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由昊天镜竟然能让人横跨千里之外,一窥同样被昊天镜照过在之人如今在做什么事,神奇之处让方仲心中赞叹不已。此宝镜之所以得名昊天镜,便是此镜天生能够贯穿天地。而天地万物都是阴阳分化而成,混沌之中有阴阳二气,随后清浊两分,上清为天,下沉为地,此镜便成形于那时,只是当时未曾被人精雕细琢,宛如一块光可鉴人的璞石,而留在石头中的那片混沌空间却被璞石外壁隔绝,并未随天地分化两极,依旧还处于混元之态,可谓天生宝物。后人得此顽石之后细细锤炼,终至把它做成一面宝镜,这才有如今昊天镜之名。昊天,混沌之后,苍天之前,与天地同生,故此后人给前人上尊号时多有用昊天之名以示景仰,却不用苍天、黄天代替,便是这个道理。
仓堂主把方仲拉进昊天镜之中,便是他已堪破此镜的奥妙,昊天镜内的虚无空间便是混元之气,只有同样身具阴阳二气的人才能在此地拥有最大的力量。方仲修习了役鬼法,原本阴气较重,恰巧他本身又练过昆仑的玄门心法,相互抵销,这才让自己介于水火交融的地步,换作此地的任何一人,都不可能比方仲更适合留在这昊天镜内。
仓堂主在这时涨时缩的洞口站定,向方仲道:“你我都是一缕神魂在此,从此洞口出去亦是一样,这虚无之形应该无人能够察觉,除非别人有法宝又或正好神魂出窍,方能发觉你我就在他身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我即便出去了,还是要躲在暗处,一切以小心为上。”
方仲道:“但不知若是被人发觉又能怎样?”
仓堂主道:“自然要溜之大吉了。神魂在外极易被宝物所伤,虽然不至于要了区区小命,但就此受损,便如同三魂七魄被人狠狠砍了一刀,轻则痛不欲生,重则昏迷不醒,如同活死人一般。我已预先想到有此一着,故此你我切不可离开此洞口太远,以免来不及赶回。”
方仲点头道:“多谢仓堂主告知。但不知此洞口会不会突然消失,到那时你我不是俱都失陷在外。”
仓堂主道:“这是昊天镜照耀此人之后留下的一个出入口,只要被召之人的神魂不死便不会消失,你我不用担心。”仓堂主说罢,向前一步往那洞口跨去,临去时,看似从容的面庞露出一丝紧张之色。他的一只脚刚进入洞口,只见洞口如同平静的湖面一样逐渐荡起一道道涟漪,随即白光一闪,仓堂主的身影便在那洞口消失的无影无踪。方仲到那洞口处一看,见洞口除了表面那一圈圈涟漪未曾平息外,哪有仓堂主的身影。方仲不敢怠慢,既然仓堂主先走一步,自然要紧紧跟随,万一迷失在这昊天镜里,也不知能不能平安回去。
方仲也学仓堂主一般,把脚轻轻往前一点,眼看着半只脚没入白光之中,却觉前面轻飘飘的没有一点着力处。虽然不想一下子就进去,但当他还想往下踏时,那眼前的白光却突然往前一扑,随即整个人都被淹没其中。方仲被这骤然而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伸手往前面一挡,同时闭眼不敢再望。过了片刻,不见有任何动静,方仲这才慢慢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仓堂主那略带戏谑的眼神。
仓堂主笑着道:“不用怕,内外天地虽有别,却并不伤人,只有此地才是凶险之极。你且看这是何处?”他把手往周围一指,方仲转首四顾,这才发觉不知何时何地,自己竟然已经置身于一座十分雄伟的大殿之中,殿两廊俱都是奇形怪状的巨大佛陀,相貌凶恶,往下俯视着二人。若不是发觉这些都是巨石雕刻的死物,方仲几乎惊出一身冷汗,虽然神魂之身不可能真的出汗,但被这一幕所受到的震憾却清晰的表现在脸上。这些佛陀打扮奇特,有许多并未剃度,还有许多戴着巨大的面具,面具之上亦画着凶恶之形,手持的更不是钵盂佛珠木鱼之类,而是奇形怪状的刀锉棍棒甚至人头人骨,有几个竟然搂抱着裸体女子,作交欢之状,其淫秽之处让人不敢入目。
方仲惊道:“这便是那护教大法师所在的地方!?”心忖这护教大法师到底信得什么教,佛非佛道非道,简直就是歪魔邪道。
仓堂主冷笑一声道:“这还算是好的,更惊人的还在后头。此地便是护教大法师演经说法的道场,这里不过是他一间小小佛堂,你看到的这些佛陀那模样可有一点慈悲心肠?想当年我初见这大法师时便觉此人不善,谁知他却言若无金刚之威无以服邪魔,依我看,此人自己便是邪魔一个。”二人在这殿里看了一会,又往前面走去,两旁林立的佛陀俱都眼神向下,似乎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那巨大的手掌中持着各种武器若是一同砸降下来,必将把二人砸成飞灰。好不容易才走过这些大佛,眼前出现一座宏伟大门,那门并未关严,只是虚掩着,从门缝里透出光亮,隐见里面忽明忽暗,似乎掌着无数灯火。
仓堂主道:“那护教大法师定在门后,我倒要看看,他这样的恶人竟然会修成天人合一的忘我之境,连钉头七箭书都奈何不得他。”说罢,也不推门,直接往那大门上一撞,整个人便从门上潜了进去。他和方仲都无实体,自然无需推门而入了,若真是血肉之躯在此,反倒不敢这样去做。
方仲使用地遁之术惯了,反倒比仓堂主还要熟络,只当如今是施展遁术之时,把身子一扭便穿门而入。方一进门,便见六个十分魁梧的和尚,头顶高帽,身披黄袍,均都手持金刚杵,威风凛凛的站在大门之后,怒目望着仓堂主与方仲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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