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诣……”
看着他此刻那满脸是血的样子,纪南乔心情始终难以缓解。
红着眼睛看着他,纪南乔强忍着浑身的痛意,哑声问道,“值得吗?”
爱上她这样的一个人,为了她付出了这么多,到底值得吗?
萧诣当然知道纪南乔是什么意思。
轻笑了一声,担心被纪南乔看出来自己此刻的异样,萧诣只依旧闭着眼睛,伸手过去一把抓住了纪南乔的手。
“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萧诣说着,抓着纪南乔的手轻轻靠到了唇边,缓缓出声道,“你知道我这个人的,自私自利,也知道我救你就是为了陆家的那张药方,我们之间一直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不是吗?”
这句话说到后半段的时候,萧诣的情绪很是压抑低沉。
他还是怕的,怕她要是有一天知道了全部的真相,知道了她父母真实的死因之后,就会毫不犹豫地弃他而去了。
哪怕此刻他为她做了再多,哪怕此刻他可以为了她舍弃性命,也不足以抵消他们萧家对她父母犯下的一切过错。
这么想着,萧诣的情绪越发压抑了几分,将她的手靠在唇边,浅浅地吻着她的手。
“纪南乔,你会因为这个开端而否定我所做的一切吗?”
“你会因为这个互相利用的开始而觉得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别有用心吗?”
意识开始游离,萧诣指尖微微有些泛冷。
体温开始微微下降,情绪就突然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
就这么抓着纪南乔的手,萧诣内心那些一直压抑的恐惧突然就好像涌了上来一般。
那些他自认为一直以来在纪南乔面前遮掩的很好的情绪,此刻却也开始掀起了波澜了。
“不会,当然不会……”
纪南乔急忙出声应道,声音依旧带着更咽。
她又不傻,哪有人拼了性命来演戏的。
如果真有,这戏里戏外,只怕就连当事人都已经分不清了吧。
所以哪怕他们真的是从互相利用开始的,纪南乔也依旧对他深信不疑。
“萧诣,我扶你到后面去躺着,我开车带你去医院,好吗?”
纪南乔其实此刻身上的伤也不轻,但是至少比他好一些,没有伤到要害地方。
虽然因为那个药物浑身痛得好似要炸开了一般,但是此刻因为太过于担心萧诣,因为被另一种情绪压制了,那种痛楚便显得好似没有那么尖锐了。
其实她知道,萧诣伤得很重。
虽然他一直都很努力地在强忍着,努力地不想让她看出来什么,但是却又怎么可能完全瞒得住她。
不知道他手底下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来,纪南乔此刻也真的没有办法再这么安心等下去了。
她必须马上送他去医院,她不能让他有事,她没办法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听着她此刻满是关心的声音,萧诣没忍住,伸手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我没事,纪南乔,他们很快就到了,别逞强。”
她也一身的伤,情况并没有比他好多少。
刚刚走进那个地下室看到她那副模样的一瞬间,他差点就没能控制住情绪,直接杀了那一屋子的人。
但是到底还是怕吓着了她。
只是她那浑身是伤的样子他看得真切,此刻又哪里还舍得去折腾她。
纪南乔原本还想要坚持的,但是好在萧诣手下的人来的还算快,他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就有车开了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跟着一起被送到了医院,眼看着萧正山和唐舒婉他们都赶来了,知道萧诣彻底安全的那一刻,纪南乔终于再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整个世界一阵天旋地转,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她好似只听到了舅舅担忧的轻呼声。
—
整个人好似被拽入到了一片荆棘之中,整个世界一片昏暗,天空阴沉到了极点,大朵的乌云近的好像就在头顶上方一样,沉甸甸的,压得她心里难受。
纪南乔站在原地,四下看了一眼,四面都是一眼看不到头的荆棘丛,茫然地让人看不到方向,找不到出路。
“纪南乔……”
“南乔。”
“南乔,你醒醒,求你,你快些醒过来吧,好吗?”
压抑的呼唤声一遍遍地传入到耳中,纪南乔眼中顿时显出了几分焦急来。
“萧诣?”
“你在哪?”
“萧诣!”
纪南乔用力喊着,可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奔跑在这一片荆棘丛中。
尖锐的刺一遍又一遍地划破她的胳膊,刺破她的双腿,辛辣的痛意惹得她满眼泪光,几乎要撑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那一遍遍的呼唤,如果不是那一声声的叫喊给她带来了几分撑下去的勇气的话,纪南乔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就要放弃了。
太痛了……
“萧诣……”
一声低喃声自纪南乔的唇中吐出,萧诣瞬间就猩红了双眸。
一把抓紧了她的手,萧诣俯身看向了她,声音更咽到了极点。
“我在,南乔,我在这里,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
“纪南乔,有这么好睡吗,你都睡了这么久了,也够了吧?”
“诣儿……”看着已经在这里守了好几天的萧诣,唐舒婉到底还是忍不住了,轻轻开口喊道。
从他可以下床开始,他就一直在这里守着了。
明明连他自己的伤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是他就是没日没夜地守在这里,谁喊都喊不走。
就像此刻,唐舒婉的声音出口,萧诣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唐舒婉眼底的水汽再次泛了起来,刚想再开口说什么,却是被萧正山拉着走了出去。
“怎么了?”跟着他走到病房外面,唐舒婉轻轻擦了一下眼泪,低垂着头,情绪低沉地出声问道。
“他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纪南乔,不能留了。”
萧正山的声音传来,唐舒婉手颤了一下,手中的绢帕掉落在地。
含着眼泪抬头看向了萧正山,唐舒婉眼中满是惶恐,“她都这样了,你何必再去动手?”
“医生不是都说了,她体内的那个毒素根本无解,只会一点一点消磨她的血肉,再加上她身上原本就有的病,她已经活不长了,你又何苦非要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