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姬夜熔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睡熟的俊庞,因为距离太近,对方的睫毛一根根的都能数得清楚。
他似乎没有穿衣服,大半个身子压在她的身上,有一只胳膊是放在薄被外压在她的身上,赤.裸的臂膀就这般的暴露在空气中。
昨晚混沌旖旎的画面在脑子里迅速的播放一遍。
姬夜熔秀气的眉头皱紧,越来越紧,尤其是回想到自己最终与他一起在情海*,洁白的贝齿都不由自主的咬起了粉唇。
她知道,人有欲.望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大多数人也皆忠诚于自己的欲.望,但这个“大多数人”中不该包括自己,也不能包括自己。
毕竟,他已经结婚了。
而且,她也……
眸光里划过一抹黯淡,贝齿咬着唇瓣,越咬越深。
直到唇瓣上有温热的触觉,她掠眸看到已经醒来的连默,他睁着眼睛亲吻她,温柔辗转。
“饿到吃自己的唇瓣吗?”他头后仰些许,漆黑的眼眸里映着她素雅的容颜,格外清晰。
姬夜熔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复杂的情绪开脱,沉默不言。
连默见此,心头划过无奈,一旦清醒她又回到那个什么都憋在心里,动不动就沉默的姬夜熔了。
“我也饿,要不你先喂饱我?”说话间,他凑到她耳畔,轻吹一口热气。
姬夜熔下意识的躲开,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眉头皱的像个老太太,昨晚他折腾了那么久,一醒来还想要?
这方面她脸皮薄,不好说什么,双手抵在他健硕的胸膛上,“你起来,我腰疼。”
昨晚他虽然还顾忌着她手臂上的伤和右腿,但也没少折腾她。
“腰疼?”连默嘴角泛起浓郁的笑意,大掌往她的腰间伸去,“我给你揉揉。”
事情超出她的控制范围之内,心里不情愿,但也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连默虽然算是强迫着,但若不是自己的*,又怎么会有之后的欢.愉。
但这样的事,她不打算再发生一次。
“不用你揉,你起来!”让他揉,指不定揉出什么来。
姬夜熔在他的身下扭动,明显的感觉到他紧贴自己的皮肤在升温,不由的瞪他:“你睡觉怎么不穿衣服?”
“睡觉为什么要穿衣服?”连默笑,大掌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你不也没有穿。”
姬夜熔敛眸,她为什么没有穿衣服,不是应该问他?
还有——
“你的手,在干什么?”
“不是腰疼,帮你揉揉!”他回答的一板正经,理所当然。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腰长到了胸前?”姬夜熔拿开他的手,想要离他远一点。
身子还没挪动,他便一个长臂将她揽到怀中最深处,温情的在她的唇瓣轻啄一笑:“再让我抱一会,总觉得昨晚像是在做一场梦。”
姬夜熔的身子一僵,抬头看向他的俊颜,总觉得他的话说的略显伤感。
因为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没有自信,像是在患得患失。
患得患失,因为自己?
