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可曾做好迎战剑神伍丁的准备?”
“谁?”巴木图闻言顿时一愣,反应过来惊疑不定的看向唐恩,“伍丁……这里面有他什么事?”
“您老不是吧,我们现在是在联手攻打布兰啊,你说身为布兰守护神的伍丁会不会对我们出手?”反问一句,唐恩摊了摊手,“而且之前逼我过来刺杀岚沙,正是伍丁的意思……您老不会以为伍丁会蠢到看着灰衣军忽然一反常态的强势动手,且统帅风格大变,会不怀疑这一切吧?”
巴木图怔了怔,显然是真没想到这茬,神色顿时难看起来:“之前是伍丁派你来的?为什么你没说过这些?”
“不是派,我又不是伍丁的手下,更不是合作关系。而且为什么要和你们说,没必要不是吗?”唐恩一脸坦然,“来刺杀岚沙是我自己的意思,当然那时我还不知道岚沙就是蛮人统帅……那时北荒大军已然逼近灰衣军地盘,没有绕路,直接攻击。借着这由头伍丁找到我,你说我要不要来刺杀阻止这一切?”
巴木图闻言默然,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巴木图此前之所以气愤,是觉得唐恩先与布兰合作,坑了他们。但现在真实原因是他们北荒军队,也就是提乌所属部队先行攻击灰衣军,这才惹出后面的一切。如此,自然也就没了气愤立场。
皱眉,“这么说,你是觉得伍丁会察觉到我们和你们联手?”
“肯定会有所怀疑,至少会过来看看,或者派人过来。”唐恩摇摇头,“这也瞒不住不是吗?岚沙的统帅水平你很清楚,灰衣军士兵的战斗力也不弱。两相结合发挥出来的威力,肯定是要比之前灰衣军的更为扎眼。所以……”
顿了顿,唐恩看着巴木图。依旧搓手笑着。
“所以伍丁一定会来是吗?”接下唐恩要说的话,巴木图忽然眉头尽展。摇摇头,“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我现在就带岚沙立刻离开。”
“呵呵,您老当然可以这么做,不过……”唐恩神色不动,定定看着巴木图,轻笑,“甘心吗?十几年前一战。您老败在伍丁手中,狼狈退往北荒。十几年后,您老更是不战而逃……呵呵,甘心吗?”
巴木图闻言神色顿时一僵,眯了眯眼:“激将法对我没用。”
“只是在讲述个客观事实,算不得激将。”唐恩轻松耸肩,笑了笑,“而且以您老的见识阅历,当然清楚想要获得、必须付出的道理。只出一个岚沙,不废一兵一粮。就想拿回以前的地盘,这也未免太过容易了。当然,这么说不是贬低岚沙的意思。在我看来。她也确实抵得上十万精锐兵马。但您老也要讲些道理,打仗是要死人的,代表十万兵马的岚沙不会受到丝毫伤害,但被指挥的灰衣军士兵却肯定要出现不小伤亡……呵呵,相对于获得战果来说,这付出的代价有些不够啊,您老觉得呢?”
巴木图面无表情:“所以要再加上我?”
“是,也不是。”唐恩笑道,“关键是您老刚才说要带岚沙离开。恩,您觉得她会同意吗?”
巴木图闻言顿时一滞。当然不会同意。巴木图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岚沙的念头想法,也清楚她做事前虽然会先考虑方方面面。但一旦确定下来,那就绝对不会轻易更改的性格。而且最关键的是……看了看唐恩,巴木图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淡淡苦笑意味。有你在这,她又怎会轻易放弃……
唐恩当然是不知道巴木图现在心中所想的,他只是看着岚沙如此大张旗鼓的想要合作,大致猜测对方应该不会轻易更改主意……而现在看着巴木图的神情,无疑是确定了这个猜测。
“您老在犹豫,为什么?是不看好这次合作,还是觉得付出与收获不对比。亦或是……您老真得怕了那伍丁?”
“呵呵,又是激将法。”
“恩,这次是的。”
唐恩干脆点头应承,倒是让巴木图微怔,随即失笑摇头:“这会你倒是实诚了……刚才你说与我一同迎战伍丁,莫非你不怕他?”
“怕!”很爽快的承认,唐恩理所当然摊手,“我又不是您老与伍丁那级别的,若是挨上一下子怕是连尸首都难找了,但那又怎么样呢?不管怕不怕,该来的还是会来不是吗?”
“是啊,该来的还是会来……”巴木图眯眼远眺南方天空,低沉语气略有些感慨。场面一时寂静下来,隐隐能听到远处中军大帐内众将的争吵喧嚣……
其实,就算没有岚沙与灰衣军合作这档子事,北荒部落想要彻底覆灭布兰,也必须要先搬动伍丁这座布兰守护神……从这意义上来说,该来的确实依然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片刻,唐恩眉毛一挑:“这么说您老是同意了?”
