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应门因她的前来而打开,沃达·阿加塔夫娜·波波娃来到了约好的咖啡店。
随着踏入店内,光线一下昏暗起来,她不得不摘下用来掩饰的墨镜,四处打量着。
伊勒·西蒙,此时正坐在店内一角,品尝着面前的咖啡。他穿着一身白色便装,让他的肤色看上去更加黯淡,但那运动系的色泽,却掩盖不住他的书生文气。在他的身旁,还坐着另外一位男子,此时他正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那人将他那件紫色的军装当作披风挂在肩上,本应严肃的服装却被他穿出了不良风格。在他的脸上,还挂着和严肃丝毫搭不上关系的轻佻笑意,仿佛那件军装只是他随手牵来的衣服,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那是尤利·艾玛诺克,和沃达一样,他也是杰克·阿特拉斯的邀请赛的选手,不过他尚未得到上场的机会。
看到意料之外的人物,沃达略有迟疑。这次自己只向伊勒发起了联络,为什么尤利也在这里?
虽然如此,沃达也没有停下动作,向着目标走去。听到脚步声,伊勒抬起头,看向了正一步步走来的沃达,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噢,你来了。”
“是啊。”沃达选在桌子的另一边就座,刚一坐下,她便从口袋中拿出了两张卡片,摆在了桌面上。“这两张卡,该物归原主了。”
“轩辕之相剑师”;
“妖眼之相剑师”。
这两张,正是沃达从伊勒手中得到的卡片。虽然那场决斗中,沃达使用这些卡片,仍然不敌榊游吾,但这两张卡片都发挥了不少的作用。“轩辕之相剑师”,在沃达的“魔女术人偶·阿鲁鲁女神”无法使用的情况下,挡住了“弧叛逆xYZ龙”的致命一击;“妖眼之相剑师”,更是直接摧毁了榊游吾打算作为秘密王牌使用的11星同调怪兽,到现在,沃达连那只被炸飞的“幻透翼骑手”的效果都尚未了解。
如果没有这两张卡片,沃达恐怕会输得更狼狈吧。
伊勒笑了笑,伸手拿回桌上的卡片,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难得见面,就让我请你一杯,就当是谢礼吧。”
“不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吗?”
“如果不是你,我的卡片恐怕根本没有出现在镜头面前的机会吧。”见沃达没有拒绝,伊勒一边说着,一边安排了起来。没过几秒,服务员便给沃达送上了一杯咖啡。
看着自己面前微微冒着热气的咖啡,沃达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见对方没有异样,端起了茶杯。
“好苦!”
刚呷了一小口,沃达便被口中的苦味涩得连忙放下了茶杯,点了一大瓶糖,往咖啡中倒。
“喂喂,怎么能这样呢?”听到沃达的那声大叫,本来看着手机的尤利也被吸引了注意,抱怨道。
“不品尝苦,怎么能体验到苦后的甜呢。”伊勒轻笑一声。“你就是承受不住,自己的失败。”
虽然杰克·阿特拉斯也提到过这点,沃达也有自知,但杰克身为“骑乘决斗之王”,他说的话沃达还能接受。可这话从伊勒口中说出,就让沃达有些无法接受了。明明只是普通的外人,吊儿郎当的,却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指责着自己。
“……说正题。”沃达面色转阴,也不再拿起茶杯。“你说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上次她与伊勒见面时,对方便指出过沃达的卡组存在缺陷,并说自己知道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次约见对方,除了归还之前借走的卡片之外,沃达更想知道,他口中的方法是什么。
“在说那些之前,先让我们聊聊其他的内容吧。”伊勒喝了一大口咖啡,丝毫没有在意其中的苦涩。“阿加塔夫娜女士,你是怎么看待‘决斗怪兽’中卡片的内容的?”
“卡片的内容?”沃达对这并不感兴趣。
“上次,我也和你说过我的情况。”伊勒摊了摊手。“因为我的情况,我一直在研究这点。”
伊勒·西蒙,并不是他现在的名字。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西蒙的姓氏。据他所说,他是被西蒙氏族驱逐了。
“西蒙氏族”的故事,沃达也曾从母亲那里听说过。据说,那是一个拥有与精灵沟通的能力的氏族。但从伊勒口中,她却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
——西蒙氏族的成员在成年礼的仪式中,需要获得“卡片精灵”的承认,否则将会被驱逐。
虽然西蒙氏族自小便浸润在充盈精灵气息的环境中,但依旧有部分成员无法在成年礼上得到承认。伊勒便是那之中的一员。自成年礼之后,他便沉浸在“卡片精灵”与“决斗怪兽”的关系的研究里面,希望能够从那之中找出办法,获得精灵的承认。
见沃达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伊勒更改着表述方法。“你也知道,‘决斗怪兽’的卡片,有部分是由‘卡片设计师’设计创作而成,而有一些卡片则是天然而生——你应该知道这点。”
沃达自然知道这点,她手中的「大贤者」、「恩底弥翁」系列,可不是一开始就买来的一整套,而是随着沃达自己实力的进步,渐渐诞生出了同调、xYZ、灵摆、连接的卡片。
这个现象刚开始让研究人员们十分惊讶,但这些年来,大家渐渐接受了“卡片精灵”的存在,也相信“卡片精灵”会以卡片的形式出现在这个世界。这些凭空而生的卡片,也被认为是由精灵的力量而诞生。
持有精灵的力量卡片存在,却并不意味着能够观察到精灵的存在,除了拥有「遗物」等级力量的卡片,能够让持有者有机会直接见到精灵,或者与精灵对话之外,其他绝大部分的卡片,都无法证明实际上确实和精灵有关。
“所以呢?”
