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文东语气平淡,其中暗含的威胁之意再清晰不过,许静也仿佛被“执法堂”三字所慑,竟微微抬起了头颅。
只是她身子伏得极低,抬头不过离地小半尺,是以高台上之人依旧看不清她此刻的面容。
她以近乎悲鸣的声音颤抖地一字一句道:
“弟子,确实,有罪,但却不得不为之……”
郝文东接着她的话,道:
“那你便为我等解释一番,何谓‘不得不为之’?”
许静原本微抬的头,此刻忽又用力地砸在身前光洁的玉石地板上,殷红的血迹从她伏首之处缓缓漫流而出。
台上诸人尽皆无言,神情各异地注视着她,眼中有怜悯、惋惜、感慨等种种情绪。
终于,她沙哑而颤抖地说出了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弟子所作所为,皆是听从,宗主之命……”
石破天惊的一语令殿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无声的压抑如潮水般蔓延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不约而同地从台下许静转移到主位那女子身上。
葵水宗宗主冯薇,依旧端坐于石椅上,精致淡雅的面容上毫无波澜,华美白裙裙摆下缀着颗颗莹润玉珠,在殿外涌进的劲风吹拂下,与石椅撞击发出细碎清脆的声响。
这便是整个大殿内,除呼啸风声外,唯一的声音。
在众人各怀心思的目光注视下,冯薇脸色依旧平淡,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仿佛根本没听到许静之言。
倒是徐然从石椅上倏然站起,指着许静厉声斥责道:
“大胆许静!”
“自己做下这等有损宗门之事,死到临头竟还敢污蔑宗主!”
“今日我就代宗主清理门户!”
说着,徐然袍袖轻卷,鬓发微扬,五指并拢如刀向许静虚切而下。
大殿上部空间,凭空多了一团水雾,凝化成一柄灰蒙蒙的水雾之剑,无声无息地向许静裸露的后颈处斩下。
徐然动作极快,慕容嫣然等人有心欲救,也已赶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灰蒙蒙的长剑斩落。
待得长剑剑锋外吞吐的元力之芒堪堪触及许静后颈须发时,灰蒙的剑身上陡然现出一抹苍白之色,瞬间扩散至整个剑身。
徐然所出一剑,就此在许静后颈上方凝停不动,细细看去,那一片苍白之色,竟是片片细小晶莹的霜花,森然冷意令剑身周围空气中的水汽也凝结成白霜,悠然飘落于她脑后的黑发上。
徐然望着眼前落空的一击,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双眼不着痕迹地向主位那女子挪动少许。
“即便她诬陷于我,徐长老立即便下杀手,多少显得有些心急了吧?”
“何况她乃我亲传弟子,即便真要处死,也无需劳动你的大驾。”
冯薇出声的一刻,被霜花覆盖的长剑“叮”地一声破碎,化为一团灰色元力,归于天地间,再无痕迹。
徐然看得瞳孔又是一缩,微有失神,但他神情转换极快,冯薇话毕时,他已隐藏了所有情绪,回身向她一礼,温和笑道:
“宗主严重了,在下只是想为宗主分忧,心急之下僭越了,还望宗主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