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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从来就不是平等的,就好像什么人有什么命一样。哪怕你不服输,哪怕你自己觉得你是个人物。哪怕你们是亲兄弟。

如果说龙家的老大老二不是个读书的料,或者没有赶上读书的好时候,龙老太太总龙家怎么也应该有个读书的人,这样,老三龙兴平从小就在龙老太太的管束下,对学习不能有一点马虎。

也许县上的中学教书的质量实在不怎么样,不管老三龙兴平怎样地苦读,可成绩怎么也上不去,虽然在自己的学校成绩还不错,可在统考时就差远了,大学没考上,考上个高级技工学校,不过龙老太太也算是满意,毕竟是到城里读书了,毕业后还能在城里有一份工作。那时河西村还没有走出脱贫的路呢。

兴平毕了业就分到了轻工业局下属的北方机械厂,那时的工厂还是满红火的。

可是,时代从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过去他们这些人人羡慕的到时就拿工资的工人,如今早让人看不上眼了。

兴平一晃在这个工厂干了十七了。十七年呢,人一生有几个十七年!

他这几年走的就是背运,这个背运又和这个厂子息息相关。虽然几个月前他被任命为这个厂子的厂长,谁都知道,这个所谓的厂长,就是个看守内阁,其实就是什么权力也没有的摆设。

从表面看去,北方机械厂依然透着往昔的辉煌,那高大的厂房顶端敞着的天窗,像是一张会说话的嘴巴,似乎是在向人们述说着过去那些日子里紧张生产,马达轰鸣,产品源源不断出厂时的动人故事。的确,在这个厂房里,有着太多美好的过去,只是时代似乎变化得太快,这些几乎就是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如今也离人们很远很远了。

可是,社会在飞速发展的时候,对于在工厂谋得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的人们来说,时代给他们留下了太多的沉重和太多的难题。过去那些胸前戴过红花的模范早已经成为历史的记忆。往昔的辉煌早已经远去了,如今的工厂是那样的陈旧,那样的破败,那样的萧条。这里不再有机床轰鸣的声响,也没有工人们忙碌的身影。走进厂房就可以看到,这里的机床已经布满了厚厚的灰尘,窗户上的玻璃支离破碎。

显然,这里正在经历着一场生与死的抉择。

此刻,在厂房里靠着窗户的休息处,有几个女工一边织着毛衣一边闲扯着什么;在一台车床的旁边,有四个工人在打着牌,有一个年轻的工人的脸上还贴着纸条。一把牌显然是刚刚打完,脸上贴纸条的年轻人显然又输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对另两个人说:“贴,再贴一张。”

脸上贴着纸条的年轻人叫向进先,他是五年前顶替父亲的岗位上的班,那时的工厂虽然已经进入了低靡的状态,但还是比现在强多了,至少可以开出工资。但现在这些人对上班拿钱这样的概念已经淡漠了,他们有的已经忘了有多长时间没有拿到工资了。

满脸是纸条的向进先这时听到一阵拖拖踏踏的脚步声,他看到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很吃力地上了楼梯。他把脸上的纸条一把抹掉了,说:“哎,你们看,老张又来了。”

几个打牌的人停下来,看着老张走进了二楼的厂长室。他们停下了手中抓的牌,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很快他们就听到厂长室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大声的吵嚷:“我告诉你厂长,今天你不给我拿出点钱来我就跟你没完。”

这是老张的声音,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喊叫过。

他的喊叫声在这静静的厂房里回荡着。

听到这样的喊叫,他们没有心思继续打牌,他们的心里都涌上了一股酸酸的滋味。

老张是现在工厂里年纪最大的工人,但不久前在处理废品搬运东西时腿被砸了一下,这一下子砸得实在是不轻。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工厂里穷得叮当乱响,连一点点的医药费都拿不出来。这让谁能受得了!

李大阳摇着头苦笑着说:“这回老张可是激眼了。”

另一个年长些的工人说:“谁能不急眼呢,搬东西砸伤了腿,厂子瞪眼拿不出来钱来给看腿。这是上任厂长干的好事,卖了那么多的废料和积压产品,不知道把钱都弄哪去了。”

李大阳说:“这些破事都给兴平压上了。咳,这个兴平真是不该当这个破厂长。这个末代厂长连吃一顿饭的钱都没有,别说给老张报销他的医药费了。我看啊,我们这个厂子没几天的活头了。”

年长的工人说:“不是要给我们改制什么的吗?”

