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着，程诗诗的眼泪就怎么都止不住，不断地掉落下来。
时隔两年，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却还是一点隔阂都没有。
“傻不傻？”纪南乔一边抬手帮她擦着眼泪，一边苦笑着，“你开车过来的？”
“嗯，怎么了？”程诗诗此刻还深陷在纪南乔还活着的这样巨大惊喜的冲击之下，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懵懵地看着她出声问道。
“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啊，傻丫头，你还准备站在别人家门口跟我叙旧？”
程诗诗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开车带着纪南乔出去了。
—
咖啡店里，程诗诗听着纪南乔讲着两年前的那一晚，眼眶依旧还是红红的。
“你说两年前，是陆宥言对你开的枪？”程诗诗微微蹙着眉出声问道，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毕竟这两年，谁都知道陆宥言因为纪南乔而要死要活的，几乎日日烂醉如泥，一开始的一段时间还抱着纪南乔的骨灰盒夜夜不肯放手。
而且即便是这样，他还一直在派人寻找着纪南乔的下落，怎么都接受不了纪南乔不在了的事实。
就这样的感情，让程诗诗都没办法继续怨恨陆宥言了。
两年如一日，陆宥言的那副模样很显然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所以当程诗诗听到纪南乔说那一枪是陆宥言亲手所赐的时候，程诗诗是不敢相信的。
“南乔，你确定吗？可是陆宥言这两年，他真的很痛苦，这在帝京城里几乎人尽皆知。”
“刚刚传出你去世的消息的时候，我也很难接受，我也去找他了，可是当看到他抱着骨灰盒痛不欲生的时候，我是真的拿他没了办法。”
“我去找过他好几次，自从他回来之后，几乎就一直抱着那个骨灰盒没肯松手，后来还是陆家人在他喝得烂醉的时候偷偷将那个骨灰盒下了葬，他这才改成日日烂醉之后去墓前守着。”
“南乔，不是我帮他说话，他那个样子，真的不像是能对你下杀手的样子，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纪南乔听着程诗诗出口的话，再看着程诗诗此刻特别认真的模样，眼神微微暗了几分，“这大概只能说明他演技真的太好了，连你都骗过了。”
这么说着，纪南乔缓缓抬手，指向了自己心口旁的位置，“诗诗，就在这个位置，子弹贯穿的伤口结了痂，依旧清晰可见，而且我也是亲眼看着他对我举起了枪，你说这里面能有什么误会呢？”
“不过就是他发现我找到了舅舅，知道我早晚会知道他们陆家做下的那些丑事，所以先下手为强罢了。”
“也许正如你所说的，他对我有那么一丝半分的情意，但是跟陆家的利益比起来，我的性命就显得一文不值了。”
纪南乔说着，眼神越发晦暗了起来。
指尖却微微有些泛冷，纪南乔不由得伸手握紧了面前的咖啡杯，努力让手指保持一些暖意。
每次回想起那一幕，那种濒死一般的痛苦感觉就会席卷而来，让她难受到近乎窒息。
程诗诗也在这一瞬间看出来了纪南乔的异样，赶忙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南乔，你没事吧？”
纪南乔脸色苍白，但是还是抬头看向了她摇了摇头。
眼眶微微有些泛红，纪南乔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程诗诗，“诗诗，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面对一个两年前背叛了你的人，亲手对着你开枪的人，你还会相信那些关于他深情的传言吗？还会接受他两年之后突然的爱意吗？”
听着纪南乔的话，程诗诗也在一瞬间也有些怔住了。
说实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纪南乔的这个问题。
如果她没有亲眼见过陆宥言那伤心欲绝的样子的话，她觉得自己此刻也许会无条件地站在纪南乔的这一边，大骂陆宥言渣男。
可是她亲眼见过啊。
就在纪南乔的死讯传回来没有多久，她就满腔恨意的找上门了，然后就看到那个喝得双眼猩红如血的陆宥言，那个喝到胃出血的陆宥言。
那是从认识陆宥言到那会，她第一次看到陆宥言红了眼眶，第一次发现陆宥言原来也会这么脆弱崩溃，也会那么无能为力。
他通红着眼眶哀求着周围所有人把南乔还给他的样子，一直到现在程诗诗都忘不了。
所以此刻，即便纪南乔亲口告诉了她两年前的一切，程诗诗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他真的抱着要杀死纪南乔的心思去开的这一枪，那怎么还会因为一个已经有心理准备的结果难受痛苦成那个样子呢？
这一切都太过于不合常理了。
看着程诗诗沉默着低垂着头，好像在努力想着什么，纪南乔也没有要逼着她回答的意思，只伸手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热咖啡，暖了一下身子。
其实别说是程诗诗没有亲眼看到陆宥言开枪的那一瞬，即便是她亲身经历过那样的绝望和痛苦，在重新回来的时候还是差点沦陷在了他的温柔和深情之中。
也许他的这一份感情也真的不全是伪装吧。
半真半假有时候才会那么让人相信。
而他演了两年的深情，这样的人设早就深入了帝京城中众人的心，想要扭转也确实不容易了。
纪南乔这么想着，脑海之中不由得再次闪过自己亲手对着他开枪的那一幕。
想到他转身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时，纪南乔一下没端稳手里的咖啡，滚烫的咖啡从杯中泼出，烫在了手上，纪南乔这才猛地回神，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抽过一旁的纸擦着手上的咖啡。
“怎么这么不小心？”程诗诗也赶忙抽了几张纸，一边帮她擦着一边拉着她要站起身，“烫红了，去那边水池那冲冲。”
“没事，不严重。”纪南乔笑着缓缓抽回了手，看着程诗诗一如两年前一般的模样，眼中难得的有了几分暖意。
两年后再次回到帝京，在跟陆家有了隔阂之后，在知道了陆文觉做下的那些事情之后，纪南乔在这个从小长大的城市一直都没能感受到半分的温暖。
一直到此刻见到了程诗诗，才终于感受到了几分正常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