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回到书房后,从靠墙的案几旋动一只瓷瓶,一道暗墙推开。
他独自漫步入内,墙壁自动关闭。
这暗间,熏香缭绕,鲜花簇锦,一幅巨幅的美人图映入眼帘。
画中,一位神色冷淡的女子,卷发碧眼,红唇肤白,洁白的露肩裙似北辰的观世音菩萨般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姿容。
这就是前西域月亮神殿圣女的圣像,被帝君收藏至今。
女子坚毅冷冽,洛冰其实有七八分像圣女,可因为长期服用药丸,并没有碧绿的眼睛,长期北辰生活的习性,已然是完全北辰女子的神态和形态,故而如果不提点,并不会有人轻易认出。
况且是天底下,相似之人也有,再者过了那么些年,见过圣女之人,死的死,隐的隐,圣女只是西域的一个符号罢了。当今的五国还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绝世容颜?
帝君伸出双手,凌空举起,似触摸着圣像,喃喃言语:“你的女儿来了!来到朕的身边来了!你知道吗?这么多年,终究是放不下你。“
”你知道吗?她很优秀,很出色,就像当年的你一样万丈光芒,引人注目。那老小子没有辜负你的嘱托,的确把她教导的很好。我是嫉妒,嫉妒当初为什么让你选择让他养育,为什么不选我?”
“别怪我自私,我也会父亲一样爱护她,他能当一个好父亲,我也能当一个好父亲。若你真的灵识还能感受到,请你一定保佑她安康,保佑这边大陆安宁,好吗?”
*
翌日,洛冰早早起身去了皇后娘娘地方听训,再是顺势让白鸽能够入宫陪伴,也得到了皇后的允诺。
她照着昨日帝君的话,结束之后便到御书房请安。
御书房门口林内官见洛冰到,便请安:“老奴给郡主请安。这眼下,陛下还在和大臣商讨国家要事。郡主,还需稍等片刻。”
洛冰乖巧回话:“林内官无妨,自然是国家大事要紧,陛下昨日吩咐我来御书房,我就在此处等候陛下。”
林德露出慈悲又满意的微笑,郡主骨子倒是通情达理,不像伪装来的温顺和恭良,林内官做了几十年的人精,这点分辨人的眼力见还是极高的。
忽听御书房内帝君的厉声呵斥:“这帮子人都是明一套,暗一套!哼!罗将军,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了!”
罗将军:“末将领命!”
冯宰相:“陛下,如今我北辰实力雄厚,蚍蜉难以撼动大树。陛下切莫为此等琐事劳神。太后娘娘马上要寿辰了,如今这京城里到处是各国勋贵。”
“这细作嘛也是借此机会大肆活动,可都不成什么气候。老臣着人到处盯着,老臣想着叫他们这些人知道些我们的实力也无妨。国力之间的悬殊也好叫他们死心。”
帝君威严盯着冯宰相:“爱卿所言有道理。可哪怕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不确定,亦不可马虎大意。黄河决堤不是一朝一夕,莫要低估五国实力。”
“别忘了十八年前,西域五番合一之时,他们的铁骑是可以直插北辰心脏。冯爱卿,你也是当时过来人,可别忘记了,北辰稳固的江山是怎么来的?”
冯丞相为了刚一番的话冒了汗,该死,不应该在陛下跟前说此番言语,的确是他飘了。
陛下几十年如一日,每日夜里真正只歇息三个时辰,其余假寐。
对于一个从马蹄上踏血归来的皇子拿下了帝位而言,他今日所言乃是昏臣。
幸亏,他的女儿诗诗已经是既定的太子妃,他也是皇亲。可他明白,郡臣之间永远不能当成亲戚。
冯宰相下跪:“陛下,刚才是微臣失言了。陛下教训的是,还请陛下恕罪。”
“冯爱卿何罪之有,如今诗诗成了太子妃。冯爱卿教女有方,乃是北辰的大功臣。都退下吧!今日朕也累了。”
“遵旨,陛下!”冯宰相和罗将军,行礼慢慢后退,直到退到御书房的大门后这才转身走出。
冯丞相走出后,则看到了洛冰站在一边。
老奸巨猾的眼珠子一抬眼后顿了一下给洛冰请安:“郡主!”
如今毕竟是陛下的义女,不管他多高位,从身份上来说,还是矮了一截。
不过,等他的女儿诗诗正式嫁入东宫,什么郡主不郡主,他都不会放入眼里。
永安王,哼,陛下迟早要拿下的。一个质子女,有何惧,当初还妄想和他的女儿争太子妃,如今还不是被永安王作没了。
洛冰并无多言,回礼后,淡淡然走入了御书房。
“哈哈哈哈,冰儿来了!可是在外头等了许久?”
“冰儿给父皇请安!”洛冰终于完完全全改口,喊的一点也不违和,把帝君给打心底乐的。这声父亲,他都候了十七年了。
一想到她喊了他那么多年父亲,心里就又开始酸。不过从现在开始,也让她尝尝这做他父亲的滋味。
“冰儿到朕身边来,你看看这舆图。”
洛冰缓缓走到帝君的案几边,这是一副北辰山河舆图,还有西域五国的舆图,仔仔细细,明明白白,这可是十分重要的军机物件。
帝君竟然一点都不防备她?她可是永安王之女!
“父皇,此舆图乃是军中之物。我父亲似有一份,却也没有这份如此详细。”
帝君并无露出奇特的神情,只当做一块普通的物件一样指给她看:“冰儿你看,当初我就是从这里入了星河郡。一待若干年,和你的父亲一起镇守边关。”
“如今这天下都是朕的天下,细想来,朕究竟是天命难为,当了这北辰帝君。但凡有人能代替朕,朕都不愿意坐上这高高在上的皇位。朕宁愿如你父亲般留在星河郡,那山那河那人,还有那一草一木皆有灵性。”
洛冰:“冰儿与父皇不过数日相处。可冰儿觉得父皇却是一个情种。父皇此般话语,定是在那星河郡有位佳人让父皇倾心。只可惜,时不待人,与父皇情分浅薄,求而不得。父皇故而做了这帝君,还幻想着能和这女子留在星河郡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是呀,这不就是她的被帝君爱了十多年的圣女,她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