连默知道她肯定会累,他的实力摆在那里,毋庸置疑,而且禁.欲四年,这欲.望的大门一旦打开,难免有些失控。
昨晚他已经够温柔小心了,但次数和质量绝对没缩水,好像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多都久,有一种又累又喜悦的感觉。
清晨,是一个男人最危险的时刻,因为心疼,所以就算某部分已经苏醒,他也会克制住自己,只是想好好抱抱她。
*
连默虽然很想就这样抱着她从清晨睡到日暮,无奈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先起*洗澡。
从浴室里出来后,姬夜熔已经换好了衣服,军绿色的衬衫,鹅黄色的半身裙,衬衫的下摆在打了一个接,素雅又不失干净利落。
她坐在镜子前,似乎正在思考着怎么处理这一束乌黑柔顺的长发。
连默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发丝,嘴角含笑:“我来。”
另外一只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桃木梳,小心轻柔的梳着她的长发,从头到尾,极其认真。
连默没给女子梳过头发,唯有她一个人,起初他的手法还生疏,经过几次的实际练习后,现在他的手指极其的灵活,梳的头发比姬夜熔自己梳的还要好看。
因为她每次不是随便的扎成一束,就是随意的清汤寡水的倾覆在肩膀上;连默却是将她的长发挽起用漂亮的发卡固定住,蓬松有度,留下少许的发梢在锁骨两侧,随意又自然。
“长发绾君心,幸勿相忘矣!”他低哑的嗓音轻吟,漆黑的眼眸凝向镜子里的清秀的女子,眉眸清冽,素雅如洁白的花朵,眸光中毫不掩饰对她的眷恋与痴迷。
姬夜熔心尖微颤,不知是因为他念的诗,还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露骨。
连默抱着她下楼用早餐,用完早餐提议她和自己一起去总统府。
现在外界对他们两个人的评价不需要去看都能猜测到,无非是红尘情事男渣女贱一段狗血的婚内*的故事。
反正夜园和总统府都被记者包围,在哪里都一样,倒不如将她带在自己的身边,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安心。
姬夜熔没有考虑太久,因为连默直接将她的打横抱起往外走,完全就没在意她的意见这回事。
*
姬夜熔许久没来他的办公室,连默去开会的时候,她就用他的电脑接收了伏臻传来的资料。
电话开的是免提,那边传来拾欢的声音,“我们找到购买‘光之女子’的14位顾客,经过排查目前用这双鞋还是在岩城的人,其他人当天不是不在岩城,就是在出席公开活动,有录像和很多人证,唯有这个女人,她在岩城,而且那天说是在酒店没出去,但我们不排除她是离开酒店却没有人知道。”
姬夜熔打开照片,照片上的女子就是她昨天和连景用晚餐之前看到的女人,眉心微敛,“有她的资料吗?”
“她叫纪湘君,父亲是M国的人,母亲是泰国人,她出生于泰国,而且自幼和母亲生活,没有见过父亲。但我们在追查的时候发现两个很有趣的现象,一是她的父亲资料,我们去查了,资料是有这个人,可是照片和资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资料上的人早就死了,照片上的人,没人认识;而她的母亲是泰国最大毒贩的*,在毒贩被抓坐牢后,她和母亲便居无定所,有很多资料查不到,在她20岁的时候突然就变成一家公司的老总,这些年公司规模越来越大,遍布各个国家,公司账目表面看起来很正常,可以说完美,但实际上有很多不明资金的流动,没有人查到,或者说是不去查。”
姬夜熔皱着眉头翻阅几张不同照片的纪湘君,风情万种,娇媚迷人,八个字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
她是不是自己要找的D&K,此刻姬夜熔还不敢确定。
“密切留意她,我需要她更多的资料,包括爱好,生活习惯和作息等等。”
“是。”拾欢回答完后,又有些犹豫,“队长——”
“说!”一听拾欢这语气,她就知道拾欢有事要说了。
“之前你不是要我们查皇太子死前有和什么人过接触吗?我们查到了,皇太子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云尔庄园,偶尔会去儿童活动中心玩,那段时间接触过皇太子的人除了云尔的佣人和警卫员,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拾欢顿了下,像是故意在卖关子。
姬夜熔没开口问,静静得等待拾欢的下文。
“那个人是景夫人的丈夫,财务部部长,许思哲。”
许思哲?
姬夜熔眉头一皱。
怎么会是他?
*
连默开完会回来,她已经结束通话,电脑里资料也彻底清除了,但电脑没关,电脑壁纸是一朵手绘花,未开的花,蛋圆形的花蕾上包着两片绿色白边萼片,垂独生于细长直立的花梗上,像极了低头沉思的少女。
姬夜熔没仔细看,倒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花,一直低着眸,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连默走过去放下文件,姬夜熔刚抬头看向他,他直接将她抱起来,自己坐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姬夜熔挣扎着要下来,这是在办公室,随时会有人进来,这么*的姿势,有伤风化。
连默大掌在她的翘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老实点,睡都睡过了,坐我腿上又没东西咬你。”
姬夜熔也不好在扭捏了,冷眸瞪他一下,警告他不许再提昨晚的事。
连默眉眸含笑,一只手扶在她腰上,一只手拿着鼠标,看向电脑,开邮箱查收邮件,“一个人无聊吗?”
