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戌时二刻——
“小浩,你这大半夜的锄地是作甚?”
此时院中,糖人师傅老郭头双手插袖,感受现如今时节还有些凉气的晚风缩了缩脖子,他有些惊愕的看着赤裸上身挥舞锄头的杜浩。
“嘿,郭叔,我这练功夫呢。这锄头借我用用,平日我帮您锄地。”杜浩笑着回道。
“锄地也叫练功夫?”
老郭头有些无法理解,看杜浩犹如在看傻子。
“锄头借你没事,不过我没见你这样使得,锄地可不是这样的,这多费力啊。”老郭头摇摇头。
“对了。郭叔要不您教教我?”
杜浩突然醒悟,对啊,这不就是个老农吗?
这年头会锄地的还真不少,别看老郭头做糖人一绝是个手艺人,但以前人家在老家还有着几亩地呢。
“你这也不叫功夫,我看人家那些武行拳脚师傅,可不是这样使得,你想学锄地倒是可以教教你。”
说到锄地,老郭头绝对是行家,接过锄头,就见老人家动作很是麻利的翻着土。
“你瞧,锄地没什么难的,你这小年轻没做过就觉得难。”
老郭一边锄地一边笑呵呵的说着。
杜浩看的十分认真,老郭头的动作不大,也不看他怎么用劲,这锄头很轻松就翻开土块。
“瞧,前腿弓,后脚蹬,脚步扎稳,劲使匀,这样锄地他就不累。看你那样似的,不出一炷香就得累的前腰贴后背。”
郭老头不愧是老农兼手艺人,这教人也是一把好手,简明扼要。
“你瞧,这软土和硬土也不同,这以前家里没个耕牛咋办?就得用锄头刨这硬土。
这种硬土就得把锄头举高,这样抡起来,刨的时候落下去用力就成,落下去的时候用前手往下压。
再用另一只手抬起锄把,这样一刨一撬就轻松很多。”
听着老郭头话语,又见他这高举抡锄头,再用力抡下动作,这一刻,竟是与白日张师挥刀下劈动作完美重合。
“原来张师还真没说错,下落后再上撩也是用了一个撬力。”
还别说,这锄地与大刀颇有些相似。
刨硬土是一种借势下劈,而刨软土同样有着一个起伏的惯性,并且杜浩仔细看,却是发现这锄地的动作竟是与行桩也有颇多相似之处。
前腿弓,后脚蹬,脚步扎稳,锄地之中还真是蕴含大道理。
“也对,老祖宗都锄了这么多年地,这要是没点大道理在其中,要是没点省力借力惯性之法,这锄地种田有口饭吃那也得累死个人。”
老郭头演示了几遍,接着就是杜浩上手。
起初依旧有些费力,但随着老郭头的不断讲述,杜浩渐渐感觉锄地也不是那般吃力。
但随着时间流逝一个小时过去,杜浩还是感觉这腰都不属于自己。
关键双手也已经磨出了水泡。
“嘿,动作差不多,多锄一段时间你就知道怎么最省力了。差不多等你手掌磨出厚实老茧,你这棒小伙锄地肯定是把好手。”
老郭头笑嘿嘿的拍了拍杜浩那满是腱子肉的腹部,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笑容。
“啧啧,可惜啊,我那孙女儿走得早,不然就说给你小子了。”
说着老郭头摇摇头笑着朝自家走去。
看着老郭头那背影,杜浩有些无奈,更多的则是对这社会残酷的深刻认知。
老郭头的孙女没死,而是失踪了,可能在某个大户人家当丫鬟,也可能成了不知人家的媳妇,亦或者.....
“我要变强,尽快变强!无论权,名,还是自身。”
这一刻,他心中涌现一股急迫感。
这是最坏的年代,也是最残酷的年代,更是豪杰英雄并起的年代!
——
冲了个冷水澡,许是因为太累,杜浩沾床就睡。
很快梦境再一次出现,这次梦境又有些不同。
“果然啊!”
看着眼前熟悉的张师,杜浩目光挪动旋即又看向一侧的老郭头。
不用想也知道,张师今晚准备加大力度训导他那手转身拖刀式。
而老郭头应该是锄地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就如他所料一般,上半段几乎是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转身拖刀式。
不过这次杜浩没有叫苦,而是惊喜发现,梦中张师经历旺盛,竟是可以多次展示转身拖刀式。
偶尔还会与杜浩进行实战对练。
“噗嗤!~”
刀刃破体声响起,血液飙射,杜浩只觉一抹凌厉刀锋从肩胛骨落下,径直斩碎骨骼将小半边身子都给砍了下来。
擦!
虽是梦境,但这痛感太过真实。
眼前一黑,画面重启。
接着又是残酷的无尽炼狱。
杀到最后,杜浩能感觉自己的转身拖刀式愈发娴熟,但怎么也比不过张师的凌厉老辣。
明明反反复复就那么一招,但张师却能将其玩出花来。
不断的打乱出招方式,亦或者稍稍变幻挥刀角度,快慢节奏,刀法又有不同。
偏偏白天的张师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在这里就是龙精虎猛,披着苍老皮囊的棒小伙。
杜浩完全被杀的没一点脾气,这是一种无论如何也反抗不了的绝望感。
张师就如杀鸡一般,一刀一个杜浩。
好在后半段轮到郭老头主场,杜浩这才缓了口气,他再被杀下去白天面对张师会不会下意识当个逆徒。
一遍又一遍的锄地除了枯燥倒是没什么,反而到了最后习惯那种发力技巧后,有些享受其中。
梦境逐渐模糊,再次睁开双眼,已是一缕阳光照射进来。
“唉,以后有钱了我一定要专门请个厨子。”
不出所料,再度感受到肚中饥饿。
就好似梦中所做一切清晰反馈到了现实,体力极度的消耗,让杜浩有些双眼发黑。
好在这次昨晚熬煮了一碗药汤,看了看炉子,里面还散发着热气,顿松了口气。
将药汤倒入碗中,还有些温热,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
温热药汤入腹,饥饿感依旧存在,但气力渐渐恢复些许。
又是连干了几个大馒头喝了几口水,这才有所缓解。
稍稍感受了一下身体,杜浩双眼逐渐明亮。
旋即又拿起从张府带回的大刀,走出房门来到院中。
这时院中住户都早早上工,唯有一脸打着哈切的株姐走了出来。
“浩哥早....”
株姐依旧是往日那打扮,不过今天却是浅青色旗袍,裁剪得体又十分好的将那双修长大腿暴露在外,雪白而晶莹充满诱惑力。
朱唇叼着刚刚抽出的哈德门,白皙手指拿着一盒火柴,正准备点火了,不过看着手持鬼头大刀的杜浩,已经惊在原地。
香烟更是不知不觉从唇齿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