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响起的说话声又吓了赵颜一跳,她手捂着胸口往身旁一暼,乍见熟悉的侧脸,所有的惊吓与担忧顷刻化为乌有,欢叫一声便朝那人扑去,惊喜道:
“子路师兄!你快,来得正好!让他们住手!”
赵颜激动得语无伦次,红着小脸,止不住地摇他胳膊。
“不着急,一时半会他也伤不了,你先来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颜于是便从冰心殿前碰见苏凌萱开始说起,一直到后来姚礼舒拦路。她说得又急又快,还有些颠三倒四,听得徐子路一头雾水,费了好大劲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紧皱的双眉旋即向上飞扬,挺拔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刃,但他没有立刻出手,追问道:
“那你可知道你苏师姐为何如此优待于他?应当不至看上他吧?”
谈及男女情感之事,赵颜好似醉酒之人骤然酒醒,说话不再颠倒,驳斥道:
“怎么不可能!我感觉他勉强能配得上师姐!”
徐子路一阵愕然,将信将疑道:
“此话当真?你师姐,可有如此表示过?”
赵颜摇头否认,甚是得意道:
“当然没有,这可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而且,师姐还透露了一个大秘密!”
徐子路脸色顿时一黑,刚想发作,忽闻“秘密”二字,反问道:
“什么秘密?”
赵颜神秘兮兮地环视四周一圈,见无人在近前,这才朝徐子路招招手,示意他凑耳朵过来。
徐子路脸色又黑一分,从前她可没少如此捉弄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微微弯腰附耳过去。
“师姐说,他有办法治好大长老的伤势!”
徐子路身体一颤,面露震惊之色,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大力摇晃两下,喝道: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林茹雪身居大长老要职,却旧疾缠身,第七境的修为只能勉强发挥出初入第六境的战力,且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缓慢下降。
对此,宗内非议之声日盛,若非宗主冯薇极力斡旋,林茹雪的大长老职位早就拱手让人了。
如今宗主因许静一事失权,郝文东一系暂时上位,秘境内恰逢林茹雪镇守,今又横生变故,一旦处置失当,郝文东以此为由,顺势便可提出解除林茹雪大长老之职。
是以徐子路、苏凌萱所在这一系,眼下正风雨飘摇,一旦出了岔子,便要彻底失势。
如此紧要关头,苏凌萱带回了一个能治愈大长老旧伤之人,对他这一系而言,可谓关键至极,说是翻盘起点也毫不为过,也无怪乎徐子路如此激动。
“啊!”
“师兄松手!痛死啦!”
赵颜操起粉嫩的小拳头,不由分说地砸在徐子路手臂上,他这才发觉自己激动过头,连忙松手,连连道歉。
“哼!”
“道歉有用的话,要宗门戒律做什么!”
“你赔!”
徐子路脸色又一黑,对她这般近似无赖的行径无可奈何,只得连声道:
“事后我再给你补偿……”
说罢,也不待她同意,就如风般切入战场,在赵颜眼中,这却是不折不扣的逃跑与耍赖。
“啊?”
“喂!还没说好要赔我什么呢!师兄!”
徐子路只假装听不到,抽出自己如玉石般雪白的佩剑,连刺六剑,剑剑如电,给围攻沈逸的六人每人都添了一道伤口。
一时间,六人都有些发懵,站在原地不动,忽又觉得身上刺痛,个个神色骇然地看着心口处那道三指宽的切口。
持续不断的痛感与漫流的鲜血令他们发热的头脑瞬间冷静下来,后背涔涔冷汗打湿了内里的薄衫。
这几剑精准无比,剑剑都刺在众人的心口上,更为狠辣的是,剑刃入肉三分,堪堪削断心脏外的肋骨,再进一分便能击破心脏。
徐子路既然能轻松切出如此精准的伤口,自然也能再进一分,刺破心脏,了结自己的性命。
他留手的缘故,非是心存怜悯,实乃宗门门规所限,允许争斗,却禁止取人性命或伤人道基。
六人心下骇然,同时也不约而同地庆幸,若非制定门规的宗门先辈有先见之明,他们是否还留得性命,尚在两说之间。
“还不快滚!想再来一剑吗!”
徐子路声色俱厉,斜指地面的玉白色长剑剑尖处,正有一点鲜血滑落。
几个不过第三境的普通弟子,如何敢在徐子路这个第四境修行者面前乖张,更别提他内门核心弟子的身份,就连躲在一旁的姚礼舒的排位也远低于他。
六人一言不发,个个捂着心口,灰溜溜地汇聚到姚礼舒身边,徐子路的剑顺势也指了过去,凌厉的眼神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后退,将姚礼舒让到了最前面。
姚礼舒当然清楚自己与徐子路的差距,哈哈干笑一声,道: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只不过想与这位道友切磋一下,顺便探讨修炼心得,没曾想技不如人,受了点小伤。”
“这帮家伙确实也没有眼力见,一时心急想为我出头,群起攻之虽然有些无赖,但也是情有可原,子路你说是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逸听了也不得不心中感慨此人巧舌如簧,明是故意找茬,到头来却将自己撇得干净,言辞间还带着委屈之意,着实厚颜无耻,令他大开眼界。
徐子路一言不发,只冷冷地逼视,玉石般的佩剑上开始闪动元力之光。
姚礼舒面色微变,反倒拿起了姿态,镇定道:
“既然子路不喜,那就此别过,他日闲时再叙!”
话毕,姚礼舒干脆利落地转身,领着六人远去,不多时就消失在冷竹林间。
待得离开徐子路的视线,其中一人不解道:
“师兄,难道那人真和苏师姐有关系?”
姚礼舒却淡然一笑,完全没有面对徐子路时的窘迫,不急不徐道:
“那人与你苏师姐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此事并不重要。”
“不重要?那为何要大费周章寻那人晦气?”
姚礼舒脸上笑容更盛,干脆停下脚步,道:
“如此,才能让你苏师姐印象深刻!”
众人面面相觑,尽皆愕然,又一人大着胆子问道:
“师兄,你真有意与苏师姐结为道侣?”
姚礼舒弹开那把被切开一道裂缝的折扇在身前扇着,笑着反问道:
“为什么不呢?”
“试一试又不吃亏,万一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