“卡片设计师在设计卡片时,多半会有参照物,而非完全天马行空。”伊勒继续述说着。“因此,他们设计出来的卡片,大都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找到对应的原型,或者给他带来灵感的来源。可是,这些由‘精灵’生成的卡片呢?为什么,它们也拥有着我们人类可以理解、接受的外貌,并且有时候还会影射到现实呢?”
“……?”
“我打个比方,‘星界三极神’……你应该听说过那三张卡吧。”伊勒试探着。
“当然。‘极神皇洛基’,‘极神皇托尔’,以及‘极神圣帝奥丁’。”沃达罕见地回答了伊勒的提问,这说明她确实被带起了兴趣。
“首先我们确认一点,这三张卡片确实是来自于对应的精灵,而不是来自卡片设计师的头脑风暴;并且,虽然他们拥有着神的名字,却并非北欧神话的那三尊神本身。你认为呢?”
“……”沃达陷入了沉思。
“神话中,这些神明都拥有着呼风唤雨,玩弄命运的能力,视人类如蝼蚁。如果三极神真的是祂们,那说明那些神如今依旧存在,但现在却只有在决斗进行时,才拥有掀翻赛道玻璃的力量。”伊勒扶了扶他的眼镜。“这显然是不合理的,最多也就是这些精灵有部分力量来自于神,但不是祂们——前提是那些传说中的神,真的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但那只是不合理,不能完全否认。”沃达指出了他理论中的疵漏。“传说可以有夸大的成分,也许祂们确实就是卡片精灵,只是记述的人们夸大了祂们的实际能力——你说的那力量,在几千年前可能就已经相当于神力。”
“确实如此,不过那没有影响。”伊勒并不在意这点。“重要的是,这些由精灵而生的卡片,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并非空中楼阁,而是在人类历史中能够追溯到类似的存在。确实有可能是本体,但也可能只是假借了名字。”
听到伊勒的理论,沃达皱着眉头,陷入了思考。
这确实是一个有趣的角度,但唯一的问题是缺乏证据,这只是千万种可能性之一,并不一定就是真相。不过,从吸引自己兴趣这一点来说,伊勒确实做到了。
“那么,进入正题吧,阿加塔夫娜女士。”终于,沃达等到了伊勒的正题。“不过听完我刚才说的话,你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想说,我的卡组,也是能够找到对应原型的存在?”
“正是如此。”伊勒激动得一拍掌。“为了证明这个理论,我研究过世界各地的历史传说、风土人情。你很幸运,你的卡组中,正好有能够让我找到原型的卡片。”
“那是?”
“——‘魔导书院拉迈松’。”
沃达微微皱了皱眉头,对这个结果有些不敢相信。“魔导书院拉迈松”,是存储着各种魔导书的书塔,在她的印象中,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这样的地方才对。“那么,它对应的到底是?”
伊勒微微一笑,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相信你在那里会有收获的。”
“……”沃达更加不相信了。伊勒说的地方并非她想象中的什么历史遗迹,而是一座现代城市。为了参加比赛,她还去过那里好几次。虽说忙于比赛,可能有所疏忽,但她根本没有办法,将那座城市和她的那张卡片关联在一起。
他不会,是在信口开河吧?
“我能帮到你的就这么多了,信不信由你。”伊勒也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怀疑。“反正你也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参加邀请赛了,去一趟也不会损失什么。”
“让我去一趟吗……”沃达想到了什么。“那么,你自己呢?”
沃达和伊勒决斗过,见过伊勒的卡组,那简直能用糟糕来形容,卡片之间毫无相性。那次决斗,基本是靠着伊勒的个人能力在支撑着卡组的运行。而且要说卡片的原型,沃达自己都能从那卡组中发现许多。如果伊勒这个理论真的正确,真的能通过追溯卡片原型的方法来补全卡组,为什么他自己的卡组还会是那种样子?
“我在等。”伊勒笑了笑。
“我也在等。”这次说话的,是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尤利。
“你也?”
“这当然不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认为,需要天时地利俱齐才行。”伊勒又喝了口咖啡,热雾微微地给他的眼镜盖上一层白雾。“起码,地利我们已经可以占据了。”
“至于天时,我觉得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