姬夜熔摇头,她有很多事要做,怎么会无聊。
连默握着鼠标的手停下,侧头看她,“阿虞,我和你说话,你要回答我,不无聊。”
姬夜熔皱眉,她摇头,他都能看得见,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回答?
骨骼分明的手指掠起她垂落下来的发丝放在玲珑的耳根后:“怎么就不愿意开口说话?像个闷葫芦,会不会憋坏了?”
手指捏着她的脸颊,凝视她的眼神既*溺又无奈。
“我一直都这样。”姬夜熔终于不吝啬言语的开口,拿开他的手指,眼底的光扫到桌面的屏保,是两朵手绘的红花,看样子和壁纸像是同一种花。
只不过这两朵花是盛放着,花朵上4片薄薄花瓣质薄如绫,光洁似绸,轻盈花冠似朵朵红晕片片彩绸。
她不想他在纠缠在说不说话的问题上,转移话题问:“这是什么花?”
连默挑眉:“你不认识?”
姬夜熔像是摇头,随之又说了一句:“挺漂亮的。”
连默薄唇极浅的往上一勾,又问她:“知道为什么我选择‘虞’作为你的字吗?”
姬夜熔还是摇头。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贫瘠的土地上剩下为数不多的植物就是虞美人,士兵写信回家时就会在书信里夹上一朵虞美人。在英国的Remembrance.Day,不管是普通的人还是军人或首相都会在胸前佩戴着一朵虞美人,祭奠那些死在战争中的士兵,也寓意着那些士兵身死魂不死。比利时甚至将它作为国花,又称之为:国之哀殇。”
连默耐着性子向她解释虞美人的由来。
姬夜熔敛眸,低喃:“身死魂不死,国之爱殇。”
抬头看向电脑屏幕,这么漂亮的花就是虞美人,却有着这么沉重的历史背景。
后来姬夜熔无意间看到虞美人的资料才知道,原来不止如此。
在中国楚汉之争时期西楚霸王项羽有一位爱妾,名虞。
楚霸王项羽在玉兵少粮尽,夜闻四面楚歌,哀大势已去,面对虞,在营帐中酌酒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在旁听了,泣不成声,对项羽说:“贱妾生随大王,死亦随大王,愿大王前途保重!”她一转身,突然从项羽腰间拔出佩剑,向自己项上一横,就这样香消玉殒。
后人称这位美人为:虞姬。
后来,在虞姬血染的地方就长出了一种罕见的艳美花草,人们为了纪念这位美丽多情又柔骨侠肠的虞姬,就把这种不知名的花叫做“虞美人”。
虞美人的花语:悲歌生死离别。
连默从未想过原来当初自己为她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早已预示,他们的结局:悲歌嘹亮。
“姬在M国古代是悍将之姓,而虞又是身死魂不死的国之哀殇。”姬夜熔看向他,声音清冽:“你很想我为你战死沙场。”
连默不否认当初是这样的想法,嘴角的弧度上演,“这都是过去的事,现在你就老老实实的在我身边。”
姬夜熔没有反驳他的话,眼眸看向那两朵盛开的虞美人,脑子里灵光闪现,“你的开机密码,是国殇之日?”
他的电脑手机所有的密码好像都是四个一。
连默放在她腰间的手指无声的收紧,眉眸含笑,高深莫测,幽幽的抿出两个字:“你猜。”
姬夜熔:“……”
怎么感觉他有些贱兮兮的!
