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管?我管的就是你!
拉着女孩的一条胳膊,我冲门外的强顺喊了一声:“把纸人给我拿过来。”
很快,强顺推门进来了,抬手递给我一个纸人,我接过来一拧身,快速把纸人贴在了女孩额头上。一手摁着纸人,一手松开她胳膊绕到她脑后,手掌心灌气,在她脑后不轻不重的一拍。
“出来吧!”
一巴掌拍下去,女孩身子顿时一挺,嘴里发出“嗯”地一声,紧跟着,整个人像滩泥似的软了下来,这时候,我也不顾不得那个……那个啥男女观念授受不亲了,胳膊顺势一擓,把女孩拦在了怀里,左右一瞅,抱起女孩放到了门口就近的一张床铺上。
这时候,二嫂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我把手里的纸人叠了叠,塞进了裤兜里,二嫂拍着胸脯走到我跟前,看看床上的女孩,又看看我,这也就是我二嫂,没心没肺,要是换做旁人,这时候已经给吓着了。
二嫂对我说道:“刚才她还在床上躺着,我又一进屋她站起来了,可吓我了一跳,黄河,她这是咋了?说话声儿咋都变啦?”
我这时候正忙着挤自己刚扎破的那根手指,听二嫂这么问,只看了她一眼,没回答,手指挤出血,给女孩嘴里滴了一滴,然后对二嫂说道:“这女工没事了,女鬼已经给我收住,咱走吧二嫂。”说完一招呼强顺,两个人离开了房间,二嫂见我们出门,也赶忙跟着出来了。
走廊里,二嫂纠缠着我非要我给她说清刚才是咋回事儿,女孩为啥躺在床上好好的突然站了起来,为啥没觉得我做啥,咋就把女鬼收住了,不是在蒙她?
一直走到楼梯口儿,二嫂还缠着我,给她缠的实在没办法了,一边下楼我一边给她解释。
我说道:“那女鬼钻进房间里以后,咱用红头绳把窗户和门一拦,她就跑不出去了,再用艾草一熏,她就慌了,这时候就跟把水搅浑去水里摸鱼一样,一逮一个准儿,不过,这么一来她就会找宿主,也就是找人附身,我给你手心抹了血,她不敢上你的身,就要上其他人的身,寝室里那个女工,刚才就是给女鬼上身了,我后来用纸人把那女鬼从女工身上拍了出来,现在女鬼就在我兜里放着,你明白了吧?”
这要是换做旁人,我绝对不会给他解释这么清楚,不过这是我老婆的二嫂,正儿八经的自己人,没啥好隐瞒的。
我说完,二嫂眨巴了两下眼睛,说道:“要你这么说,你是故意让女鬼上那女孩儿身的?”
我一愣,没想到二嫂会这么问,我赶忙摇了摇头,“不算是故意的,这些鬼只要用艾草一熏,它要不就跑,要不上就上别人的身,咱把窗户门都封上了,它跑不了,只能上身了。”
“那这么说,你还是故意的。”
我顿时苦笑了一下,说道:“二嫂,你啥意思?”二嫂看着我没说话,我旋即一点头,“中,就算是我故意的吧,俗话说的,杀猪杀屁股,只要把鬼抓住了,还有啥区别吗,给女鬼上身那女孩我也不会叫她有事儿,今天夜里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二嫂顿时不再说啥。三个人下了楼,二嫂对我们俩又说道:“走,二嫂今天请你们到饭店坐坐。”
强顺一听,挺乐意,因为刚才要办事儿,吃饭的时候没叫他多喝,这时候一说要喝酒,正合他心意。
不过我赶忙对二嫂说道:“算了二嫂,我现在得赶紧回家把女鬼送走,省得夜长梦多。”
我话音刚落,还没等二嫂说啥,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刘黄河,是你吧?”
我顿时一激灵,回头一瞧,没人,又朝二楼走廊上一瞧,就见一条人影扶着走廊栏杆在走廊里站着,刚才的声音,再加上这时候的身形,这条人影,我看出来了,是小郭。
我赶忙对强顺跟二嫂小声说道:“咱赶紧走,别理她。”
三个人不再说啥,跟做了贼似的快步离开宿舍楼,又穿过小后门,来到了厂子外面。
我们的摩托车在厂子大门那里停着,这时候又从刚才的路沿路返回大门,一边走,我一边狐疑的问二嫂:“二嫂,你不是说你跟二楼的女工们都说过了么,不让她们出来,小郭咋出来了呢?”
