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准备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一事无成地过?”宋惜问我。
“什么叫浑浑噩噩?什么叫一事无成?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师父教给我的这两句话,我要是能恪守一辈子,便算得上是不负这一生了。”我道。
“善与恶,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人在有的时候,得为了大局,而舍去小节。”宋惜说。
“在你们那个圈子,确实如此。但在我们相人看来,小节与大节,都是节,都是需要恪守的。”我顿了顿,道:“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俩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吧?”
“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个很有追求,还有理想的男人,现在看来,我是看走眼了。”宋惜在跟我说这番话的时候,那眼神,那语气,是无比失望的。
“现在看透我,也不迟啊!”我道。
“再见!”宋惜转身出了门,开着她的普拉多走了。
宋惜这么一走,我突然有了一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初一哥,你这眉头怎么皱着的啊?”易八那家伙,不声不响的来了。
“刚才宋惜来过了。”我顿了顿,道:“在了解清楚了我的真心之后,她说她看走眼了,原本她以为我是个很有理想的人,没想到结果我却是那么的没追求。”
“不管是我们道士,还是你们相人,那都是方外之人。追名逐利,本就不是方外之人的追求。方内之人眼里的理想,跟我们有所不同,那是很正常的。”易八嘿嘿地笑了笑,道:“这也是为什么,我只跟白梦婷开玩笑叫过嫂子,而没对宋惜叫过的原因。”
接下来的这几天,心生阁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除了易八之外,再没有别人登门。
这天上午,大概十点钟的时候,有一辆奥迪a6开来了。从车上下来的是孙青岚,她大步跨进了心生阁的大门。
“你可有好久没来了啊!今天来,是来看相的吗?”我客客气气地问了孙青岚一句。
“我想问你一件事。”孙青岚用狐疑的眼神,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问:“你是不是去翠微园给人看过相?”
翠微园?孙青岚这一问,显然是指的夏先生啊!
“无可奉告。”我冷冷地回了孙青岚这么四个字。
“不跟我说,我可就帮不了你了。”孙青岚幽幽地对着我回道,听她这语气,似乎我好像是闯了什么大祸似的啊!
“我就一个看相的,没什么需要你帮的。”我道。
“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孙青岚微微地笑了笑,说:“该不会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在翠微园看的那相,你看出问题了吧?”
我没有接孙青岚的话,而是十分淡定地坐在那把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本想好心帮你一下你,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罢了。”大概是见我没搭理她,孙青岚有些生气地转了身,往门外去了。
奥迪a6启动了,一溜烟便从大门口消失了。
虽然我没有搭理孙青岚,但并不代表她说的那些话我没听啊!上次宋惜带着夏先生来找过我,照说都过了这么些天了,夏先生要是真想找我看相,至少应该会来一趟啊!但他一直都没有来。
还有就是,自从上次离开之后,宋惜再也没有跟我联系。
人这玩意儿,终归是要讲感情的。虽然宋惜对我很失望,但她要真出点儿什么事,我还是不愿意看到的。在犹豫了那么一会会儿之后,我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宋惜的号码。
“找我干吗啊?”宋惜没好气地问我。
“孙青岚刚才来找我了,我怕你出事,所以打个电话问一下。”我实话实说道。
“我没事儿,好着呢!”回了我这么一句之后,宋惜便把电话给挂了。
这女人怎么给我的感觉,是那么的绝情啊!
吃过中午饭,我正准备去找易八玩会儿呢!刚一出门,便看到有辆普拉多开来了。上午挂了我的电话,下午就开着车来找我了,宋惜这丫头,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这不是那位再见都不说一声,直接就把电话给我挂了的宋大小姐吗?大老远的跑到我心生阁来,是有何贵干啊?”我笑呵呵地跟宋惜开起了玩笑。
“前两次见你,你不是那么一本正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吗?今天是怎么了?不仅给我打了电话,还主动开起了玩笑?”宋惜说了我一句。
“你不会是闲着无聊,跑来找我逗乐的吧?”我问。
“我哪有那闲工夫,大老远的跑来跟你逗乐?”宋惜迈着步子,进了心生阁,然后说:“你上午打电话说,孙青岚来找过你,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她说我上次在翠微园看相,看出问题了。”我道。
“问题?什么问题?”从宋惜这表情,还有她这语气来看,她应该也是懵着的。
“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事儿,我哪里知道啊?要是知道,我也不会特意给你打电话了。”我说。
“还以为你是良心发现了,所以才给我打的电话呢!搞了半天,你是怕自己出事儿啊?”宋惜很嫌弃地看了我一眼,道:“最近这段时间,夏先生就像是失踪了一样,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如此说来,孙青岚说的那些话,也并不是一点儿都不可信?”我问。
“可信不可信,我也不好说。”宋惜微微皱了下眉头,说:“夏先生联系不上,这事儿有些不太正常。下次孙青岚要是再来找你,你还是想办法,从她的口中多套一点儿话吧!”
“她还会再来吗?”我有些不太确定地问。
“孙青岚这人,是个功利主义者,其主动来找你,绝对是对你有需要。既然需要你,那她自然是会再来找你的啊!”宋惜说。
“行!”我点了下头,说:“要孙青岚再来找我,我一定帮你套一下她的话。”
“什么叫帮我套?说得这事儿跟你好像没关系似的?”宋惜白了我一眼,说:“你给夏先生看过相,他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多多少少都会牵连到你的。”
“凭什么啊?”我一脸无语地问。
“这个圈子,没有那么多的凭什么?在卷进来之前,你还有选择。但在进来之后,你其实已经没有选择了。我知道你看相的本事很大,但胳膊再粗,也是拧不过大腿的。”
宋惜顿了顿,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不就是想简简单单地做一个相人吗?在出名之前,你能是可以的。现在你初一大师的名声,已经在渝都官场你传遍了,你觉得就凭你的本事,还想做个简简单单的相人,有可能吗?”
人怕出名猪怕壮,宋惜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跟了师父二十多年,在我的记忆中,他从没给达官显贵看过相。在封阳县这么久,就连白家的相他都没看过,从来都只给穷人看。也正是因此,这二十多年,才能平平淡淡地过。
一步错,步步错。自从我坏了阴卦不看女的规矩,给白楚楚看相开始,我的人生轨迹,就注定不能平静了。
“你现在还想逃避吗?”宋惜问我。
“逃避什么?有什么好逃避的?”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我反问了宋惜这么一句。
“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你都在逃避,不是吗?”宋惜瞪了我一眼,道:“靠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也不要幻想着,单靠看相的本事,就能保住你这心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