李大阳说:“改制?有谁能要我们这个厂子?你知道,我们两年的时间换了五个厂长,过去谁当厂长都要搂一把,可现在当厂长想搂都搂不着了。别看会计是老路的媳妇,可财务已经冻结了,欠债好几百万,帐面上没有一分钱,这个厂长还有什么当头?我们现在就差脸上贴个纸条求别人买我们了。”

向进先看看他手里刚才贴在脸上的那几张纸条,使劲儿地扔在地上。

近几年来,厂长像走马灯似的轮流着换,哪一个当上不到一年就一甩手不干了。谁走时都要捞上那么一把。到了今天,除了这些个破机床拿不走,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出卖的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向搞技术出身的龙兴平,死逼无奈地当上了这个末代厂长,因为谁都知道,工厂出让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厂长室里的一切和这个工厂显得同样的破败和陈旧,不仅没有一点可以叫做奢侈的物品,甚至几乎没有一把像点样的椅子。墙面上污迹斑驳,蛛网纵横。

龙兴平是一个面孔清瘦的三十七八岁的男人。此刻,他的脸上流露着一种无奈。他端来一杯水,却被老张用胳膊挡了回去。

老张四十大几,上任厂长干了六个月,把厂里积压产品和多年的废料卖了。那厂长说卖了东西可以开上一个月的工资,老张就没命地搬来运去的,但不仅没有开工资,一根废轴承从车上掉下来还把他的腿砸断了。

厂里连工资都不发了,哪里还有钱付医疗费?

可工人拿不到工资还靠什么活命,何况一个因公受了伤的人?

“你说怎么办,啊?你看看我这条腿吧!”老张说着就要撸裤腿。

“我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那你想怎么办,啊?你说,你说呀!”

“我有什么办法啊。”

“你可是现在的厂长啊。”

“我这个厂长手里没有一分钱,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我不管。我就是要钱看腿,你是厂长,我只能找你。”

“老张,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那就是说你们就不管我了?是不是?你们想就这样把我打发了,没门。我这可是公伤,你们得养我一辈子。我好赖也在这里干二十来年了。我是看着这个厂子是怎么干起来,又是怎么垮下去的。你们这些当厂长的怎么捞怎么造我们是管不着,可你们总应该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我不管你说什么,反正你不给我拿钱我今天就不走了。”

龙兴平耐心地说:“老张,我们这个小破厂子怎么样你不是不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的那些厂长我和你们一样恨他们,可他们一拍屁股都走了,把我弄到了这么个位置,我接手的时候厂里一分钱也没有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谁都知道,这个厂子很快就要卖了,我们明天干什么去,谁也不知道。你这样逼着我管我要钱,我哪里有钱给你付医疗费呀。你这样逼我也没用啊。”

老张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那我不管,你现在是厂长,我就得找你。没钱?没钱你就给我卖机器,反正我们不卖上面也要给我们卖。我这腿三个多月了,可单位就给我拿了二百块钱,你也知道我们多长时间没发工资了。我现在连块膏药都没钱买,我这条腿要是保不住了……”

说着他呜呜地哭起来。

龙兴平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毕竟是多年的老同志,老张这个人又是一个老实实在的人,没有困难是不会这样缠着他的,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样想着,他突然走出了办公室,向另一间办公室走去。

妻子葛玉婷是这个厂子多年的会计,她本来有许多次到外面工作的机会,可每次又都被他挡住,他总是说等一等,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好起来,一次次这样的机会,由于他的阻拦,就都丧失了,于是妻子对他的气就越来越大,在单位时,她已经不怎么搭理他这个所谓的厂长了。

他走到业务办公室的门口说:“玉婷……”

一个女工模样的人,手里拿着打了一半的毛衣,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你的厂长夫人她一早就出去了。我看她的样子可是蛮高兴的,也许她会有什么好事儿了。”

龙兴平无奈地自语:“她会有什么好事儿。”

他刚走出来,就看到葛玉婷正好兴致勃勃地上了楼梯,她看到了龙兴平从她的办公室走出来。

龙兴平的确发现妻子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笑容,便问:“你去哪里?”