二嫂说道:“她可能觉得你把鬼抓住了,她就出来了。”
我又问道:“她咋知道我把鬼抓住了?”
二嫂回道:“她也在那屋住着呢。”
啥?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完了,感情那间就是小郭的寝室,刚才在被子钻的那个一定就是她了,她肯定啥都听见,也啥都看见了。
据小郭自己说,她在这厂子里已经干了好几年了,人头儿很熟,就我这身份,今天恐怕是保不住了。还是那句话,我自己不怕,就是把我当怪物看我也不怕,不过,我老婆呢?别人会不会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这女人嫁了办邪事儿的,说不定她身上也邪性,咱别跟她多接触了,弄不好咱也邪性了。
其实像我们这种人,别人不知道了还好,要是知道了,很多都会对你敬而远之,或者异样的眼神看你。
一路忐忐忑忑来到了摩托车跟前,二嫂对我们俩说:“你们俩个要是真不吃饭,我可就要回厂里啦。”
我连忙冲她摆了两下手,那意思是,你赶紧回去吧,我烦着呢。
二嫂估计也看出我这手势啥意思了,冲我撇了撇嘴,扭身回了厂子。
看着二嫂离开的背影我叹了口气,扭头对强顺说道:“强顺,看来咱可能又得换活儿干了。”
强顺不理解,“为啥呀?”
我又叹了口气,“不为啥,我就感觉这地方不能呆了,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谁还相信这些,明天小郭把我是干啥的事儿一说出去,等咱中午到餐厅里吃饭的时候,你看那些人会不会用看怪物的眼神儿看咱们,咱要是往哪个桌子跟前一去,他们肯定会立马儿把座位让给咱们,不是敬咱们,也不是怕咱们,而是怕跟咱离的近了沾上啥。”
“为啥呀?”
我看了强顺一眼,“你咋就就知道问为啥呢,嫌咱身上晦气呗,恐怕他们自己沾上晦气呗,还有张莉,也不能叫她在这儿干了,要不然,她在这里肯定会被孤立起来。”
说着话,我把摩托车踹着了,招呼强顺上车,就在这时候,我们身后突然又传来刚才那个声音:“刘黄河,刘黄河……”
我顿时把牙一咬,喊魂儿呢你喊,回头一瞧,小郭一溜小跑从厂子大门跑了出来。
“刘黄河、王强顺,你们俩也太不够意思了,亏我还叫你们抽了我好几根‘金渠’呢!”金渠,河南人都知道,十块钱一盒的“红旗渠”,在那时候,属于高档烟,普通人买得起抽不起,舍不得。
强顺从摩托车上又下来了,我也被迫下来了。小郭当时穿的很薄,估计是慌慌张张追来的,她长的很一般,就是那双眼睛勾魂儿,勾魂摄魄的。
强顺朝小郭身上一看,把嘴又捂上了,我一看,这都当爹了,还这么没出息。
我不算友好的冲小郭问道:“你想干啥呀?”
小郭歪着脑袋笑着走到摩托车跟着,一双勾魂儿的眼睛看着我说道:“真是人不能貌相,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我一脸波澜不惊的又问道:“说吧,你到底想干啥?”
小郭旋即把脸色一正,说道:“我们家其实也闹鬼,你们能不能到我们家也看看。”
我朝小郭脸上看了一眼,从她脸上的表情,我看不出她这话说的是真的是假的,我问道:“现在吗?”
