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旭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胸膛猛烈地起伏,豆大的汗珠从他苍白的面颊上滚落。
此刻的他好似一条搁浅的鱼一般,正拼尽全力地呼吸。
那柄雪亮的长刀则被沈逸一记“流影”劈飞,落在七八丈之外。
申旭本就不以速度见长,在沈逸狂风骤雨般的急攻之下,消耗甚巨。
此刻,申旭丹田内已再无半分元力,紧闭双眼,认命似地躺在地面。
他忽觉咽喉处掠过一道凉风,紧随而来的便是细微的刺痛。
申旭猛地睁开眼,身体陡然僵直,不敢动弹分毫,粗大的喉结上下微微滑动。
身着一袭白衣的沈逸正立在他的身侧,青光潋潋的长剑剑尖抵在脖颈之上,只需再进半分,便能当场结果了他的性命。
申旭面色如丧考妣,颤声道:
“道友……有话好说,我……”
话音未落,沈逸眼神一冷,手上稍使劲,忘川剑锋顿时划破了申旭的脖颈肌肤,一缕鲜血缓缓淌出。
凌厉森然的剑意沿着伤口渗入,申旭顿觉通体冰寒,心脏一阵痉挛。
“莫说废话,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申旭神色惶恐,大脑飞速转动,急急道:
“道友想知道什么?”
“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逸眯起了双眼,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只冷冷地注视着他。
申旭顿时额头冒汗,大嚷道:
“我说!我说!”
“我们来此的目的,便是夺取转生碑上产出的异血晶,顺带破坏极天殿的谋划!”
说罢,申旭便一脸希冀地望着沈逸。
“完了?”
申旭连忙补充道:
“此次破坏行动,是诡道宗联合灵宝宗、飘渺宗一同进行。”
话毕,申旭又停了下来,内心似在盘算。
沈逸面不改色,淡淡道:
“还不够……”
申旭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央求道:
“道友你想知道何事,直接问我便是,何苦如此折磨于我……”
沈逸轻笑一声,忘川剑往上抬起三寸,问道:
“极天殿之人在谋划何事?”
“遗迹乃是你等三宗会同极天殿打开,为何又要破坏极天殿的谋划?”
“还有,这异血晶有何作用,值得你等宗门为之争夺?”
剑锋离颈,一直笼罩在申旭心头的死亡威胁顿消。
申旭以手抚胸,顺了顺气,心中轻松不少,对沈逸的敌意也逐渐消散。
但听到他的问题时,申旭面色一阵尴尬,边苦笑,边支支吾吾道:
“道友所问之事……在下确实不知……”
“嗯?”
沈逸往前进步,手中之剑再次贴上他的脖颈,飕飕的凉意令他汗毛倒竖。
申旭怪叫一声,以双手撑地,身体向后挪动几分,急急道:
“道友手下留情!”
“我知晓此行为夺取异血晶而来,顺带给极天殿找点麻烦,别的我真是一概不知啊!”
面对沈逸的突然发难,申旭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语气又急又快。
剑锋堪堪抵在他的脖颈处,沈逸这才悠悠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申旭哭丧着脸,心里却早已骂开了。
不过他心中所骂,却不是眼前的沈逸,而是自己的师兄孟浪。
沈逸问他的几个问题,他也曾过孟浪,但却未得到孟浪的直接答复。
孟浪只与他说,此事乃宗门机密,不让他知晓实情,实为保护于他。
当时申旭心中还感动不已,如今一转头,却又在心中将孟浪骂了个狗血喷头。
若当初自己坚持追问到底,眼下也无需受此番惊吓与威胁。
沈逸望着申旭的模样,对他的言语已然信了大半。
正待沈逸欲再问时,被红色光柱笼罩的石碑忽生异变。
石碑正面,骸骨剧烈地震颤,与石碑碑体不断碰撞,发出一连串“丁零当啷”的脆响。
随着碰撞不断持续,一缕缕红芒从骸骨中溢散而出,最终汇聚于其头颅顶骨之上,片刻间便凝成了一枚细小的红色晶体,且还在不断变大。
随着红芒的逸散,骸骨变得愈发灰白,碰撞中,白色骨末“簌簌”地下落。
趁沈逸分神之际,申旭面露凶光,从储物袋内摸出一把短剑,狠狠地劈在忘川剑上。
“铛~”
猝不及防之下,这巨大的力道,震得沈逸之剑几欲脱手。
申旭则趁此机会双手撑地,一跃而起,夺路而逃,边跑边嚷道:
“小子,有种你别跑,在这你我等着!”
“等老子找到师兄,定要叫你好看!”
沈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直接无视了他的叫嚣,手腕轻抖之下,长剑青意尽褪,殷殷血色顿时覆于剑身之上。
沈逸虽分神关注石碑的异动,却未有一刻放松对他的警惕。
申旭出其不意遁走,占据了先机,但沈逸却依旧不以为意。
只见他右手血色长剑轻抬,遥遥指向申旭的后心出,轻声呢喃一句:
“血杀……”
恰好此时申旭回头望来,见沈逸呆立不动,唯以长剑遥指,当即讽笑道:
“小子,你就只有此等手段吗?”
“若果真如此,那还是早些滚一边去,莫要学人争缘夺宝!”
“哈哈哈……”
申旭笑声肆意,却有忽地戛然而止,仿佛咽喉中被塞入了一块卵石,再发不出声响。
他前行的身形忽地停住,回过身来,极为惊恐地望着沈逸,嘴巴张了又张,但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忽地,他的双目猛然往外一突,眼耳口鼻同时流出一道血线,那模样,看起来极为瘆人。
“你……干了……什么……”
申旭一只双抓住自己的脖子,终是声音低哑地问出了他此生最后一句话。
“嘭~”
一声轻响过后,申旭躯体爆出一团粘稠的血雾,而后径直向后倒去。
血液散尽之后,申旭的躯体干枯瘦瘪,恍若干尸一般。
沈逸默默地注视着他的尸身,心中有些复杂。
早一年多前,在枫村与黑暗匍匐者一战之时,他也曾用过此式。
那时他便察觉,这血魂宗传承的手段,与魔修有些相似之处。
是以自那以后,若非危及性命之时,否则他也断然不会使用此式。
今日情急之下,却是再次用出了此式。
沈逸心中虽有些复杂,却并未过于在意此事,毕竟若是让此人走脱了,还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沈逸深吸一口气,将那团蠕动收缩的血雾召来,随手纳入了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