葛玉婷走上前来高兴地说:“你想知道吗?”

“又是找你的同学叶景红?”

“当然。她已经和她叔叔说了我的事情,我想今天请他们吃顿饭。”

“好,好啊。”龙兴平很有感慨地说。

“怎么,你找我?”

龙兴平深深地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葛玉婷今年三十二,由于她天性活泼,一举一动还像个二十几岁的姑娘。

从财经学校毕业,刚来到厂里时,蹦蹦跳跳又漂漂亮亮的,几乎成了工厂的一道耀眼的风景,这个以男人居多的单位,出现一个长得这样俏丽的姑娘,不能不让这些没亲眼见过什么美女的男人大饱眼福。他们断言,这个姑娘在他们这里呆不几天,一定很快就会调走,要不就会嫁个当官的儿子跳上龙门,浅水里怎么养得了大鱼。

可是,也许这个姑娘家没什么门路,也许这个姑娘还真的看好了这些单纯的工人,也许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主儿,她还在这里真就扎了下来。

龙兴平是个技术员,年轻时长得要比他的两个哥哥帅气。如果说老大一身的军人气质。老二一身的野性,那么他老三龙兴平就是一身的文气,虽然他的书读的也不那么多,可他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和气质。

在厂里,年轻时的龙兴平总是那么和蔼可亲,他从不发脾气,即使有人欺负了他,他也客客气气地对人,这样他就得了个大好人的称呼。

起初,葛玉婷并没看上这个什么大好人,不管他怎样的老实,不管他长得怎样的文静,像个姑娘,他在她的心理什么也不是,她的理想也的确没扎根在这里。她那时的对象可是个了不起的人,虽然他们读的是财经学校,可班里出现了一个会唱歌的男生,他有一个十分女性的名字,叫曲天歌。

曲天歌实在是个歌唱的好手,不管什么歌曲,他都会模仿的惟妙惟肖,在省里举行的大学生歌手大奖赛上,他一举夺得男子组通俗唱法第一名。

在学校的校园里,在学校门前的歌厅里,到处都留下他们的身影。听天歌唱歌,几乎是玉婷生活的一部分。毕业时,曲天歌告诉她,他要去北京发展,等闯出了名堂就回来接她。

然而,他再也没见到他的人影,他的歌声也从她的生活中永远消失了。

就在他离开她视线的第二个月,她做了一次流产,那时他还没有从她眼前完全消失,他时常还给她打来电话,她并没有告诉他这个消息,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躺在床上将养身体的孤独和寂寞,同时也在做着无望地渴盼,那就是她想象着天歌早日出现,把她带到她向往的京城。

此后,他就消失了。她一等就是三年。

在这三年里,曲天歌出名了,最初时,她还买来他的磁带,一遍一遍地听着那柔情蜜意的歌声,直听得她心如潮涌,热血沸腾。她要去找他的念头冲击着她,可她到哪里去找他呢?突然有一天,她通过媒体知道他结了良缘的消息,她并没表示出什么,她来到郊外,把她买来的他所有的磁带,向着西方放了一把火,那歌声随着火焰,就在她的心中永远熄灭了。

从表面上看,大家并没看出什么,她还是那样的天真和烂漫,可谁也不知道她的心理是怎样的凄苦,人们都在张罗给她找对象,她就答应说好啊,可人到了跟前,她又说人家会看不上她的,就算了吧。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有个男朋友了。

如果想要找个老实的男人,龙兴平倒真是合适,在这个小厂子里,两个人年纪般配不说,也只有他和她有些相同的文化。龙兴平没谈过对象,她也深深地隐藏着那段令她伤心的历史。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的誓言,可也觉得对方是自己喜欢的那种人。约了几次会,兴平就把玉婷带到河西村的老家。玉婷一见面就喜欢上了龙老太太,而龙老太太也喜欢这么个漂亮的姑娘。

还是到了龙家,见到了龙老太太,才使玉婷最后下了决心,嫁到龙家来。那时河西村还在龙保平的带领下艰苦地创着业,他们这些在城市里当工人的还显得很有身份,生活看起来还不错,回家来只是走马观花地看看,就又回到自己那一片小天地。