小郭连忙点头,“现在也行呀。”
我赶忙说道:“不行,我现在得赶紧回家把女鬼处理掉,你们家要真是有啥事儿,咱改天再说吧。”
小郭说道:“改天也中,你说话可得算数。”
我点了点头,“一定算数,不过,今天的事儿你不能说出去,我不想让厂里的人知道我是干啥的。”
“这你放心,肯定不给你说出去。”
小郭满口答应,不过她并没有就此放过我们,抬手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说道:“我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我请客。”
我刚要说不去,小郭又说道:“就算给你们的定金,你们要是不去,我就把今天晚上的事说出去。”
威胁我?强顺这时候朝我看了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是,去就去呗,反正也不用咱掏钱。
我一寻思,这要是不跟着她去,她明天肯定会四处宣扬。
三个人来饭店门口,饭店开着门,不过这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了,饭店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
摩托车停在饭店门口,三个人进了饭店。
靠窗户边儿坐下,小郭要了一个凉菜,俩热菜,又要了两瓶酒,三个人喝了起来,真的是三个人喝的。小郭这女人不但抽烟,酒量也不小,不知不觉得,三个人喝了三瓶白酒,用强顺当时的话说,跟小郭喝酒真是痛快。
是痛快,可痛快极了!
这小郭比我酒量还大,跟强顺不相上下,最后把我喝傻了,两个人一边一个架着我不说,每个人手里还拎了一瓶啤酒,一边走一边喝。
离开饭店,摩托车是不能骑了,强顺推着摩托车走在前面,小郭扶着我走在后面,走着走着,我脑子猛地一清醒,问身边的小郭,“咱……咱这是在往哪儿走呀?”
眼前,是一片陌生地带,一条小土路,远处是一片建筑物,好像正往哪个村子里走,我这时候就是喝的再多我也知道,这不是回家的路。
就听小郭说道:“咱刚才不是说好了么,去我们家抓鬼呀。”
啥?我一愣,扭头看了她一眼,我就觉得她整个人都在晃,其实是我在晃,我说道:“咱,咱啥时候说去你们家抓鬼了?”
小郭说道:“刘黄河,你别装醉不承认,你刚说的,不光去我们家抓鬼,还要叫我看看鬼长啥样。”说着,小郭朝前面的强顺喊了一句,“是吧强顺,黄河是这么说的吧?”
强顺推着摩托车一回头,“是、是呀,黄河,你你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我一把推开了小郭的手,我啥时候说过这话了,我对小郭说道:“我说过……我说过你们家的事儿,咱改天再说,都、都喝成这样儿,还、还咋抓鬼呀,鬼抓咱们还差不多。”随后,招呼强顺,“强顺,别往前走了,找找回家的路,咱、咱回家。”
强顺停了下来,小郭顿时不乐意了,“刘黄河,这顿酒我白请了呀,你刚才答应的,转脸就不算数啦?”
我说道:“我啥时候答应了……我、我答应你啥了?没告诉你,你们家的事儿,咱改天再说么,强顺,走,回家!”
“不许走!”
小郭一把扯住了我的衣裳,她也喝的不少,可能动作幅度过大,脚下一个踉跄,头拱我怀里了,我这时候自己都站不稳,给她这么一拱,直接朝后躺地上了,这小郭呢,直接给我压身上了,差点儿没把我压吐了。后来我老婆吃醋问我,小郭压你身上啥感觉?啥感觉?没感觉!都喝成啥样儿了!
强顺把摩托车撑住,把我们两个挨个拉了起来,小郭被强顺拉起来以后,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大叫道:“滚吧,滚了以后再也别回来!”
我醉醺醺瞥了她一眼,啥意思,莫名其妙。
不过,在一起喝的酒,我们总不能说走就走,把她一个人留下,我又推上摩托车,强顺把小郭从地上拉起来,三个人也不知道是咋走的,又回到了纺织厂,从纺织厂那个小门进去,把小郭放在了女生宿舍楼底下。
这时候,我跟强顺的酒劲儿过了一点儿,我骑上摩托车,带上强顺回了家,我这人有一个好处,不管喝多少,都能骑车回家。
第二天醒来以后,就感觉头疼脑涨,一看,自己居然在沙发上躺了一夜,身上的衣裳又是土又是泥,摔的肯定不止一次,这时候我想起了昨天收住的那个女鬼,下意识往裤兜里一摸,心里顿时一沉,再在沙发旁边一找,我昨天带过去的那个背包还在,不过,里面的东西这时候七零八落在沙发旁边散了一地,赶紧在里面挨个儿一找,差点儿没给自己一巴掌,纸人丢了!
(感谢“陈富林”的百元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