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绥再见到傅时聿是在一周之后的傅氏总裁办公室。
由于傅时聿一直在外面出差,时绥根本找不到时间和傅时聿谈离婚的事,等他回来后,又一直不接她的电话,没办法,时绥只好请安窈出面以安氏的名义向宋轻套话,这才问出了傅时聿今天上午会在办公室里处理日常事务。
她顶着总裁夫人的名号轻而易举推开傅时聿的门。
“傅……”
她及时收住声音。
办公室不止傅时聿一个人,沙发里还坐着另一个女人,两人似乎正在谈着事,各自身边也都有助理在。
没想到里面还有其他人在,已经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时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傅时聿眼神淡淡地朝她瞥了一眼,又很快移走,如看陌生一般。
身边的女人倒是认出了时绥,她站起身,礼貌客气地朝时绥点头示意,“少夫人,你好。”
随着女人起身的动作,傅时聿的特助江陵和女人的助理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只傅时聿却换了个字是,身体靠在沙发上,神情似倦懒又似讥讽地不知看向何处。
时绥握着门把的手顿了一下,她没想到女人认识她。
看出她的迟疑,女人微笑出声,“在老妇人寿辰上我曾见过您,不过当时您应该没见过我。自我介绍少一下,我叫周潇,是梅丽尔公司的总经理。”
时绥原本有些茫然的眼神在听到最后一句后蓦然冷下来。
她知道梅丽尔,酒店发家,起始于英国。
当然,她对这个公司的熟悉,不是因为它本身,而是它背后的主人——梅丽尔辛。
“辛董很挂念你。你有空就回去看看她吧。”
周潇身上自带女强人气质,一反刚才和傅时聿谈判时的强势,在面对时绥时却是温和的,甚至有些低声下气,这种反差让傅时聿下意识挑了挑眉。
他视线不动声色的转到时绥身上,只见她那张精致的脸上布满寒霜,薄唇紧紧抿着,完全是一副抗拒的模样。
这个辛董,和她很熟?
傅时聿不禁皱了眉。
他对梅丽尔公司算不上熟,毕竟没什么生意往来,虽然傅氏也有涉足酒店,但一个在国内,一个在英国,没什么交集。
这次周潇拜访,是因梅丽尔有意在北城开设国内首家六星级度假村,想要和傅氏合作共同打造。
当时参加老妇人寿辰也是走了路子和傅时聿搭上了线,本想着立刻正式拜访,谁知遇到傅时聿出差,再约上已经到了今天。
遇上时绥是个意外,虽然周潇早就听说过她,但一直也都是看的照片,并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和她有过接触。
在老太太寿辰那天才知道她现在是傅时聿的妻子,但结婚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辛董,周潇也不敢怠慢,直接打了国际长途告诉了她。
也怪不得梅丽尔大发雷霆,勒令周潇把话带到。
时绥走上前,朝周潇淡声道,“我不认识什么辛董。”
她和周潇没什么恩怨,也就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垂眸看了一眼正看着他的傅时聿,淡淡道,“你现在有事的话我等你一会儿。”
周潇连忙解释,“我们已经谈完了。”
随后朝傅时聿伸出了手,傅时聿放下长腿,站起身,回握,没什么情绪的开腔,
“合作愉快。”
周潇惊讶了一瞬,刚才还一直端着,不肯松口。
怎么一下子就答应了?
她还有点缓不过神来,江陵已经出声,“周总,具体事项我们可以通过正式邮件沟通。”
周潇正想说话。
傅时聿却抬手示意了一下,声调浅淡地开口,“麻烦和辛董约一下,具体的合作当面谈。”
周潇有点为难,“傅总,辛董不在国内,怕是近期都不会有空。”
傅时聿却没有给余地,“既然梅丽尔在国内开的首店要和傅氏合作,相信辛董会有这份诚意。”
言外之意,如果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合作也就不必了。
周潇也只能应了下来,“那我和辛董联系下,看她时间,然后我再和您约时间。”
傅时聿颔首。
算是说定了。
周潇走之前又看了时绥一眼,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江陵也跟着离开,办公室只剩下了时绥和傅时聿两个人。
时绥还没从倏然听到梅丽尔辛这个名字中回过神来,倒是傅时聿先开了口,“找我什么事?”
他的语调很淡,像是和某个下属讲话。
在等时绥的回复中,他走到落地窗边,点燃了一根烟。
他这一星期抽烟的次数大概抵得过一年,只要空闲下来就会觉得烦躁,心中止不住的慌。原先他没有深想缘由。
可见到时绥的这一瞬间,他明白了。
他竟然是怕她找他。
更怕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不想听的话。
但他知道,她来找他的目的。
时绥看着抽烟的样子,心情也不太好,但该说清楚的还是早点说清楚为好。
她上前一步,浅淡出声,“谈离婚的事。”
果然如此。
大概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听到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傅时聿拧着眉,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看着窗外一览无余的景色,语气淡懒,“说说看,你想怎么谈?”
时绥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
愤怒也好,爽快答应也好,无论哪种,都不是现在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就好像这一周多自己联系不上他都是一种错觉。
他两天前已经回南苑,也知道了她现在搬走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似乎她的离开又是一种彼此的默认。
现在他又这么说,看来也是想要离婚的。
明明是早已决定好的事,可时绥在听到这句话后,依然沉了沉。
赶走心中的异样,她又变回了那个冷静到理智的人,“我什么都不会要,这点你放心。只需要你抽空和我一起去一趟民政局。”
“呵。”傅时聿扯了扯唇,笑声里溢出了嘲讽之意,“我接手傅氏是在我们结婚之后,如果我愿意,我的所有资产中可以分你一半,这不是个小数字。”
他侧身对着她,时绥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所以也不知道他这话究竟是不是反话。
时绥走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希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诚意,“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需要你的一分一毫,你的卡我已经放在了主卧床头。”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从一开始,我设计嫁给你,以为你是害我父亲的人,到现在为了我叔叔换取了资料,就算我用的是假资料,可这份背叛的心意是真的。所以我没有脸再要你的东西,只求能好聚好散。“
说来说去,都没有说到重点。
傅时聿掐灭烟蒂,余热烫在掌心,这种痛感一直蔓延到心里。
“好聚好散?你倒是说得轻松。”傅时聿终于转过脸,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折磨他的脸,“是不是发现我是你心爱的人的弟弟,这种滋味很恶心?恶心到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