“先说说你的计划。”回过神来,巴木图没有立刻表态,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唐恩,“据我所知,灰衣军没有什么底蕴。空级以上高手也就只有你一人,你不会是想着就我们两人前去迎战吧?”
“为什么不可以?据我所知,剑神一脉算上伍丁也就只有三人。您老与伍丁的恩怨可自行解决。小子我实力低微就不掺合了,尽量给您老敲敲边鼓,不让其他人影响到您与伍丁的宿怨对决……”
“哈哈……”未等唐恩说完,巴木图大笑摇头,“看来我刚才是评价错了,这就是你的诚意?”
唐恩附和笑着,没有答话。刚才那番话算是半真半假,敲边鼓是真的,但要说一点都不掺合巴木图与伍丁之间的战斗,那当然只能是开玩笑。唐恩倒是真不想,但关键是巴木图会放过他吗……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一些情况,刚才你说错了两点。”巴木图竖起手指,轻笑眯眼,“一。以你现在的实力,尤其是在农庄突破后,足以在大陆武者中排得上号。也已经能对大半截入土的我以及伍丁构成威胁。”
这不是虚言,其实从巴木图前后态度的转变也能稍窥一二。在唐恩农庄突破后。巴木图就再也没当面称呼他为‘小子’。这不是什么势利眼,而是对于现如今唐恩实力的一种尊重。
“还有一点,你小看伍丁了。”巴木图轻叹一声,“大陆第一强者的称号,是打出来的,可不是他自封的。”
“哦?”唐恩对于自己实力提升自然是有数的,也就没在意,但对第二点却是有些不怎么理解。想着与伍丁曾经交手的一幕,皱眉问道,“您老似乎对伍丁有些忌惮……”
“不是有些,是非常!没有与他真正对决过,你也就不会知道全盛状态下的那把剑,究竟是何等恐怖……”微微摇头,巴木图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掩饰不住的忌惮、凛冽。
默然,老实说此前唐恩对于伍丁的观感倒不是如何忌惮。这当然不是说瞧不起伍丁,唐恩还没那资格。只是因为两次交手。第一次他成功挡下伍丁一剑,第二次他在伍丁眼皮子底下成功刺杀得手……必须要承认的是,两次成功案例给了唐恩很大的底气。隐约也起了挑战的念头。不过如今看着同为绝世强者的巴木图态度,唐恩顿时警醒,想着自己有必要重新定位下这位布兰剑神的实力。
气氛稍稍有些沉闷,也听不见此前远处帐中传来的喧嚣,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同样寂静无语。
片刻后,巴木图微微吸了口气,似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强者气势顿时一振:“不用多想。多想无益。十几年过去了,我也确实想再看看自己是否能挡下那把剑……你的提议我同意了。具体该怎么做,你到时通知我。”老朋友啊。上次败在你手里,我禁足皇城十几年,潜心苦修。希望这次能给你带来点惊喜,也希望你不会让老朋友失望……
没错,此前巴木图回绝唐恩的种种借口,其实不过都是在犹豫罢了。说白了,巴木图终究还是抵抗不住心中与伍丁再次交手的诱惑。哪怕明知唐恩是在激将,哪怕明知这不是最好选择。但这就是武者!尤其是巴木图、伍丁这等境界的绝世武者!
唐恩闻言下意识惊喜点头,未等张嘴再说些什么,巴木图摆摆手,直接消失不见。
微愣,唐恩收拾了下表情,转过身来,就见远处中军大帐布帘掀开,一道道身形缓缓走出,是那一众将领。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看不清楚面部表情,但能看出他们的步伐都有些蹒跚……
毫无疑问,这是身心皆被打击了,应该还是最严重的那种。
作孽啊——
摇摇头,唐恩对这结果当然不会感到意外,正如之前说得那样,他对岚沙在军事上面的造诣有着绝对信心。只是,恩,这场热热闹闹的对决,过程时间实在太短了点……如果没猜错的话,岚沙确实没留手,应该是一路强势碾压过来的没错……
揉了揉眉心,之前的头疼感觉再次降临。我干!这特么该如何善后?
