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非无妄大师、优昙大师与铁指禅师适时扑出,将他们替下,第一阵将有人丧命。
那四名劲装疾服老人武功极其高强,其中金鞭崔首老最先抵挡不住,左臂中了一剑,剑创深达半寸,一条左臂几乎齐肩而断,其余白石道长与弹指金丸也只能与人战成平手,倒是陆瑞庭锐猛难挡,攻势有增无己,不上二十招,便将一名劲装疾服老人击毙掌下。
战事进展极速,双方互有伤亡,但是敌方的人手多过五倍有余,局势虽然与司南誉等不利,此刻除了司南誉、医仙,时鉴珊与野叟未曾参战以外,便连梅子豪也已挺身而出,与他父亲联手战左华了。
此刻与宫彤厮杀之人是昆仑水先生。水先生内功深厚,“九现云龙”身法威震天下,但宫彤守势严密,水先生一时之间,对他也可奈何。
局面势渐趋危急,对方人纷纷出战,除了宫彤、左华、红衣服喇嘛之外,无处不是以寡敌众之势,便连裹伤再战之人也不例外。
司南誉沉不住气,他向医仙忿然道:“狄老师,誉儿想出手了。”
医仙领颔首问道:“你对左华的武功路子摸清楚了?”
司南誉道:“左贼深藏不露,誉儿如不亲手对敌,极难摸清他武功路子,好在艺出同门,誉儿对家师的武功耳熟能详,我有自信击毙此贼。”
医仙眼见局势不利,想想再不出手也不是良策,乃道:“好吧!我先动手,这样对左贼的心理多少可以牵制一点。”
他回头又野叟、时鉴珊道:“请师叔监视驰援之敌,局势不容我等再存仁心。我出手便请时掌门人施展‘灭绝神音’助战,以便速战速谋决。”
他说完立时撤出长剑,便向宫彤身边不逼去,道:“宫彤,狄梦放领教你的绝学。”
医仙练成两仪真气,武功在同行之中首屈一指,他这一加入战斗形势顿时大变,任令宫彤的守势如何严密那也是破绽百出,危险四伏,顷刻之间,便已欲攻无力,欲罢不能。
这时,时鉴珊早已怀抱琵琶,“叮叮当当”弹出一片杀伐之声。这杀伐之声宛如冰窟之中蜂涌而出的寒风,听在耳内,好象敲在心上,功力较差之人,顿时便觉心神震荡,血气乱行,而那冰冷的寒气,则又从全身十万八千毛孔中直往骨内钻逼不一刻,已有一大半人功力渐失,不能与战了。
这些人自然以左华、宫彤为多,但凡事利必有弊,左华见到手下之人逐渐瘫痪,心头一急,也就展开了攻击,梅若望父子便自抵挡不住。
司南誉对杀父主凶,如非顾全大局,他早已出手,此刻一见,再不怠慢,当下一声厉啸,飞扑而出,喝道:“左贼偿命来!”
左华耳闻啸声,心头一震,忙不及一招逼梅氏父子,自己又退出三步,骇然喝道:“你是何人?”
司南誉飞身扑出,人已升在空中,他真气内力绵绵不绝,“六龙御天”身法得自天心双飞环,可以在空中转折自如,他早将“抱残守缺”
双剑执在右手,正拟一剑下劈,杀了左华替父母报仇,听到左华出声喝问,他一想应该让左华死得明白,于是真气一敛,翻身落在左华面前,冷声道:“你可记得十五年前济南姓白的知府吗?”
左华又是一震,双目凝注道:“你是姓白的什么人?”
司南誉气极冷笑道:“少爷便是白知府的公子,你杀了本公子的父母,难道忘了不成?”
左华神色大变,继而狞笑道:“原来你便是那狗官的孽子?不错,那狗官是本总管杀的,你待如何?”
他是色厉内茬,此刻早已蓄满功力,静以待变。
司南誉牙根一咬,恨声道:“杀你无讹了,你拿命来!”
话落剑动,一剑逆刺而出,左华眼看那一剑平淡无奇,不觉一声冷哼,岂知哼声方起,剑锋已论及“华盖”。急切间也顾不得羞耻,连忙倒身一滚,滚出三丈远近,方始挺腰起立。讵料司南誉心怀血仇,又存了速战速决之心,一剑落空,人已蹑踪而至,左华尚未站稳,剑气又临顶门,于是他举箫一格,只听“嚓”的一声轻音,一柄洁白纯玉的上好洞箫,便已短了半截。
左华一惊非同小可,但也不过一惊而已,紧接着剑光打闪,剑未及体,左华的六阳魁首,便自不翼而飞了。
这战局结强束得太快,快得人不敢想像,司南誉三不管,捡起地上人头系在腰际接着腾空一转,又向宫彤那边飞去。
宫彤此刻早处下风,也是他命里该绝,这时他恰好闪避医仙一剑,顶门成空,司南誉趁此空隙一声叱喝,一剑抖劈,他闻耳声昴首,冰冷的剑锋恰恰齐头而过,他也紧随同道好友命赴黄泉去了。
司南誉毕竟是心地仁慈之人,父母之仇已雪,采参阻力已除,他不忍多造杀孽。于是他停立当地,绽声大喝道:“住手!统统住手!”