不说便不说罢了,她也不是很想知道。
有人敲门,姬夜熔欲从他的身上下来,连默的手反而抱的更紧,直接让人进来了。
程慕带着幕僚团的人来开会,一进门就看到姬夜熔坐在阁下的腿上,姬夜熔娇嗔的瞪着阁下,而阁下脸上的笑容略显——*。
幕僚团的人也皆为一惊,没想到姬夜熔原来已经受*到这程度了,可以直接坐在阁下的身上,这可是其他女人前所未有过的殊荣。
所有人逐一坐下,眸光不由自主的聚拢在姬夜熔一人身上。
姬夜熔起初还有些别扭,可这些人已经进来了,该看得也都看到了,连默都不嫌丢脸,她自然也不会多在意。
他的意思很明显,要抱着姬夜熔开会,至于姬夜熔是要干嘛,随便。
连默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的怀中,剑眉一掠扫过去,寒意渗人,警告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回过神来,收回眸光,心里暗叹:阁下真是小心眼,多瞧一眼都不准。姬夜熔真要比得上古代祸国殃民的*妃了。
他们在开会,姬夜熔安之若素的坐在连默的身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轻轻翻阅。
起初幕僚团还有些顾忌,毕竟要谈的都是高级机密,姬夜熔现在不再为阁下效力,有些事自然不适合她知道。
可见姬夜熔专注的看书,神色宁静,丝毫没有兴趣的样子,再者阁下可是一点也不在意她听不得,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抱着她。
他们讨论他们的,姬夜熔看自己的书,就好像沉静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上。
任由他们争论得脸红耳赤,星沫横飞,她亦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个。
办公室里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连默神色镇定,线条优美的轮廓线微微收紧,似乎对于他们的观点和处理手段都不是很满意,剑眉渐渐拧起。
一般这样的情况下,他极少会发言,一旦发言必定针针见血,击中要害。
程慕正打算开口询问他的意见时,只见连默突然抬手,示意会议暂停,所有人先出去。
幕僚团的人都是一怔,再看向他怀里的人,眼角不约而同的开始抽了。
因为阁下怀里的人靠着他的肩膀,卷翘的睫毛安静的覆盖在眼睛上,呼吸均匀,手里的书还拿着,熟睡后素雅的侧颜多了几分安然。
幕僚团的人面面相觑的离开办公室,站在门口忍不住压低声音讨论。
幕僚A: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君王自此不早朝的感觉?
幕僚B:红颜祸水大抵如此。
幕僚C:英雄难过美人光,阁下终究还是个男人。
幕僚D:你的意思是,阁下以前不是男人了?
其他人:……
谁敢说阁下不是男人,这不是找死么!
办公室里连默小心翼翼的抽走姬夜熔手里的书,低眸瞧着怀里的人儿,眉眸均沾温柔的笑意,如沐春风。
没有退出去的程慕眼神瞧着阁下,示意:阁下,您会不会太夸张了?
连默睥睨他:你有意见?
程慕压低声音道:“阁下,别的不提,至少考虑下我们这群单身汉的感受!您这行径活脱脱的就是网上流传的虐死单身狗!”
要知道他们这群人虽然高收入,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因为工作繁忙,根本就无暇恋爱,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将就着找一个结婚,极少会有人早早的陷入爱情。
而且他们能陷入爱情里的机会也是极少,极少的。
虐死单身狗?
连默挑眉,嘴角晕开的笑意浓郁,这种感觉还不错,黑眸里的光怎么看都略显嘚瑟,送了程慕四个字:“活该,习惯!”
程慕:“……”
阁下,你太贱了!
连默左手揽着姬夜熔不动,让她安安稳稳的睡,右手还有自由活动的空间。
程慕将文件翻开给他看,确认没有问题,连默签完字,程慕合上文件,放在旁边,再拿下一份文件。
所有的动作不需要连默的命令,程慕很自觉的轻拿轻放,绝对不会弄出一点动静。
因为他知道,以阁下现在对姬夜熔在乎的程度来看,要是自己不小心打扰到姬夜熔的睡眠,保不准阁下怒发冲冠之下直接开除他这个秘书长。
以前他没觉得阁下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现在但凡牵扯到姬夜熔,程慕就觉得,万事皆可能!
