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古缇家的天才只一人就够了
安陌一听这话愣了愣，“除了我没活人”，这是暗指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单纯的毒舌？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安陌想这样问，可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被吞进肚里，最终只是说：“谢谢了。”
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在抱着温漱去餐厅的路上晕倒了，之后便是那场冗长又痛苦的梦境。
听过少年才说的话，想来是他带自己来泡了生命祭坛，似乎自己的状况有些特殊，不但在应该浮起的祭坛中沉底，还睡了好多天。
“啰嗦。”她这样没头没尾的突然道谢对方竟也听得明白，不知该说其过分聪慧还是两人足够默契。
温漱不耐烦的吐出那两个字，颇不情愿的从洞口处站起身来到安陌面前，又拿出一瓶水拧开，嫌弃道：“真是蠢死了，古缇家族这么多年过亿人，泡完祭坛呼呼大睡的你还是头一个，还边睡边哭！”
说到这里温漱的音调抬高了些，处处显示出他对安陌的匪夷所思，尔后歪着瓶口催促道，“快点，洗一洗脸，要回去了。”
安陌神情微怔，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原来……她哭了么……
她以为过去了这么久自己早已经释然，没想到还是很难放下。
泪水干涸在脸上使之摸上去有些粗糙，安陌不知怎么了，手指突然用力的摩擦，似乎想让这些痕迹在瞬间消失。
“嘶——”泪水流了很多，几乎要结出咸咸的晶体，用力过猛的后果便是她被疼的不住的倒吸凉气。
“你这女人——”温漱一把拍掉安陌作乱的手，音量大了两分，“你是疯了吗？！”
他怒气冲冲的猛倒了半瓶水在手上，大部分都流到地上浪费了，随后有些粗鲁的按上了安陌的脸颊，只是在擦拭时力道轻了不少。
有了水的润滑，温漱随意抹了几下便看不出痕迹了，又将剩下的半瓶水倒出来洗手，这才抬头对上了安陌有些怔忪的表情，眼底还有一丝尚未敛去的意外之色。
他蓦地有些尴尬起来，撇过头故意岔开话题绝口不提擦脸的事情：“看什么看，我现在这幅样子还不都是因为你！”
安陌静了两秒钟，笑眯眯的擦去脸上的水，顺着少年的话说了下去：“嗯，真的是非常感谢你。”
对方的身形拉长不少，虽然比起蓝卡星成年人来说还是矮上许多，却是已经比自己高了半头，大约是跟着泡过生命祭坛的缘故，或许还是被迫的。
毕竟他曾说要到五十岁才来泡生命祭坛。
“你那是什么语气！”少年十分不满的扭头控诉，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立刻别过头去。
安陌这时才能在对方身上看出几分属于小孩子的别扭可爱，想到上次没得到的答案一时好奇，便问：“你到底多少岁了？”
“你管这么多干嘛？”温漱似乎不愿回答这个问题，站在门口不停催促，“快起来，要回去了。”
“你是不是也泡过生命祭坛了？”安陌不死心的换个问题接着问，稳稳的坐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而这个问题仿佛比之前的还要难回答，温漱的脸色都变了，立刻冲她发起脾气来：“你再不起来就留在这里，永远别出去了！”
安陌闻言更好奇了，或许是因为温漱从来没伤害过她还帮了她不少，面对这个突然长大的小团子的怒火，她没有感到丝毫的威慑力，仍旧追问：“可是你为什么才比我高一些，不是应该像首领那样高大么？”
她严谨的用对方从前颇为推崇的人——古缇尔爵来作对照，顺便还可以试探温漱现在对尔爵究竟持什么态度。
目不转睛的盯着温漱，安陌试图捕捉对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直到她想起一个词叫“恼羞成怒”时，一切都晚了。
温漱很想忘掉与安陌在生命祭坛的回忆，可随着对方的不停追问，脑海里的画面也越发清晰。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落入青色的祭坛中显得格外莹白，粉嫩的唇瓣紧抿着，几乎快没了血色，整个人动也不动，只剩卷曲的睫毛还微微颤抖，像把钩子直钩到人心里。
她精致的就像小女孩才玩的陶瓷娃娃，无处不透着“易碎”两个字。
直到他跳下去将人捞起，才重又焕发了生机，柔荑素手、凝脂雪肤，一瞬间就连在水中散开的头发都好似在发出七彩的光，令他抱了好久才回过神。
