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一会儿,沈仕良站起来,道:“多谢款待,改天咱们再喝,本官回去了。”
这时,申申走了出来,“是我们该感谢大人带来这些串串,我们只是拿了锅。”
“你夫君的厨艺真不错,锅底和蘸料调的刚刚好。”
玟玉道:“串串花了多少钱,我让申申给您。”
“不用,我请客,请客不用还钱,不用。”沈仕良说完离开。
玟玉送他回来,对上申申冰冷的眼神,他能理解申申的愤怒,这愤怒也是长在自己身上的。
好几日之后,都未曾与沈仕良谋面,不知沈仕良是走了还是怎么回事。
他不出来见人,玟玉和申申也没去,就这么旬日之后,沈仕良带回家里一个医生,安排给安安看病。
医生是当朝一位太医的徒弟,医术据说相当了得,不过一见到安安,当即心惊胆战,束手无策。
以前也是,再医术好的医生,见安安都惧怕不已摇头叹气。在他们眼里,安安可能不是病人,而是可怕的不可战胜的恶魔。
“能不能治?”沈仕良问。
“调养吧。”
申申冷笑:“我就知道这句话,每个人都说同一句话,在这么看下去,我都要懂医术了。罢了,罢了。”她失魂落魄的抱起安安,“沈大人的心思民女心领了,这位医生大老远来,辛苦了,玟玉,看茶。”
沈仕良道:“孩子这么小,病情这么重,不能不看哪,你们不用担心,本官人脉广,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再找,不信治不好安安,多可爱的小孩啊。”
申申见他看安安的眼神完全没有怜惜和关爱,只有冷淡淡地嘲讽,不禁心脏抽紧。
“多谢沈大人,您来这工作就挺忙的了,还要为民女孩子的事跑前跑后的费心,申申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沈仕良特大方的说:“不用不用,你是里正,若是因为这些不能配合本官的工作,上头要怪罪下来啊,再说这么可怜的小家伙,老夫见了就不会袖手旁观。”
沈仕良看着安安,眉眼真是像极了沈家独女沈申申。
而面前这位沈申申,更是从见面那一刻,就已经确定。
他帮着沈家收尸,没见到,如今他很奇怪,沈申申为什么可以活着出现在这里,还有沈玟玉,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安安打了个哈欠。
申申道:“失陪一下。”
“玟玉陪着老夫就行了。”
琉璃坊。
从三百里外来了一个老板,跟着一个伙计。
老板正在柜前看工艺品,绝大部分都是申申设计的奇形怪状的,当然不懂欣赏之人才这样想,懂得欣赏就觉得可遇而不可求。
隽逸的毛笔字明码标价,这是专柜,不议价。
这是申申的主意。
商品一旦议价,就说明可以便宜,那么就会让人误以为质量会有问题才会如此,譬如小时候和叔叔出门买猪肉,商家便宜卖了一块,回家切开全是骨头。
不议价,不讲价,一口价,爱买不买,不买拉倒。
申申从不磨磨唧唧。
大家还都挺喜欢申申的爽快,即使不买也不会多说什么。
虽然不议价,但并不是非常昂贵,而且相比于市场还要低一成。
若是在别家,还能讲下来两成。不过大家却都愿意买这里的,就是看上了申申的设计手艺和制作手法,贵也愿意。
今天来的这老板,申申看背影就觉得特别眼熟,待回过头看一看,上前微微一笑:“仇叔叔。”
仇冬歌“哎呀”一声笑着说:“申申姑娘,我们好几年没见了吧?”
“嗯,是啊,平平都五岁了。仇叔叔身体一向可好?”
“不太好。自从平儿……”仇冬歌叹了口气道:“不说那些了。你这是怀了二胎?”
“这是老三。这孩子的姐姐叫安安。”
“真好,真好。”仇冬歌又是一声叹息,“若是平儿还活着……说了不说,怎么又说上了?对了,是仇杨让我过来的,问你有没有新品。”
申申听到“若是平儿还活着”这几个字,心咯噔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半月之前的,不知算不算新。我这怀着孕,浑身无力,脑子也不灵光,设计的都不太好看,仇杨大哥未必满意啊。”
“这不用担心了,只要是沈姑娘设计的,我侄儿都喜欢。”
“多亏仇杨大哥欣赏,我才能卖的这么好,请您代我谢谢仇大哥。”
仇冬歌选择了新品,已经装起来了,他却拿出来照着阳光欣赏欣赏,一欣赏不要紧,他觉得实在太美了,那只丹顶鹤仿佛就要飞起来了,他用手背托起鹤脚,但鹤并没有飞,而是给地上来了个粉身碎骨。
这是一只大的丹顶鹤。
申申制作羽毛制作了很久。
只有一只,就这么碎了。
申申心疼不以,目瞪口呆,其他人看到也是瞠目结舌。
仇冬歌的伙计反应快,蹲下来收拾。
仇冬歌愣了愣神:“这可怎么办好,能重新做一个吗?”
申申摇了摇头:“我没有精气神再做。”
“我怎么就给打了呢?这怎么办是好啊!仇杨和大哥都会怪我的。”
“哎呀,这不是亲家吗,怎么了这是哭哭啼啼的。”
仇冬歌看到沈仕良,抱拳:“参军大人。”
“哎?咱们是亲家,是亲戚,不用这么外道。”
仇冬歌又改口称呼亲家。
“亲家还是在做生意。”
“别的没本事也没力气,只能做生意。”
“看来,亲家是有要登仕途的打算啊。”沈仕良小声对仇冬歌道:“也不是很难,你大哥那边,嗯,是吧。”
仇冬歌没说什么,心里想,他才不要那样,到时候肯定要后悔。
做做生意平民百姓挺好,安居乐业就行。
仇冬歌的眼神中没有贪婪,沈仕良觉得可能行不通,大笑着说:“亲家谈生意,我就不打扰了,改天请你吃饭。”言罢走了出去,还回头看了仇冬歌一眼,看得仇冬歌直毛愣。
但他此刻更担心的是摔碎的丹顶鹤琉璃工艺品,心里仿佛在流血。
申申想了想,说:“我想起来了,有个人可以修补。”
“当真?”
“就是不知道这么碎能行不能行。”
“快把他找来吧,若是能修好,给多少我都愿意。”
申申点头,对一个伙计说去找那小伙子。
小伙子过来,看了看,挠挠头,啧啧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