玉婷嫁到龙家时,老大还没有娶苗天琳,老二也没有和蒋勤勤结婚,竟然是龙家的第一个媳妇,村里的人就说还是在城里的人有出息,连娶到的媳妇都是这样惹眼。

龙兴平的老实和厚道,起初还真让葛玉婷觉得那是装出来的。他不温不火,不急不躁,那样子就像修炼了几十年的老僧。她怀疑越是这样的男人越是阴险,可她几次观察也没看出他的阴险是什么样。她曾经担心的是,她和天歌有过多次做爱的经历,她不仅不是个处女,甚至还打掉过孩子。她找这样的一个老实的人,就是为了让自己心理踏实。可是,她又隐隐地不安,龙兴平这样一个有心计的人,会不会过于计较,那时,这方面的事情可不是件不事,仍然十分让人看重。

还有,她发现,龙兴平还是第一次碰女人。

谁也不是傻子,龙兴平和她第一次就发现了她的秘密,虽然她表现得像是初次的样子,可他也知道第一次和有没有过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是怎么回事。可他完了后,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抽烟。

她反复解释,兴平依然一句话也不说,最后她已经丧失了信心,说:“你想怎么样吧,别这么哑巴了似的,你不要我就痛快地说一声,我绝不赖上你。”

过了半天,兴平才幽幽地说:“你也别这么说。要说我不计较那我就是个傻子,我在想,我自己怎样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那你想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

“我……我还能怎么样?我听你的。”玉婷的眼睛酸酸的难受。

兴平轻轻地拍了她一下,郑重地说:

“好了,你也不用这样。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我要的不是你的过去,我要的是你的现在和你的将来。”

她听到这句话真是涕泗交流,从此她下决心和兴平好好过日子。

可是,世代在迅速地变化,工厂也早不是过去的工厂。他们的生活和工厂的境遇息息相关,同样的不再景气,同样的活不成,死不了,虽然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可也时常捉襟见肘,入不敷出,这也有赖于龙老太太的时常接济。

尽管龙家在家乡的事业干得越来越大,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可龙兴平就没有回去的打算,他好容易走了出来,他可不想再回去。

再说,他相信,他的工厂有朝一日,还会像过去那么红火。

慢慢的,龙兴平自己也终于失去了信心,他看出来了,他的工厂完了,再也没有红火的日子了,他们这些人没用了。

玉婷早就劝龙兴平离开这里,到一个好的地方干几年,至少找个可以开得出工资的地方,钱毕竟是太有用了。可龙兴平这个老实人倔得像头牛,就是不听她的。

可葛玉婷却想明白了,她不能继续在这里混下去,她现在要走自己的路,绝对不再听龙兴平的摆布了。

两个人的日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出现了一组不和谐音,虽然不那么刺耳,和主旋律已经产生了摩擦。

从表面上看起来,他们虽然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可谁还都顾着家,顾着孩子,心中也有着对方,这要比那些女人有点模样就找情人,男人有机会就偷腥的家庭安稳许多。可是,葛玉婷隐隐地感觉到,他们这个家,不安宁的日子为时不远了。

不知他龙兴平是真傻还是装出来的,他就看不出来,她已经对他不满意了吗?

此刻,葛玉婷跟着龙兴平走进了厂长办公室,突然看到了一脸愁容的老张,似乎猜到了什么似的,又退了回去。

看到老张来了,葛玉婷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有些不满地小声说:“我知道你找我干什么,你说我不在不就得了吗?”

龙兴平为难地说:“老张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咱又不是外人,你说怎么办?”

“你问我?我有什么办法?”

“你帮我想一想办法。”

葛玉婷越来越不喜欢兴平这种自己没什么能耐,又总是装好人的劲儿,就气呼呼地说:“我没有办法。”

“老张的事你知道,那可是……”

“那你找我有什么用啊?”

龙兴平想了想,恳求地看着她说:“咱们不是还有些钱吗?先给我行吗?”

葛玉婷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是的,她现在是有点钱,可兴平又不是不知道这钱她是要干什么的。她的脸立刻涨得红润起来,声音也大了起来:“你是要单位的钱,还是向我个人要钱?”

“我当了这几个月的厂长,什么时候向你这个会计要过钱?单位没钱我这个当厂长的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单位有钱,局里也不会让我当这个厂长,再让你当这个会计。”

葛玉婷哼了一声说:“你还知道啊。既然是单位的事情,那你现在管我个人要什么钱?你明明知道咱们这个家只有这点钱了,你妈过几天又过生日,人家一个个都是大款,可你是个什么?就是再穷我们总得拿点钱吧?去你们家一千块钱已经是拿不出手了。还有一点钱你还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用的吗?”

