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楚横抱美人到卧榻之侧,手里拨弄这丝滑的发丝,慢慢拿到鼻前轻嗅,而后立刻起身背手站立眼严肃地开始说话:“千雪姑娘,现在就不需要演戏了。今日,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千雪从床榻之上起立,稍作休整凌乱的发丝后,小步走到世子跟前跪倒在地。
洛楚见此觉得蹊跷,扶起姑娘,可那梅千雪却不愿意起身。
“世子,我不起,请让我先说!今日我来是奉堂主之名命,要好生服侍世子的。”梅千雪并未撒谎。
“哦?戚红怜为何要派你来?那为何你又要对我说明这是戚红怜授意。这清风堂对待背叛之人的手段,想必千雪姑娘比我懂!可是本世子就不懂了,这千雪姑娘冒着性命危险来同我说,是何意啊?”
千雪目光坚定慢慢悠悠的开始述说她的故事:
“上次,从世子地方受教了!世子其实并非是贪恋美色之徒。反而千雪觉得世子是重情义之人。故而现在所说一切并非堂主授意,是千雪本人肺腑之言。还望世子能够听完。”
“梅千雪,你我仅仅一面之缘,你却要对我掏心掏肺。你说,万一我和戚红怜说了一切,你就完了。”洛楚吓唬她,并且也想试探她究竟是何意。
“世子,千雪如今苟活在世,无非心中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别人看我风光体面,我知道自己沦落成风尘,败坏家门,根本没资格活着。如今,忍受屈辱,对人卖笑,并非千雪乐意为之,只是无法改变命运。”
“世子,我本名诸葛明慧,我的父亲曾是利州通判诸葛鸿祥。八年前,我父亲犯了贪污罪被问斩,利州是淮州的下游,有不少村庄因为改为运河而淹没,朝廷拨下五万两银子,父亲贪了三万两,这件事情被发现后,我们被抄家,父亲问斩。”
“家中所有女眷被打入妓籍,除了父亲外所有男眷和下人则流放到西边边境木斯塔。这件事情有官方记录,世子的能力轻易便能查到真假。”
洛楚再次扶起了梅千雪:“姑娘的故事,怕是时半会儿,讲不完的。本世子心软,最不喜看姑娘家受累,你如果继续这样跪着,我可没心情听下去了。”
千雪顺势起来:“世子,如果愿意相信千雪,我便继续讲。如果世子不愿意相信,那么今日就当千雪不曾来。”
“千雪姑娘,我愿意选择去相信你说的,可是我不保证,会对你说的有什么想法,你想说,你可以继续说下去。”
“世子,那年我只有十岁,虽然不全懂事。可是我亲耳听见父亲贪污的并非是三万两,而是一千两。他同我母亲的话,我听见了。当时他的上头押着他做事,这三万两并不在父亲的手里,而是运给了京城的人,至于是谁,我不得而知,后来京城派人送了一千两给我父亲。”
“只是后来东窗事发,这三万两银子居然全在我们府里的库房,陛下震怒,我父亲这才殒命。我父亲从小教育我们要为人本分,我不相信父亲是这样的人,可是我也确实亲耳听见,这一千两,父亲是收下了。”
“我母亲因为父亲被问斩后,神情恍惚,神志错乱,不小心落井身亡。母亲的陪嫁丫鬟翠妈妈同我说,父亲是被逼迫的,如果他不按照上面的做事,我们都会有危险,所以不得已为之。父亲替他们办事,他们逼迫父亲收下银两,这样,父亲就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洛楚:“千雪姑娘同我说这些,难道是想我这个世子去京城替你翻案不成?”洛楚坐下喝着茶水,抬一眼看了看千雪,也有些试探性的提问。
“非也,世子!父亲毕竟是犯了错,虽然罪不至死,可是他还是经不住压力做了这件事情。本质上,他的确犯了罪,无论什么原因。千雪自知身份根本斗不过京城的势力,更不想拖累世子。”
“所以千雪告知世子,并非想翻案。千雪的心愿乃是找寻我唯一的亲弟弟!当日被流放时候,弟弟只有五岁,翠妈妈属于仆人被一起流放了。当时,我舅舅拼尽了所有家当,买通了押送之官。”
“请他们代为一路照顾弟弟,然后到了木斯塔,请他们放弟弟一条生路,就说他路上死了。为此,我们拼尽最后的一点财力做了这件事情。这押送的官员到了西北星河郡境内,未曾到到木斯塔便派人传回讯息。