*
连默知道是昨晚自己折腾她太久,她几乎没怎么睡,所以白天会困,一直在睡。
那么浅眠的一个人,却在他们开会时睡着了,可见是有多累。
心疼她,想要她多睡一会,可眼看着午餐的时间都快过了,他实在不想她饿着肚子继续睡觉,对胃不好。
“阿虞,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声音轻缓,不时的亲吻她的额头。
姬夜熔是被他亲醒的,睁开眼睛发现办公室空荡荡的,幕僚团的人都不在了,程慕也不在。
自己连默抱到沙发前,茶几前放着几个精致的食盒,是午餐。
“会议结束了?”她抬头问。
连默笑了,看她的样子像是睡迷糊了,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下,“恩,结束了。”
姬夜熔也没多说什么,只觉得昨晚的事怎么让她感觉比出一次任务还累,看书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连自己都不知道。
用午餐的时候,连默是抱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里。
与其说是一起用餐,不如说是连默在喂她吃,动不动就是一块肉递到她唇瓣。
姬夜熔皱眉,低眸看着肉,不是很想吃。
“你太瘦了,需要多吃点,体重跟不上,你的身体机能也会跟不上。”连默用她最在乎的身体机能来劝她,无疑很成功。
太瘦会影响到她身体的机能和速度与力量等,她是需要多吃一点,从在西骨山的事件中她就知道,自己的体能大不如前。
如果她再不努力,日后别说其他的,遇到危险自救都恐成奢望。
张嘴吃了肉,连默漆黑的眼帘里浮动着满意之色,抬头就在她的唇角亲了下,“阿虞,真乖。”
姬夜熔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突然的举动,愣了两秒,片刻反应后低头,耳根子莫名的发热。
之前还只是不放心的叮嘱,现在倒好连吃饭都要亲自动手喂了,总觉得他是越来越把自己当孩子对待。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姬夜熔又怎么会知道,在连默的心里一直都有一条界限,在她没跨过那条线之前,她是他的臣子,是他的奴仆,为他牺牲和奉献一切,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
当她跨过那条线成为他的女人,他自然不会再有之前的想法。
他的女人,保护与疼爱,全部是理所当然;再者,之前他拿捏着她拿捏的太狠了,心里难免会有歉疚,自然是要加倍的对她好。
*爱三千,无以为继。
*
饭后,连默想要她在休息室再休息会,姬夜熔却觉得自己睡够了,不想在睡,而且她有事情要出一趟总统府。
连默没阻拦她,送她去停车场,一路牵着她的手,在她上车前说:“办完事早点回夜园,我争取晚上早点回去。”
言下之意他想和她一起用晚餐。
姬夜熔虽然没说话,却是看着他点头,眼睛里流转着一束光。
这束光里有多亮晶晶的,恐怕连姬夜熔自己都没察觉。
连默站在原地,双手放在口袋中,身姿峻拔,目送姬夜熔的车子消失在眼帘中,这才转身回办公室。
没有人注意到在停车场不远处的角落停着一辆车子。
坐在车子里的人隔着车窗看着这一幕,脸色逐渐青白,漂亮的水晶掐进肉里,浑然不知痛意。
姬夜熔,连默,我的儿子死了,你们凭什么还能这么恬不知耻的在一起?
凭什么你们还活着?