龙兴平说:“你不就是请客吗?请客的事就不能缓缓吗?”

葛玉婷忍了又忍,最后啪地甩给他一张存折说:“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回家丢人我可不跟着你。”说完立刻愤愤地转身走了。

龙兴平无可奈何地看着葛玉婷,脸上凄苦万状。

老张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脸上也有着几分内疚,喃喃地说:“兴平,我……我都听见了……”

龙兴平勉强笑着说:“没事儿。这样吧,你先回去,中午之前我一定给你送去。先回吧。”

老张拖着条瘸腿走了。

兴平现在想起来,他真不该一门心思到城市里来,如果他还在河西村,即使他不参与家族企业的管理,他的知识和技术一定也会给他带了巨大的收入的,那里正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可谁会想到,他现在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

前些日子,二哥还打电话给他,问他怎么样,他说还不错,他知道自己是打肿脸充胖子。不过,工厂马上就要改制,一旦改了制,单位还会用他,那样他就要重新大干一场了。

玉婷中午不回家了,路路在学校吃。

近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玉婷跟他越来越没话,一说话就象吃了枪药。过去的妻子是个温柔贤淑的女人,可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开始觉得奇怪,终于有一天他开了窍,那就是,他一个大男人,现在却是这样的窝囊;大哥和二哥是那样风光,可他为什么就这样?他不想依靠别人,如果他没骨气,怎么还算个男人。

可是,有骨气又有什么用?他现在想明白了,可早他妈的晚了。他发现如果这样下去,说不定有什么事在等着他。

龙兴平有些日子没上老张家了。老张的老婆不欢迎似的看着龙兴平,过去都很不错,他现在当了厂长,就把他当成了敌人似的。

“我说兴平老弟,我们老张这个样子了,你说咋办?听说你也不管,是不是?”

“兴平这不是来了吗?”老张对老婆说。

兴平对老张的老婆陪着笑脸说:

“嫂子,我和老张是这么多年的哥儿们,没有什么说的。这是一千块,你先拿着,我这……”

老张的老婆不满地拿着钱:“就这点钱?这可是一条腿啊。为你们厂子干啊干的,可你们就拿这么点钱来应付我们?你不知道,我们这可是断了一条腿啊。”

“你就别说了。我知道兴平这钱是怎么来的,兴平,我……我谢谢你。”老张的眼睛里闪着泪花。都是些穷朋友,能做到这一点谁都知道是不容易的,谁家也得过日子啊。

老张的老婆说:“干什么不让我说。你们厂现在是没钱,可是你们有机器啊,拉出去卖一台给我们,我们就再也不要什么了。”

兴平无奈地看着老张的老婆说:“大嫂,这可不行啊,床子怎么能买啊?再说我也没这个权力。”

女人就是女人,总是翻脸不认人:“你不是这个厂长吗,把你们工厂能卖的都卖了,大家一分,散伙了也捞个够本。如果不听我的,我保证你们到时候连哭都来不及呢。”

“大嫂,我可不敢这样做呀。”

老张的老婆又勃然变色:“你不听就给我们拿钱来。你们这些当官的个个都肥了,就让我们这些工人遭罪。我们也不是讹你们,我们腿上的伤是真的吧,这可是给你们卖命落下来的啊。”

老张冲着老婆喊道:“你快行了吧你。这点儿钱还不知道是兴平怎么弄来的呢。厂子现在怎么样跟兴平没关系。”

龙兴平听到这句的话真感到心里一阵温暖,他觉得有人理解他,他的心里要好受多了,他攥着老张的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兴平,我闹,可我不是闹你。我是闹我们这个单位。我知道,过几天我们就连个厂子也没了。没了厂子,我就是想找人发火也没人来听我的了。兴平,我跟你说,我这腿也没什么大事儿,我想弄点钱,弄个掌鞋的小摊儿,好歹也能弄点吃饭的钱不是?你就别怪我了。”

龙兴平喃喃地说:“我不怪你。”

龙兴平说着拍了老张一下肩膀,感情有些控制不住了似的,猛然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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