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深处,一方纹饰繁复的香案摆在两株神树前,上置一只青铜兽面四方炉,三支青香静静地插在炉内。
八枚样式古朴,雕刻不同符纹的令牌一字排开,整齐地摆于香案之上。
一袭红毯由案前向远处铺展……
符笠、符薇等人早已四散开去,清理纷乱的战场,中断的圣女继任仪式即将继续。
香案前,小桃一只手紧拽着沈逸的衣袍,脸上满是好奇,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转个不停。
“他们在干什么呀?”
“打完架,不应该休息一下吗?”
“他们怎么都不累呢?”
族长符杉与沈逸对视一眼,不禁有些莞尔。
符杉面向小桃,微弯腰,和蔼地笑道:
“他们在为你准备圣女继任仪式呢。”
小桃一脸惊讶,白嫩的小手指指了指自己。
“我吗?”
“圣女不是奶奶吗?”
小桃抬手指向盘坐在不远处的老妪,歪着脑袋反问道:
“跟小桃有什么关系?”
符杉回头瞥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后,重新露出笑容道:
“奶奶老了,现在需要小桃接任了。”
小桃歪着脑袋,大眼睛扑闪扑闪,抬起头瞄了瞄沈逸,见他一脸笑意地,方才认真道:
“当圣女,有什么好处吗?”
符杉的脸色顿时一僵,笑容都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道:
“这……这个……”
“好处嘛……自然是少不了的……”
小桃扯着沈逸的袖子,身体往后缩了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嘴里念叨着:
“不对不对,你在骗小桃!”
符杉当即急道:“没骗小桃,成为圣女之后,好处很多……”
然而无论符杉如何劝说,小桃皆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急得他满头大汗,不由得向沈逸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沈逸无奈一笑,伸手在小桃头上摸了几下,轻声道:
“小桃,你不是最爱吃桃子吗?”
小桃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重重地点头道:
“是呀是呀,小桃最爱吃桃子了!”
沈逸眼中盈满笑意,问道:
“那,符纹族这里什么东西最多?”
小桃不假思索道:“那当然是桃子了!”
沈逸嘴角上扬,给符杉递了个眼色,接着道:
“若是你当了圣女,那这里的桃子不就任由你挑了嘛……”
“对对对!”
符杉连忙接过话头,承诺道:
“只要你当上了圣女,这里的桃子,你随便吃!”
“想吃多少都没问题!”
小桃一听,眼睛瞪得滚圆,目光在沈逸二人脸上开回转换,试图确认二人言语真实与否。
最终,她还是抵挡不住诱惑,点头道:
“那好吧,我答应了!”
“拉勾!”
小桃伸出了细嫩的尾指,戳到符杉的面前。
符杉神色激动,不自觉地搓了搓手,也伸出了尾指与小桃勾在一起。
“拉勾!”
安抚小桃之后,符杉长出了一口气,随即神色一肃,对沈逸抱拳道:
“此次小友再次出手相助,老夫铭感五内!”
“大恩不言谢,今后若有所需,符纹族上下,必当全力相助。”
说着,符杉便向沈逸恭敬一拜。
沈逸连忙扶住他,苦笑道:
“族长折煞晚辈了……”
“我只不过是救下符薇罢了,局势逆转全凭符薇的禁符之力。”
沈逸这一扶,已运转了些许元力,符杉若再执意拜下去,无异于二人直接交手。
符杉索性起身,神色郑重道:
“老夫所说,并非此事……”
沈逸疑惑不解道:“那前辈所说为何?”
他从祖屋内出关后,便跟随符薇一起来到此处。
狭谷中,他以蒲地银背蕨的囊球救了她一命;石林内,他于乱局中击杀了数名五毒教弟子。
虽是出手相助,却也不算不上多大的恩情,不足以让一族之长执此大礼。
唯一的解释便只能是他身份的改变,成为了符纹族的护道者,令符杉不得不如此。
但符杉随后的解释,却与沈逸的预想出入颇大。
五毒教教主率众攻入石林之时,符纹族众人被打了个搓手不及,两位长老当场重伤。
高层战力缺失,五毒教一名堂主无人制衡,当即对符纹族普通族人下手,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迫不得以之下,符杉联合几位长老共同开启了符源之地,将五毒教教主与一众堂主、高手摄入其中。
大战在符源之地继续展开。
但五毒教偷袭得手,致使两位长老重伤,符纹族处于绝对的劣势,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危急关头,符源之地内忽地涌入大量生机,唤醒了沉睡的郁垒之灵。
郁垒之灵出现后,为众人灌注符文之力,重伤的二人有所好转。
后来,郁垒之灵更是与众人联手,一同攻击五毒教众人,局势瞬间扭转,符纹族占尽上风。
但遗憾的是,五毒教教主施展大神通,将各堂堂主强行带出了符源之地,未能将其赶尽杀绝。
符杉顿了片刻,悠悠叹道:
“老夫出来后,凭借本命源符,看到小友的第一眼便察觉到,你已成为了我族的护道者。”
“也唯有我族等待了数千年的你,才能令郁垒神树之灵复苏……”
沈逸听得一阵出神,心中感慨万千。
他已然知晓,他的记忆中有一段空白之处。
他向神树注入元力之后,意识便有些浑浑噩噩,往后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
若非方才符薇与他细说,他还不知,为神树注入元力竟发生了如此剧烈的变化。
如此说来,护道者之名,却是实至名归。
得知此中缘由,沈逸不禁摇头苦笑道:
“即便如此,前辈也无需如此……”
怎知符杉却一脸郑重道:
“礼不可废,更何况小友现下已成为我族护道者,当受此礼!”
沈逸还待说些什么,符杉却摆手道:“小友不必过谦……”
最终,沈逸只得做罢,受了符杉一礼……
稍远处,静立多时的符笠见二人话毕,快步走上前来,对着二人分别一礼,而后道:
“继任仪式已准备妥当,请族长示下。”
符杉看了沈逸一眼,见他点头后说道:
“那便吩咐下去,开启继任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