*
姬夜熔没去别的地方,而是来到财务厅,想要见一面许思哲。
许思哲正在开会,助理安排她在会面室等,经过长廊时隔着玻璃很多人都认出了姬夜熔。
这是没办法的事,最近她频繁出现在各大八卦杂志,网络,甚至针对近日阁下的表现,也连带她也一起被点名。
她本是一名很优秀的军人,是国家面对敌人时最锋利的刺刀,如今却成为刺伤国家最尖锐的刀子,她占用着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的宝贵时间,她影响着这个国家统治者的情绪和决定,她将整个总统府搅得鸡犬不宁,一片混乱,甚至要将总统的母亲欲杀之后快。
她成为了国民唾骂的对象,成为政客眼中的“红颜祸水”,成为了“恶毒”的代名词。
此刻见到她真人,有人觉得她也就这般,怎么可能把阁下迷的七荤八素成为昏君;也有人说越是看着清纯不能靠近的人,手段越高,欲擒故纵,把阁下吃得死死的。
对于这些言论,姬夜熔恍若未闻,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打量和评头论足,素净的容颜淡泊如故,走进会议室独自等待。
许思哲开完会是在两个小时后,走进会面室看到姬夜熔端庄的坐在沙发上,腰板挺的笔直的,眉间的清冽依旧。
出淤泥而不染,也许就是专门为形容像姬夜熔这样的人而存在着吧。
“你找我何事?”许思哲在她对面的位置入座,白希的手指解开西装的纽扣,让自己看起来随意洒脱些。
他与姬夜熔私交不算熟,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她应该不会特意来找自己。
姬夜熔抬头眸光清澈而具有穿透力的射向他,开门见山道:“在连湛死前的半个月,你曾经和他见过两次,相处时间不短。”
许思哲长相儒雅,眸光温雅,气场温和,但这不表示他毫无反击之力,他能坐上部长这个位置,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姬夜熔的画外音,他岂会听不懂。
“是又如何?”许思哲反问她,声音顿了下,“假设我就是幕后设计你的人,那么我的动机是什么?姬夜熔,你别忘记了,我为什么能娶连景,因为我从来都站在阁下的立场。”
“如果我真的怀疑你,我现在就不出现在这里。”姬夜熔声音平静如古井无波,眼神与他对视,气势上更胜一筹。
“那你是什么意思?”许思哲不明白她来见自己的目的。
“从我回到岩城那一天起,我就好像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不管我们查到什么,总会有人快我们一步干净利落处决掉所有的线索!而且能把这个局设计的如此巧妙,滴水不漏,你觉得有几个人能做到?”
许思哲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眉心微敛:“你在怀疑谁?”
“在没有揪出这个人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姬夜熔回答的干脆利落,话语稍顿,再响起时笃定道:“所以你必须告诉我你和连湛接触发生过什么,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
许思哲与她对视,沉默许久后缓缓开口。
其实他和连湛接触的次数并不多,而且连湛也不怎么亲近他。
那半个月见过他两次,一次是陪连景回云尔与云夫人用餐,连景在陪云夫人聊天的时候,他看到在外面玩的连湛,周围没有佣人看着他。
连湛身份尊贵,他担心连湛不知分寸会伤到自己,便在外面陪他一起,大多时间都是站在旁边看着。
可能是因为他曾经和连景的孩子没有了,所以看到连湛不期然的就想到了他们的孩子,如果当初没意外流掉,现在也应该能叫他爸爸,叫景儿妈妈,他和景儿的婚姻关系也不会越走越僵化。
那天他多和连湛说了会话,连湛想要一份玩具,希望姑父能送他,许思哲没有考虑太久就答应了。
他吩咐助理买好礼物后,知道连湛在儿童活动中心玩,便抽空亲自送过去,顺便请连湛吃饭,吃过晚饭后就送他回云尔,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至于连湛为什么会突然希望自己送他礼物,许思哲也不清楚。
姬夜熔心头一紧,果然她猜测的没错,许思哲是被丢出去来误导视线的烟雾弹,根本就不是他。
如同许思哲所说,他没有动机和理由,因为他和连默是站在同样的阵线上!
“不是你,那这个人一定是长期生活在连湛身边,连湛非常相信此人,甚至可以说是依赖此人。”姬夜熔推测,此人恐怕就是在云尔了。
究竟会是谁?
