摇动铃铛,龙吟又化作虎啸,甚至有一头猛虎的虚影浮现,绕着铃铛奔跑咆哮。
第三次摇动时,铃铛内传出一声凤鸣,依次变化,四象交替。
这小铃铛显燃是件大有来历之物。
赵淮中正要把铃铛放在祭台上,女狐狸在石壁里道:
“等等,大秦之主,你已经献祭了如此多的近仙古器,没必要继续献祭四象妖铃。”
赵淮中回头:“你想留下这铃铛,打算拿什么来换?”
狐狸精水盈盈的桃花眼媚意流转,沉吟沉吟:他身为秦王,不缺凡俗之物,其人天赋惊艳,也不缺修行之术,又不缺谋略算计…我该用什么来诱发他的欲望…
狐狸精心念起伏,道:“你想让我用什么来换?”
“殷商秘宫,关于秘宫的事情,你知道的应该很多。”赵淮中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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