他这喝声势若雷鸣,厮杀便应声而止,于是他扬起宫彤、左华的首级,又道:“罪魁已除,愿降者随我后山采取丹……”
他说到这里,忽见二条人影由后山奔来,欢声道:“誉儿且慢,蛟丹与参王俱得,后山不必去了。”
话声落地,但见天杀星与哈元修全身浴血,手里握着两包树皮扎之物,已自笑嘻嘻的落在眼前。
司南誉见状,不觉欢呼道:“师父,哈叔祖,誉儿的血仇偿雪了。”
哈元修欢愉的道:“那便好,祸患已除,珍宝已得,功德圆满了。
天纵,你将蛟丹参王交给狄梦放,叫他拿去配药济世,这一回,我们可以真正归隐了,走吧!”
秦天纵如言将两包树皮交给医仙,口中应道:“走,誉儿也走,你本非开武林中人,此间事不用你管。你媳妇快生育了,带她回‘泌园’去吧!”
说完话,他便紧随元修身后离去。
司南誉见了,也向众人一一告辞,由医仙、吴一飞等人陪同离开了万象谷,转回泰安,接走安洁,欢天喜地的回到“沁园”,此后再也不理武林中事,安安稳稳,享受他那少年得子的欢乐年华。
万贞儿乃万太师之女,娇艳、成熟、妩媚,尤其擅用权谋机变,懂得男人的弱点与需要,就像大人骗小孩子一样,朱见琛很快便落了她的掌握之中。
吴皇后对此当然是耿耿于怀,逮住一个机会,本欲将万贞儿逐出后宫,不料,万贵妃恶人先告状,添油加醋,哭哭啼啼一番,朱见琛听信谗言,反而将吴皇后废掉。
吴后被废之事,在后宫引起极大的震撼,嫔妃宫娥个个视万贞儿如毒蛇猛兽,连随后册封的王皇后在内,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去招惹她。朝中百官更是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从而更加确定了万家的权势与地位。
朱见琛接位的第二年,万贞儿曾经生过一个儿子,可是未及周岁便夭折,以后就再也没有怀孕生育。为了巩固她自己的地位,从此她对别的女人怀孕便异常敏感,且不能容忍,一旦发现其他的嫔妃怀孕时,她便要强迫对方服下堕胎药,稍有不从,轻则赶出宫门,重则被活活打死,有一位柏贤妃,偷偷生下一位皇子,结果,母子均遭了万贞儿的毒手。
这些事宪宗皇帝并不知道,也一直为自己迄无子嗣而心忧。有一次,朱见琛在后宫发现了一个叫纪翠绫的宫女,貌美如花,大为倾心,几度春风后,纪宫人终于怀孕。这件事自然瞒不过万贞儿,事情很快传入她的耳中,万贵妃大发娇嗔,一面命人将纪宫人囚禁在安乐堂内,一面强迫她喝下堕胎药,执行的宫女回来禀报:“成了,那贱人已喝下郝太医的‘破孕汤’,正在床上打滚呢!”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郝太医的“破孕汤”竟然失效了,纪宫人居然奇迹似的为朱见琛生下一个胖儿子。
纪宫人临盆之时,正值凄风苦雨之夜,安乐堂内只有她孤孤单单一个人,当孩子顺利出生后,她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自己得生龙种,日后富贵可期,忧的是,在万贵妃的魔掌之下,她真不知如何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
就在小皇子啼声不绝,纪宫人泪流满面,正无计可施间,安乐堂外突如幽灵般地闯进来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头戴毡帽,身穿黑色夜行衣,身材甚是魁梧昂藏,面貌却如图画中人,细一端详,这才发现原来是戴着橡皮头套,绘以口鼻眉发。
经验告诉她,来者绝非善类,企图不问可知,纪宫人下意识的将孩子抱在怀中,颤声说道:“你——你是万贞儿派来杀我们母子的?”
来人的答复生硬而又简短,只有两个字:“不是!”
纪宫人大感意外,急急迫问道:“那你是什么人?”
来人前行数步,望着他们母子,慢吞吞的说道:“只是一个过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