姬夜熔身份特殊,不方便进出云尔,许思哲说:“我会找个时间去云尔一趟,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许思哲是连景的丈夫,他进出云尔不会引人注意,至于为什么没有找连景....姬夜熔是有私心,她对连景心存歉疚,自然是不会希望将连景牵扯进这场暴风雨之中。
姬夜熔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许思哲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目光如炬,抿出五个字:“野兽的直觉。”
许思哲怔愣,反应过来笑了。
温润的眼眸里弥散着欣赏,阁下这次的选择....很正确!
*
姬夜熔回到夜园,于莎拿了一封信递给她,“这是霍小姐下午亲自送到警卫室的。”
霍以沫?
姬夜熔打开信封,抽出来的是一张照片和小小的卡片,卡片上写着:谢谢你邀请我到夜园做客,小小回礼聊表心意,希望你喜欢。
她放下卡片,看到照片,怔住了。
照片上男子宛如玉竹的手指捧着女子的脸颊,深情亲吻女子,面如玉冠,剑眉寒眸,好不俊朗。
而照片上的女子双眸紧闭,神色从容,似是面含桃花,动情的沉溺在男子舌尖的情意绵绵中。
窗外的老树开花,绚烂纷繁,欲要开进屋子里来;阳光透过玻璃窗温柔的洒在他们的脸上,给他们的轮廓镀上一层柔软的光晕,梦幻的宛如电影镜头里才会有的唯美画面。
唯美的令人心碎。
心中的琴弦似是被撩动了,平静的湖面泛起了涟漪,浪花一圈比一圈大,最终是久久不能平静。
没想到那天在外面的人霍以沫看到了二楼发生的事,更没想到她会用镜头捕捉下来,定格成永恒。
这好像还是她和连默第一次单独出现在照片中,应该也是唯一的一次。
只有她和他,再也没有别人了。
姬夜熔拿着照片看了许久,许久,最终将照片放在了梳妆台的首饰盒下面。
*
柳若兰在前往皇家医院探望昏迷未醒的云夫人,好巧不巧的被记者围住了,面对闪烁不停的镁光灯,柳若兰粉黛未施的脸颊写满难过与担忧,尤其是面对记者关于姬夜熔的问题,言辞闪烁,一副有苦难言的委屈在楚楚可怜的脸上写的清清楚楚。
有记者直接追问:“关于皇太子的意外死亡是否另有隐情,是否与姬夜熔有关?”
柳若兰面对镜头,虽然未作任何言辞的回答,可眼眶里蓄满的潮水突然的夺眶而出。
时间,神色,拿捏得恰到好处,一时间让在场的所有记者都哗然了,而当天下午的报道和网络报道的标题皆是:皇太子的死亡究竟是意外,或另有隐情,不败战神为何屡屡成为杀人狂魔?
原本姬夜熔谋杀云夫人的风波就已经触动到国民对她的抵触情绪,而柳若兰的这一出,更是让国民对姬夜熔的厌恶煽动到了沸腾点。
总统府外,夜园外抗议的国民越来越多,网络上的联名抵触姬夜熔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喊着直接判她死刑枪毙的口号!
连默看到报道时,脸色极度的难看,眼神里的光寒冽慑人。
但凡不是智商为零的人都能看清楚柳若兰这一举动是故意在借全国人的力量在施压,在逼他交出姬夜熔,逼他们分开。
“柳若兰!”连默修长的手指将报纸揉成了一团,阴戾的气息让办公室里的温度瞬间降低好几度。
长臂一挥,报纸扔地上时,他对程慕道:“再让我看到她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我看你这个秘书长也不必干了。”
程慕后脊骨一僵,知道阁下这下是彻底被夫人惹怒了,鞠躬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江寒渚看到报道,温和的神色难得紧绷起来,眼底透着不悦,这份愠怒自然是来自于柳若兰在媒体面前的表现。
下意识的想要给她打电话,拿起手机又犹豫住了。
他们是不算熟悉的朋友,他这样贸贸然打电话过去能说什么,她是一个言语匮乏的人,而他虽然觉得能看懂她,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
最终他放下了手机。
她有阁下保护着,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去关心她。
若是真打过去,此番举动怕只会招惹她的反感。
距离近了是欲念,距离远了是思念,左右为难。
*
姬夜熔是刚收到宋遥传来关于纪湘君更多的详细资料后看到网络新闻的。
一篇篇指责她的报道,一句句嘲讽与谴责,好像她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每个人都是亲眼看到了她犯罪的全部过程。
她想,如果不是连默强势压制,只怕军事法庭的人早已请她去喝茶了。
心里难过吗?
