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按响后,门锁就被打开了,沈彧谨慎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迎面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将整层的空间都照射的及其明亮。
沈彧左右环顾,最终在右侧的尽头,看到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手里还拿着一个酒杯。
白瑾没有回头,只是看着整个新海市若有似无的说了一句:“你来了。”
“嗯,你说过,如果我赢了,你就去自首。”
“一场灾难,将所有人性的嘴脸尽数抛出,到现在,你还认为,人性为善吗?”
沈彧将那些信放在茶几上,缓缓的走到窗前。
“人本就是动物,自然界的一切本就是趋利避害的。但是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懂得思考,知道在趋利避害的基础上,加上良知。
虽然你制造的一场恐慌,让很多人暴露了人性的丑恶。为了一己之私不顾他人性命,发国难财,利用职位金钱暴力换取别人的性命等等。
但是,现在世界在修复。更多的人都是在积极向上的努力拯救,即使个人的力量很微弱。
白瑾,善恶本就是没有输赢,不过是人心一念之间。”
白瑾看了看沈彧,苦笑着喝了口酒,像是回忆起什么,言语中带着哀愁。
“你很像你父亲,即使现在改头换面,但骨子里你们依旧很像。”
沈彧想起信里白瑾和父亲说的话,不禁有些同情他。
“你很懦弱,也很偏执。你害怕你的情感会破坏你们的情谊,你不想失去。但是你骗不了自己,索性就在他结婚后不再见他。
然后原本将他看做生命之光的你,开始记恨怨恨他。觉得世人果然都一样,为了一己之私,最终都会抛弃别人。”
白瑾愣了愣,而后大笑着摇摇头,沈彧却在他笑弯的眼角看到了泪水。
“你和你父亲一样天真,但是你却没有他绝情。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吗?我告诉你。
三十二年前,我和南风在高智部相遇,我从来没想到一个军校的学生也可以如此聪慧。相识后我们有很多话题,像相见恨晚的知己。
慢慢的,我发现他与众不同的地方。不论多么艰难的事情,他都可以开朗的笑着面对。
即使发现了一些肮脏阴私的勾当,他也只是一笑而过。全然不会被影响,这让我感到很惊奇。
我逐渐开始在意他的举动,他的一切。我忽略了这种情绪中奇怪的感觉,一心觉得我们是难得的知己。
直到我在高智部看到一对法国的情侣,那瞬间我好像明白了我对南风那奇怪的情绪是什么。
但是就像你说的,我不敢。我知道世俗有多可笑,但也摆脱不了世俗。
他回国前,我想他暗示自己的不舍。他却依旧爽朗的回应着我,我们是一辈子的知己朋友。
他回国没多久,就结婚了。我知道我不能再奢望什么,所以便不再去想。那时候刚好是我成立原罪时期。
失去了光的人,只会堕落在黑暗里。尤其是看多了黑暗的世界,即使光存在,也不愿再相信。
之后,原罪从一个高智收容所,变成了犯罪组织。我是无所谓的,这个世界本就该接受洗涤。
但是我唯一的底线,就是不会让南风知道。
我遇到顾白确实是我在观察他,他和南风很不像。虽然外表很相似,但是骨子里,顾白时孤独的。
是对这个世界不信任的,而我便在这时候走进了他的世界。
他是我见过除了南风以外最聪明的人,渐渐地,我在顾白看我的视线里,看到了我对南风的情绪。
我开始疏远他,但是在这时候南风突然联系我,让我照顾同在高智部的顾白。他却不知道他的小儿子已经认识我很久了。
直到我带着原罪的部分人回国,我首次见到了南风。不过是在一个凶案现场,说实话那次我可以不出现,但是我想见他。
聪明如他,很快就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是他第一次拿枪指着我,我说出了埋在心底很久的话。
我以为他会很惊讶,至少会迷茫。但是原来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想回应,所以就装个傻子让我知难而退。
甚至为了让我放弃,毕业后迅速的回了国。然后和现在的妻子结了婚,就是为了让我彻底断了不该有的念想。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不够聪明,但是他是唯一一个让我输得丢盔卸甲,甚至觉得被人当笑话看的人。
那一刻,我心里的光彻底的灭了。
他还是那么天真心软,他觉得愧疚于我,所以放了我。如果当时他杀了我,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你知道为什么顾白跟你反目成仇吗?他知道所有的一切,知道我对南风的眷恋,知道南风是如何对我,知道那个家里,更受宠的是你。
那时候,在顾白心里,我是唯一的。所以我说什么他都会听,只为了让我高兴。
当我知道南风意外死了的时候,我在房间里三天没有出来。
而顾白很快查到了事情的真相,也就有了十年前的爆炸案。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假死?
这都要托了你父亲的福,虽然那时候他放过了我,但是也说了,不想在见到我。给他报完仇后,我累了。
我原本想将一切交给顾白就结束自己,而陶晏却给了我另外一个方案。用十年时间,找一个答案。
而这个过程,你们已经亲身经历过了。我却依旧没有找到答案,人性善恶在一念之间,但是他为什么在见过了那么多阴暗后,还能一心向阳的活着?
有时候觉得他很虚伪,明明很难承受却硬要努力去做。有时候又觉得是我太懦弱,或许那时候不顾一切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罢了,事已至此,就让这场闹剧结束吧!我累了。”
说完白瑾便不再说话了,沈彧猜到了一二,却没有猜中全部。看着白瑾缓缓的坐在沙发上,沈彧还是开口了。
“不是心里没有阴暗,只是愿意相信阴暗的对面是阳光。如果一定要选择一种方式活着,那宁可活在阳光下,坦坦荡荡的面对,无愧于心。”
沈彧说完,静静的望向背对他坐着的白瑾,但久久都没有回应。不好的预感让沈彧快步走上前,来到了白瑾的面前。
而白瑾坐在沙发上,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整个人安静的想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