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众人散去。
程信又等了许北辰十分钟。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已经七点了。
“许总，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们回家？”程信弱弱地问道。
许北辰拿起手机，点开他和乔颖的对话框。
乔：【老公，让高晴来金鼎商场，我在西餐店等她。】
许：【我过去？】
乔：【我能处理。】
乔：【谢谢老公。】
她总是很淡然，冷静。
生气了不会主动找他。
有事了尽量自己处理。
他于她而言，好像可有可无，随时都可以抛弃。
“你回去，我在公司住。”
许北辰起身，走出会议室，进了总裁室，顺手反锁了门。
程信想说太太生病了，许夫人去找太太了……他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蓝岛咖啡厅。
乔颖进门，咖啡豆的香味，甜腻混着苦涩，一股脑扑鼻而来。
她侧头，见一位保养极好，穿着大气的女人，靠窗而坐。
“伯母好。”
许母从头到脚，将乔颖打量了一番。
“好端端的，去医院干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乔颖的腹部，露出了几分担忧。
乔颖微微颔首，拉开皮质座椅，与许母相对而坐。
“发烧了。打完点滴，已经好了。”
许母收回视线，手指浅浅地捏在咖啡杯上，语气很是轻谩：“你和北辰婚约的事情，我和他爸决定，让你们提前结束。北辰也快30岁了，你不要浪费他的时间了，我们还等着抱孙子。”
乔颖想到许母要为难。
但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让她离婚。
“协议是我和爷爷签的。一年后婚姻是否继续，决定权在我。”
“和你结婚的是我儿子，我不管你协议和谁签的。我儿子不是你交易的工具。他需要一个能真正懂他，温柔体贴，能生儿育女，给他一个家的另一半。”
“北辰要是知道你和他结婚，是为了许氏的钱，为了许氏的股份，为了你自己以后过得更好。他不会接受的，更不会原谅。你自己主动离开，我们不会告诉他真实原因。因为我们也不想让他受伤。”
“况且，你心脏也不好，以后生育应该也很困难。就算能生下来，万一遗传给孩子，那对谁都是痛上加痛啊。”
许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北辰从小就缺家的温暖，缺家人的关爱。我们不希望，他组建的家庭，也是没有温度的。”
“你和他在一起，不仅不能弥补他童年的缺失，让他情感上更丰腴。还在他的心理上撒盐，让他的世界雪上加霜。”
乔颖静静地听着。
她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
她说这些话，让自己离开，是因为她担心许北辰。
但是，担心不代表理解，更不代表懂。
“你和北辰聊过了吗？他同意和我离婚吗？”
乔颖将自己面前的一杯奶咖，搅到浮起一层层泡沫。
她有些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她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更爱许北辰。
“我用什么理由让他和你离婚？”许母的眼睛，快眯成了一道直线，却没有一丝皱纹：“你是要我告诉他，一年婚期的事？你不怕自己人财两空？”
许母是听完高晴的一番分析，做足了准备来见乔颖的。
她知道乔颖有个青梅竹马，知道她和许北辰这两天吵架了，才想趁热打铁，让乔颖知难而退。
“你外婆的医药费，你的心脏，都需要钱来周转。还有你干爷爷公司的经营，你时不时还要贴补。你的工资勉强维持生活，画室也就只够医疗费，你还要为自己的以后考虑。抓住钱，才是最重要的。”
乔颖的现状，确实如许母所说。
她现在不能画画赚钱。
为了给干爷爷的恒安集团投资，能变卖的画作，都已经变卖的差不多了。那是她作为孙女，该做的。
沈浪留给她的遗产，她都没有动。现在他回来了，她会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但是，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外婆快要离开她了。
如果许北辰她也留不住，她又将变成一缕游魂。
“一年婚约的事情，我会自己和北辰说清楚。我爱他，我可以等他原谅，一月不行就两月，一年不行就两年。只要他不说离婚，我就不会离开他。”
许母看着乔颖软硬不吃的样子，像是下定了决心。
她语气强硬，下着最后的通牒：“你主动离开，我可以安排你出国。我国外的公司，你过去可以直接做代理人。你还年轻，找什么样的都可以。别嚯嚯我儿子了。”
乔颖挑了挑眉，淡然一笑。
“我抓住北辰还担心没工作，没钱吗？我这么年轻，伯母就放心吧。我会定期检查，开始备孕，让您早日抱上孙子孙女。”
许母憋了一肚子气，她还是小瞧乔颖了。
她看着文静清冷，与世无争。
实则也只是看着。
乔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明确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会争抢，会撕咬，会啃食。
“唰！”
许母端起一杯热咖啡，迎面朝乔颖泼了过去。
乔颖在咖啡飞出的瞬间站起。
咖啡渍沾染在一根根羊绒上，滴滴答答，一路跳跃，下滑，直至落地。
她不是没有预料，只是因为她是许母。
“这杯咖啡，是我给你的提醒。”
许母目光幽深，满满地恨意。
“这杯咖啡，我受着，是我给你的尊重。”
乔颖丝毫不怯，字正腔圆地回复。
许母愤然离场。
有的人，好言相劝不听，只有失去更多，才会长记性。
泉景华庭。
别墅里安静的出奇。
许北辰没回来。
乔颖上楼的步伐，越迈越觉得沉重。
主卧卫生间里。
乔颖的指腹，滑过腰上的纹身，有微微隆起的感觉。
应该再过两三天，就可以好了。
她有些期待，许北辰看见这个纹身，会是什么反应。
她冲完澡，缠好保鲜膜。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许北辰还是没有回来。
她躺在阳台的摇椅上，看着她和许北辰的对话框。
【你今晚回来吗？】打完，删掉。
【你还在生气吗？】打完，删掉。
【昨晚我不是不让你进门。】又删掉。
【十点了。】发送。
乔颖想问：十点了，你说的不会夜不归宿，还算数吗？
一个小时过去了，乔颖没有收到任何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