说一点都没有是假的,曾经是全国民崇拜的不败战神,承载着无数的荣耀与期盼,如今却是身败名裂,在M国的史册上只怕也是遗臭万年。
但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不后悔。
无悔!
姬夜熔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拨通了一支电话号码,“我派人送了一份礼物给你。三个小时后记得亲自签收。”
……
“霍渊,你若是以为帮柳若兰用这样的方式就能打倒我,那你就太天真了!”
不等电话那头的霍渊说话,姬夜熔直接掐断通话。
连湛一死,柳家的大势已去,柳若兰没那个能耐,能让连默都压不住新闻的人,除了霍渊在岩城又有几个人呢!
有些事不做便罢,要做就要做到极致!
纵然霍渊不承认也没关系,她确认能将刀刃直刺霍渊的心口即可。
*
霍渊收到姬夜熔派人送来的“礼物”是在黄昏,他刚给木槿花洒过水,绿叶上的水珠晶莹剔透,映着夕阳的余辉,闪闪烁烁。
手上还沾着水渍,擦干净手,接过佣人已经拆封的笔记本,剑眉拧起。
不明白姬夜熔寄这本笔记本是何用意。
当翻开第一页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时,阴翳的眸子倏然深了颜色,“都下去。”
所有佣人离开大厅,他继续往下翻,一行一行,一字一句,就好像那个人还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么纯粹的笑容,那么明亮的眼眸看着他,轻声喊着:“霍渊,霍渊,霍以渊,以渊……”
他的本名是霍以渊,15岁时觉得“以”字有些女气,便拿掉了,改名:霍渊。
峻拔的身子长久的僵直许久后,颓然的坐在沙发上,阴翳的眸子里划过错愕,措不及防,不可置信,最终因为日记本上的那些点滴,温软平凡的记录而勾起那些回忆,一幕一幕,皆是伤,皆是难以言语的痛楚。
日记没有看完,也没有勇气看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万箭穿心,其实也不过如此。
眼眸里的伤痛,隐隐克制。
只是脑子里想到她写的那句“即便有一天我不在了,只要他的心记着我,记住我们所有的回忆,那么我就不会死,爱情因为有回忆而永恒不朽”便心如刀割。
那个被他深藏灵魂最深处的女孩,那个他许诺会有美好为难的女孩,那个他连做梦都想要再见一遍的女孩,却是他绝口不提的秘密。
今天,这个他隐藏在心里最深,也是最沉的秘密,就这样被姬夜熔揪出来了,赤.裸而伤人。
他勾起唇角笑出声,笑声却是那么的沉重与令人心碎。
“姬夜熔,你够狠。”咬牙切齿的声音又何尝不是支离破碎。
霍以沫刚从外面回来,看到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神色异常,关切道:“哥哥,你怎么了?”
霍渊避开她的眼神,起身往楼上走,手里还紧紧的抓着那本日记本,手面上青色的经络清晰可见。
“哥哥……”霍以沫看着他的背影愣住了。
她从来没看到哥哥这样的一面,整个人像被什么压垮了似得,双脚如千斤重,步步千斤,背影颓然。
而且宽厚的肩膀似隐隐颤抖。
*
姬夜熔与纪湘君正式见面的那天,岩城的气象台发布了黄色暴雨的预警。
连默要接见一个重要的访客E国总统:霍凛墨。
姬夜熔抵达养生馆时,纪湘君躺在,两位美容师正在为她做脸部按摩,两位美容师按摩双手,两位美容师按摩她的脚。
姬夜熔在径自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眸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的那双脚,心里想:这双脚真是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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