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群瞟了眼周明，感觉他说话真可笑，出来进修能给市立医院增什么光，添什么彩，无非就是想给自己身上增加一个筹码，回去能立即晋升而已。
这么浅显的道理当谁不知道？
不过她不是话多的人，周明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也懒得搭理。
付森也不想搭理，依旧闭目养神。
周明实在不可理喻，他很灰心。
大家就这么沉默下来，快要到达省城的时候，老爷子和那位年轻人寻了过来。
老爷子脸上的气色已经好多了，在乘务员的帮助下，找了顾清清过道对面的座位坐下。
年轻人招呼顾清清：“顾大夫！能不能来我们这边坐？爷爷有话要跟你说。”
顾清清迟疑了一下，起身，走了过去，在老爷子的对面坐下：“您要跟我说什么？”
老爷子掏出一张名片，还有一个信封，塞进了顾清清手里：“我叫唐建德，是国外回来祭祖的，这是我孙子唐一佑。刚才你走得匆忙，我们连诊金都忘了给，实在不好意思。”
顾清清没有推辞，不管人家给多给少，既是给了，她收着就是。
“谢谢！您太客气了！”
唐建德笑着摆手：“哪里，哪里，你救我一命，给点诊金不是很正常，哪里算客气。顾大夫！一会儿到了省城，我会去找家酒店，就找在你进修的单位附近，要不要来跟我们一起住？”
“不用了！医科学院有安排招待所。”顾清清拒绝了唐建德的好意，“您要针灸，来医科学院找我就行。”
唐建德点点头，慈祥地笑着，随后拉开随身携带的旅行箱，拿出一个透明的小塑料袋，里头混杂着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款的金戒指。
抓出几枚来，交给唐一佑，示意他送去过道对面坐着的人。
回头挑了两枚女款的递给顾清清：“这是带回来打算分给族里人的，也不知道如今族里都还有谁在。这两枚送给你，别嫌少，下次有机会再给你多带些来。”
顾清清没收：“唐爷爷！您已经给了诊金了，戒指就算了吧！”
说实话，瞧着他拿出那一塑料袋金戒指，顾清清就觉得年代感十足。八几年，黄金首饰在国内还没有十分流行。
能拥有的，大部分都是海外华人回来，送给亲人的见面礼。九十年代中期才开始流行起来，一直到她死都十分盛行。
前世她没戴过金戒指，挣的钱全都贴补进朱家。供养老人，孩子，建房，买房，最后自己什么都没享受到，就被人弄死了。
如今瞧着这金戒指，忽然觉得她该买一个来戴戴，她又不是没钱，何苦要亏待了自己？
顾小烟不是要跟她比吗？那就比比好了。
“孩子！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拿着就是。”唐建德将金戒指硬塞给顾清清，“在国外，这东西不算什么，国内应该还算个稀罕物。
既然你喊我爷爷，咱们祖孙俩也算是有缘。等爷爷回去了，再给你买些别的寄过来。拿着吧！不拿爷爷会伤心的。”
顾清清犹豫了一会儿，见老爷子脸上果然露出伤心的表情，最后拗不过，还是收下了。
过道对面，唐一佑将两个男款的戒指分别给了付森和周明，这两人在抢救爷爷的事上出了力，应该感谢。
又将一个女款的戒指给了张群，这位女士虽然没出力，她是跟顾大夫一起过来的，应该是同事。
看在顾大夫的面上，这个戒指省不了。
张群却死活不要：“不行，不行，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什么忙都没帮上，怎么能要你们的东西呢？”
唐一佑为难地看了眼爷爷，见他没说话，推辞了几下，见张群真的不要，只好拿回来。
邵梅还好，到底年纪大了，不会眼高手低。
刘红却一直不停地埋怨张群：“你傻呀！人家给你的又不是你问他们要的，为什么不收下？早知道去一趟有金戒指拿，我也去了。”
张群讶异地看着她：“我是去看看，根本什么都没做，出力的是顾医生和付森。”
她的意思很明显，周明其实也不该拿人家的金戒指，他也什么都没干，不过是没安好心地给那位年轻人推荐了一下顾大夫而已。
周明显然没有这种自觉，他拿着金戒指看了又看，猛地觉得这东西与他而言是耻辱。
他根本没想让顾清清出风头，是想一脚将她跺入到尘埃，如果拿着这个戒指，他是不是就得日日夜夜面对这件让他窝心又窝火的事？
那这个戒指还能要吗？
不，不能要，这是他洗不掉的污点。
随手将戒指递给刘红：“这个给你吧！去找那位年轻人换个女款的，我一大男人戴什么戒指。”
“啊？你舍得？”刘红惊讶极了，没想到周明对她这样好，贵重的金戒指都能给她，拿过来，捏在指尖，她兴奋不已，“周医生！可说好了，是你送给我的，不是我找你要的。”
“当然，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周明朝刘红挥手，“赶紧去换，磨蹭什么。”
他的这一骚操作，让邵梅，张群和付森都看呆了。
付森到底了解周明，脑子稍微一转就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戒指是不错，话题不对，甚至带着一丝羞耻，自然要舍弃。
邵梅和张群对视一眼，都觉得周明对刘红不同寻常，这次进修，两人怕是会整出什么事来。
女人的感官比男人要敏锐，或多或少已经看出来了那么点苗头，只是她们不想说出来而已。
刘红拿着男款的戒指找唐建德换了一个女款的，戴在无名指上，左看右看，觉得很美，很好看，满意极了。
周明见了，握住她的手，也在欣赏：“戴上戒指的手就是不一样，感觉手指纤细修长，十分雅致。”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刘红沾沾自喜地看着自己的手，笑着，“不过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让给我，也戴不上这么好看的金戒指。”
付森默默地将戒指收了起来，放进裤口袋，他也想找那位老先生换个女款的，回家给妻子戴。
就怕人家笑话他们没礼貌，一个两个的都去换戒指，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