然而他将人放开时，对方便再度下沉，若非还有体温，他都以为是具尸体了。
别无他法，最终他只能坐在祭坛边把人托住，这一托就是一年。对于什么都做不了的温漱来说，简直无聊到疯。
他只能靠胡思乱想来打发度日，起先还是回忆读过的书籍和曾经发生的趣事，到后来渐渐被双手的触感引诱，那种不同于母亲带来的、异性的柔软温热令他开始躁动不安。
他知道一切悸动的源头皆是因为自己对安陌是有好感的。
他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女人冷着一张脸动作却轻柔到不可思议的给自己擦嘴的样子。
在整个古缇家，只有父母、太太爷爷和小舅舅才会那样注意自己，关心自己。
精灵族的寿命是极其漫长的，一想到安陌已经成年了而自己竟然对类似母亲的角色产生悸动，温漱就恼得不行，暗骂自己变态。
这种暗黑的回忆他压还压不过来，安陌偏偏不停的掀。
“我把你从祭坛底部捞上来的时候接触过生命之水，之后……”之后托着她的一年腿也泡在里面，所以身体多少发育了些，“我跟你讲那么多干嘛！总之这次不算，我五十岁的时候还要来泡的！”
他只能挑出些不重要的部分简明扼要的解释了下，因为他知道不说点什么安陌不会走，而他，拿她没办法。
“所以你今年到底多大？”
温漱脸黑的要命：“你不问会死吗？”
安陌不明所以：“你告诉我会死吗？还有你为什么叫维尔检察官哥哥，他比首领小很多吗？”
温漱后退一步，回答了后半个问题：“维尔舅舅因为我叫你姐姐觉得自己老了不平衡，非要我也叫他哥哥。”
顿了顿，他补充道，“代价是送我一辆联邦最新出的超跑。”
还是根据他的体型专门改造过的，可惜他现在变高许多应该坐不进去了，新到手还没上过路，就这么废了。
安陌总觉得温漱是在跟她炫富，于是绕回去接着问：“哦，那你今年多少岁呢？”
温漱：…………
安陌站起来走到洞口附近坐下，离温漱更近一些方便她欣赏少年吃瘪的样子：“别这么小气，年龄小没什么关系的，我看你人小鬼大的。”
温漱：…………
安陌：“我们交换好不好，我告诉你我多大然后你也告诉我？”
人就是这样奇怪，本来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不知道便罢了，但当事人三番五次避而不谈便会勾起提问者的好奇心，使之成为一个很有价值的信息。
温漱很想硬气的反驳对方：蠢女人，我对你的年龄丝毫不感兴趣！
然而时间静默了五秒，洞口处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好。”
安陌笑眯眯的望着少年转过身去笔直的背影，道：“我大概是十九岁吧，嗯……应该差不多。”
她成人礼当天被尔爵掳走，之后的时间最多过了一年。（你们就当精灵族的成人礼和咱们岁数一样哈……别在意细节……这种东西不可考）
旋即她发现温漱身形一僵，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转过来问道：“你……十九岁？你才十九岁？”
原来对方不是什么老阿姨，自己更不是怪小孩。
“你比我还小了三岁我叫你什么姐！！！”
安陌：？？？
她总觉得在对方愤怒的喊声中听到了些许窃喜。
“你二十二了？可是你怎么会——”后面的话她没敢说下去。
古缇温漱之前的样子根本不合理。哪怕这个种族的寿命再漫长以至于延展了作为孩子的幼年阶段，他也不该是一个六岁孩子的身高以及对外展现出五岁孩子的心性。
除非……
温漱听见安陌这样问便知晓对方想到的绝不仅仅只是年龄的问题，以这个女人的聪明程度，他早该警醒自己不能说太多的。
竟然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异族放下戒心，看来他真是伪装的太久，就快弄假成真了。
呵，真是可怕。
“是自愿的还是——”还是被人所害？
安陌看着温漱变换不断的神情，仍旧忍不住问道。这次不是好奇，纯粹只是关心。
温漱半晌没有言语，他看了安陌一眼，旋即转身走到了洞口外。
洞口的边缘没有向外延伸的路，是悬崖一样的险地，仿佛在一座大山的四面掏出的无数小洞，要进入只有飞才行。
几颗碎石被温漱踢落，不知这山有多高，洞窟的位置又多靠上，那石子掉下去连回声都没有。
安陌怔了怔，下意识的过去抓住他。
尔后，她听见他语气淡淡的说：“安陌，古缇家族，有小舅舅这一个天才，就够了。”
安陌无端听出几分落寞。
她鬼使神差的伸手握住温漱，对方的手指修长，触手间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