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在纠结打破此刻的沉默,对他俩到底是好是坏。
而乔颖不知道,打破沉默后,会听到什么。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掌握主动权。与结果无关,只是习惯了。
“陈医生,你想好了要说什么了吗?”
“乔颖,我今天说我没有喜欢的人,是以前都没有过。但现在有了。”
陈新长舒一口气,让紧张的身心舒缓了些。
他看向乔颖,嘴角上扬。
“第一次在医院见你,就被你一身皮衣,个性的狼尾长发吸引。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外表如此冷酷孤傲,有气质的女生。”
“后来我恰好是外婆的主治医生,听奶奶说你的成长经历,和你一次次的接触沟通。你就像悬崖峭壁上的一朵雪莲,果敢坚毅,清冷逼人。让我想一点点靠近。”
“你说你只想爱你自己,没关系的。就如同山无法走向我,我自去见山。”
将近一年的感情吐露出来,原来也很简单,只是洋洋洒洒的三个长句。他曾演练过无数次的直白与深情,通通没用上。
在微暗的路灯下,陈新眼中折射出的泪光,刺痛了乔颖。
乔颖转头看向窗外,不再给陈新眼神上的回应。
“陈医生,在我的世界里,我只想爱我自己。我没有爱他人的能力。”
平静地声音却说出了击碎陈新梦想的话。
“咱俩的接触不算多。如果过程中我给了你错误的信息,实在对不起,我会注意。我拒绝你,也不是要和你极限拉扯。而是我也不想你为此付出太多,难过太久。”
“况且,人与人之间,一开始是念想,持续不断,便会生出怨念。”
说完乔颖也未看陈新,伸手按开了车锁,推门下车。
清冷疏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的尽头。
至此,陈新关于爱情的美好,关于乔颖的一切幻想,好像都破灭了。
他抹过眼角的泪,心虽然一阵一阵地闷痛,但是也像意料之中。
她本就像山之花,海上月,空中星。让人心生欢喜,却又不可触及。
乔颖对自己最近生活上接二连三的变故,觉得精力已经有些跟不上了。收拾完倒头就睡。剩下的交给时间。
泉景华庭。
许北辰半靠在书房办公椅上,看了手机一遍又一遍。
时间从十点,到十一点,眼看着要十二点了,别墅内却仍毫无动静。
许久未察,指间燃尽的烟头,火辣辣的灼烫了皮肤。
他深邃的眼眸垂下,更用力地握紧了几分,直到手机传来振动声,才作罢。
【谁有时间,来蓝夜,我请。】
是陈新,许北辰问道:【你和谁?】
【有谁你来了不就知道了。我二十分钟后到。】
许北辰拿起外套,快步下楼。
见张嫂还在大厅等着乔颖。
他带着几分不满,斥责道:“十二点半,人要是还没回来,就不用等了。”
张嫂大气不敢喘:“好的,少爷。”
……
蓝夜。
昏暗斑斓的灯光下,多的是纸醉金迷。
许北辰额前垂落了几根凌乱的发丝,一路未停,满身寒意推开包厢门。
见只有陈新一人。
便不紧不忙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从哪来的?”
陈新一脸愁容,不想多话,声音低沉道:“城西。”
听到这两个字,许北辰又放松了几分。
但他看着陈新一杯接一杯的灌酒,眉心皱了皱。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可从来不是会借酒消愁的人。每次出来聚,都是说外科医生,没有下班时间,滴酒不沾。今天却出奇的来买醉。
“今天不上班了?”
许北辰伸手夺过陈新到了嘴边的酒杯。
继续道:“明天也不上班了?”
“不上了。”
他悲伤的神情,看向许北辰自嘲道。
“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不想要的也有人追着求着,上赶着送来。”
“当医生好啊。但是这人生,除了医生,别无所求的话,也太无趣了。”
他从许北辰手中一把抓过酒杯,仰头大口漫灌,酒水从嘴角一股股溢到修长的脖颈。
许北辰看他生无可恋的模样,一本正经的揶揄道:“怎么了,当初不是为了当医生,放着偌大的集团说放弃都放弃了。如今怎么就无趣了。”
陈新冷笑:“说的好听是集团,可你我谁不知道那尽是算计。”
“医生多简单啊,一心投身钻研,精炼技术,积累突破疑难杂症就行。再者说,还高尚。”
“但是现在,当医生怎么抵得过……”能在她身边。
话未说完,他低沉下了眉眼,呆呆地看着酒瓶。
原来,心痛的感觉是这样的。原来,求而不得,会让人呼吸不畅。
半瓶酒喝下去了,身体上的痛觉,不畅,难耐,没有丝毫被麻痹到。
他慌乱地拿起酒瓶,咕咚咕咚只管下咽。他想,只要摄入足够多的酒精,身体的各种不适就会被吞噬掉了吧。
许北辰不是擅长安慰,照顾的人。他不确定陈新和乔颖什么关系,到哪一步了。
也不确定,今晚陈新的悲伤难过,甚至失态,是不是全与乔颖有关。
他更问不出口。因为作为兄弟,他也不知道如何说出他和乔颖领证了这个事实。他无法确定这个事实对陈新的利害。
等知了全貌,再置评。
最终,包厢内由一人买醉,变成了两人痛饮。
高岩最近医院公司两头跑,等忙完才匆忙赶来蓝夜。
进门便看见包厢内两人沉默无话,只有清脆明亮碰杯的声音,一次接一次。
看着满桌的空瓶,他凤眼紧闭了半刻,头更大了。
“陈新,你在医院摊上医闹了?不干了?这喝的要死不活的,真是难得一见。”
“高岩,来,哥们都好久不聚了,至死方休。”
陈新眼睛虽然半睁不睁的迷糊了,嘴里还不忘招呼高岩喝酒。
“淦,我一来就想要我命。”高岩讥笑道。
看着陈新已经喝蒙圈了,他转脸疑惑道:“北辰,他咋回事啊?”
许北辰倒是仍旧眉色清冷,酒精也半点没上头,嗤笑道:“说不当医生了,无趣。”
高岩是吃惊又疑惑,复刻了黑人问号脸。
“真被医闹了?当初为当医生要死要活的,现在说无趣?”
高岩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也不再强求。
谁没有过站在悬崖边上,孤苦无助,心如死灰的时刻呢?
待到日出映山,虫鸣人繁。不是依然要堕入这人世,重复着凡尘俗事。
在另外两人放弃追问,专心喝酒时。
陈新双手捂着脸,字正腔圆,声音低沉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但是她说’她没有爱他人的能力’。所以,在昨天,我的爱情还未开始,就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