”这翠妈妈和我弟弟在休息途中失踪,除了他们也有其他人不少人一并失踪,所以并未按原计划走。如今,千雪的心愿只是想找回弟弟,给我们诸葛家留一个后罢了。”
“哦?居然在星河郡内发生的事情!虽然星河郡有我大军镇压,可是边境之地,却也有混乱。被押送的人无缘无故失踪也确实奇怪。这都戴着手连脚链,不可能逃跑。”
“世子,有所不知,我们不相信,所以又花了一年时间去查询真伪。舅舅亲自去了木斯塔,询问了当时被流放的之人,这人确实是半夜失踪的,失踪之时,大家应该都是熟睡中。大概有十几人连着手铐脚拷一起没的。”
“我舅舅猜想这会否是逃跑,可是翠妈妈知道我们的安排,不可能半路逃跑自寻死路。舅舅不放弃一路探寻踪迹,就在一处地方,发现了被砍断的手脚链子,于是我舅舅觉得人应该没有死。”
千雪再次下跪后从袖子掏出了厚厚一叠银票:“世子!这是我这些年积攒的银票,还请世子收下。”
“呵呵,千雪姑娘,我要你银票做什么?难道千雪姑娘让我收你的银票替你做事不成。哈哈,我们这里不是你清风堂,可没这种规矩,你起来吧,收回你的银票!”
“世子,千雪献上银票并非此意。千雪这些年花费了银子去星河郡一带搜寻,都未果。打探之人回来说,前不久星河郡的永安王设立安荣所,专门收容边境孤儿。”
“这里是八千两银票,我想请世子将四千两银子,捐献给安容所,如果弟弟还活着的话,或许还有机会能到这安容所保命。我想请世子日后回到星河郡,帮我安荣所里找寻是否有我弟弟。”
“如果,弟弟还活着,剩下一半的银子转给他保他下半身安逸。千雪此生无憾,日后世子要千雪做什么,千雪都义无反顾,这条命,这个人,都属于世子。” 说完这番话后,千雪跪地的磕头不起,满脸的泪水,满心的真诚。
洛楚看着梅千雪如此坚定,也不像是说谎,还在犹豫中。
千雪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世子:“世子,或许您回说,为何我不找清风堂的人。这件事情清风堂不会为我做。清风堂需要的是一个毫无背景,没有软肋,没有后顾之忧的千雪,这样我可以完完整整的安心留在百花楼替他们做事。”
“我不能求堂主,就算是堂主答应这件事情,下面的人也未必回替我办到,弟弟反而会有危险。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保留心里这个秘密,知道世子那日为找寻自己人都能如此费心,我想世子也一定回帮我的弟弟。”
“千雪为表诚意,还请世子提供笔墨,我愿意将清风堂关押之地的看守人员以及换班人数,还有内部的关押牢房构造画出来。世子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世子可以先派人打探,看看千雪写的是否属实,再行定论。千雪这样,已然是背叛清风堂。”
洛楚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跪着的千雪:“喏!笔墨都再隔壁的书桌之上,姑娘跪着...怎么写啊?”
千雪听到开心起身,速速走到隔壁书写,她的楷书工整,笔锋利落,竟有名师的风范,不一会儿,千雪将银票和书写一并双手呈上给世子。
洛楚接过,一看内容,竟然和叶一鸣汇报的换班时辰一致,便握紧了银票:“千雪姑娘舍身为了救弟弟,你说的事,我吩咐人立刻调查。你弟弟身上可有什么辨识之物?只不过,如果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万一千雪姑娘赔上性命,会否懊悔?”
“世子,千雪此生唯一心愿,死也不后悔。哪怕是真的找不回弟弟了,就将剩余银票都给了安容所吧!我愿意为我弟弟行善积福换他平安。”
我弟弟本名诸葛明德,他如今应该一十二岁。这押送之人也算讲信用,一路之上也是颇为照顾,否则路途遥远这么小个娃娃肯定半路就....他身上挂着一块父亲,亲手用核桃木雕刻的‘德’字 ”说罢,她从身上掏出了身上随身带着一块“慧”给世子。
“世子,这块是我的,两块小木牌是同块木料上取下,颜色一致。因为不是什么名贵物品,故而当初被抄家是没有被没收。这也是父亲留下唯一的物品。还希望世子日后带到西北辨认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