唐恩正苦恼着,最主要的善后对象已经朝着这边走来,能看出他现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虽然面色还算平静,但眉间山川痕迹却尚未平复,时紧时松的手掌也显示着他心境波澜。
“呵呵,弗雷大哥。”摸了摸鼻子,唐恩讪笑着上前招呼,主动行礼道歉,“那个,我坦白,我交代。这事确实是兄弟我做得不地道,事先没有和你打招呼我道歉。不过你也不要误会,灰衣军统帅永远是你弗雷,岚沙就是暂时来打打酱油的……”
“什么啊。”弗雷正要张嘴说些什么,被唐恩这么一抢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的摆摆手,“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但你这么一说不是直接打我脸嘛。”
“呵呵……”唐恩傻笑。
呼了口浊气,弗雷摇摇头:“不过也已经是被打脸了,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找来的,这边数得上的各路将领军官今天都在这里,服气的不服气的轮番上阵出主意,对付人一小姑娘。结果……呵呵……”稍顿,苦笑两声,弗雷舔了舔嘴唇。继续无语摇头,“先前剿灭布兰弓骑我就有些奇怪。乔希亚虽然懂军事指挥,但境界应该没到这份上。后来回到大帐见你们表情,我其实也就大致明白了……恩,这事不怪你们,那岚沙说的在理,确实是我统帅水准有限,之前已经有好几次失误了……”
“弗雷大哥……”
摆手,“听我说完。我说这些不是怨言。是实话。你也知道的,自从欧蒙老元帅受伤后,灰衣军的统帅就一直是个短板问题。我已经尽力了,这也是实话,但差距就摆在那里,不是我努力就能弥补的。老实说,如果不是你们一直支持,如果不是灰衣军中确实没有合适人选,我早就想退位让贤了。现在难得你找来个如此出色的统帅……”
顿了顿,想到什么。弗雷皱起眉头看向唐恩,“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她只是暂时担任统帅?”
咂了咂嘴。唐恩一脸荒唐,“啧啧,弗雷大哥你这真是……刚才听你这么一大段话我正准备感动呢,结果你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考虑对方只是暂时担任、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了?”
“呃……草!”愣了下,弗雷明白过来忍不住爆了声粗口,没好气拍开唐恩指来手掌,“说正经的,那岚沙虽然年轻。但确实是我见过最强的统帅。战略方面还没见过不好说,但战术指挥上面绝对是顶级。我想欧蒙老元帅应该也多有不及。这样的天才我们灰衣军为什么不留下?难道……”
唐恩笑着摆手:“想多了不是,真的不是因为弗雷大哥的原因。”
“那因为什么?”
“因为庙小。容不下大佛啊!”
“恩?什么庙、什么佛?”
“……哦,是殿小容不下大神。”想了想,唐恩换了个易于理解的说法。
弗雷闻言一怔,随即恍然:“是了,拥有如此战略眼光、纯熟而老辣的指挥战术,又怎么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唐恩,你得告诉我她的真正身份。将门之后?还是哪座军事学院出来的?我看她的气质,不像是普通出身。”
“怎么?”唐恩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弗雷,“不甘心?想要找回场子?”
弗雷苦笑:“找场子就算了,那是自取其辱。算是给大家找回一点平衡吧,你是不知道刚才帐内的情景,丢人啊!以一敌四,以四敌一,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打得溃不成军!我琢磨着,大家这辈子流出的冷汗应该都没今天多吧……相对于那个年轻的岚沙,我们这些人在战场上瞎混出来的资历年龄简直一文不值!如果你今天不给我个过得去的说法,我怕大家这几天都别想从心理阴影中走出来。”话落,指了指远处驻足看来的瘦猴等一众将领,神情肃然。
“呃,她之前是说过不会留手来着……那个,有这么严重?”
“只可能比你想象的更严重。“弗雷满脸沉凝,斩钉截铁道,“唐恩,你今天必须得告诉我。我们输得起,但至少要知道输在谁的手里!”
“不用这么严肃吧,好吧,她的身份确实敏感,不过只告诉弗雷大哥一人还是没问题的。恩,你们输得真的不冤……”如此说着,唐恩扫了眼左右,搂着弗雷肩膀低声耳语了句。
顿了顿,旋即,失声惊呼,“我草——”
远处,失魂落魄的一众将领没有离开,也不可能离开。就如弗雷说得那样,他们输得起,但至少要知道败在谁的手里,否则这憋闷心结怕是很难解开。当然,也是考虑到了唐恩初次带岚沙过来时,对其身份的隐瞒,所以只是让弗雷一人过来询问,他们在这等候。
如今听得这声惊呼,众人身躯不由齐齐一震,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唐恩拍了拍弗雷肩膀,似乎在说着什么安慰话,但效果明显不好,片刻后摇摇头,遥遥的向这边行了个简单礼节,转身向中军大帐走去,只留下僵在原地,垂头不语的弗雷。
见到唐恩离开,众人自是快步奔去,
“队长,唐……尼老轰说什么了?”
“将军大人,那岚沙究竟是谁?”
“妈的,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那嚣张丫头到底什么来路?”
……
狂风骤雨一般的不断问话中,弗雷回过神来,扫视了圈众人,神色复杂的摆摆手:“不要问了……我只能说,我们这次栽得真的不冤!恩,不冤!!!”
话落,推开神色怔怔的众人,摇头大步离去。旋即,后方传来一声嘀咕,“奇了怪了,哪冒出来的?如此变.态的丫头,以前怎么从没听过呢,也没见她率兵打仗……”
苦笑——人家率兵打仗了,只是不站在布兰这边而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