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觉得自己有些拉不下脸。
特别是郎泽芳他们下午从都江堰回到家后,一直在说着他们在外面玩地趣事,不时哈哈大笑,他根本插不上话。
他本质上不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上午想通了这几年有些亏欠母亲,他想改善母子关系。
可要跟母亲“和解”,或者说句“对不起”,他心中还是有些难为情。
初中二年级,至今已有十二年矣,就是父亲陈初过世也有五年了。
他和母亲郎泽芳这么多年没有一次“谈心”,互相说说心里话。
用那句话来说,就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时半会儿,他还真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地母亲,说出那些“服软”“低头”地话。
冷漠已经成了习惯,陈宫从懵懂地少年到如今二十啷当岁,真地时间太长了!
俩人之间没有深仇大恨,更没宿怨,就是一些小隔阂,日积月累下,逐渐成了“沟壑”。
他想成为一个孝顺懂事地好儿子,想让母亲为他而感到骄傲。
在没有和任瑶领证之前,他和郎泽芳的关系一直很僵,但去了任瑶家后,他心底有了很大的触动。
或者说是羡慕。
任瑶和她父母的关系是极好的,好得陈宫都有些嫉妒了。
继父和母亲之间关系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好,天天互相埋怨、谩骂,还会赌气,影响到他的心情。
可任瑶的父母虽然有点“不着调”,看起来非常“好玩”,但绝对是恩爱有加的,也不会因为几句话发生矛盾,甚至吵架。
面对王琼的不讲理,任东成都是极力忍让,或者是认“怂”的,是一个“耙耳朵”。
但他是幸福的。
陈先伍并不是陈初,不会忍让。和郎泽芳结婚四年,陈宫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求他对郎泽芳好。
可从小朵儿出生后,他慢慢的显露出了他的本性。
不心疼人,独,话多,是他每天的日常。
有时候,陈宫看着陈先伍凶郎泽芳,心里难受,特别是母亲马着个脸,委屈的“放泼”的时候,陈宫真的想挥拳上去打他。
那个当子女的不心疼自己的母亲?恼怒不已的陈宫还是选择看在母亲的面子上,选择了不管。
他们两口子的矛盾,得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万一他动了手,郎泽芳到时候再来阻拦他,就非常尴尬了!
还显得他陈宫不尊敬陈先伍,小的欺负老的。
而一旁苦恼的小朵儿,则对大人们之间的矛盾一无所知,只知道张着嘴哇哇直叫。
这些场景发生了不只一次,大抵是一周左右,两人就会因为小朵儿闹上一回。
但年幼的她,又有什么过错?
陈宫对母亲和继父则慢慢的变成旁观者,愈发的冷漠了起来。
…………
陈宫现在十分纠结,说肯定是要说的,但到底该怎么说,他不知道。
不过好像前几天带任瑶回家后,郎泽芳对他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变,变得和蔼起来。
看着那张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的脸,他不由的感慨:岁月真的不饶人啊。
他的母亲,鬓角也开始有白发了,眼角也有了皱纹。
老并不老,就是看起来没有几年前那么有精神,面上憔悴难掩。
虽然才四十来岁,看起来都像个五十好几的老妇了。
高龄产女,毕竟精力不如以前了,带几年孩子,难免有些力不从心,面露憔悴了。
从他们回到家,陈宫就一直没开过腔,说过一句话。
他在思索用什么方式跟母亲说几句“软话”。
当众人看向他的时候,他嘴上叼着烟,双眼出神,发着愣。
郎泽芳抱着小朵儿,皱了一下眉头,对着陈宫喊问道:“宫儿,宫儿,你在想啥子?”
“嗯?”陈宫惊醒过来扭过头看向郎泽芳,烟灰掉在了他的裤子上,用手夹着烟,拍着裤子上的烟灰,回答道:“我没想啥子!”
“你没去中江陪任瑶耍哇?”郎泽芳继续问道。
陈宫摇摇头,用嘴吹了吹裤腿,开口:“你们都没在屋里,我再走了,屋里就莫得人了,我没去!”
“嗯!”郎泽芳点点头,“屋里是该有个人才行,不过,你今天晚上可以去噻,我们都回来了!”
郎泽芳的话引得其他三个成年人哈哈怪笑,看向陈宫的目光中也带了些许调侃。
“哈哈!就是可以去喔!”
“陪女朋友嘛,天经地义!”
“是该多陪一下,呵呵!”
“你们有啥子好笑的?”陈宫尴尬的对着几人翻着白眼,出言阻止,“说得我好像没耍过女朋友,接不到婆娘一样!”
他们的意思,陈宫那里会不懂,无非就是想叫他去多“拱拱”任瑶这颗大白菜,把“生命做成熟饭”。
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陈宫已经和任瑶领证结婚了,是合法的夫妻。
只是一直盼着,陈宫能尽快结婚,不要再拖了。
面对众人的调侃,陈宫有点恼怒,语气变得有些冷:“那些下作的手段我还不屑去用,也用不着你们教,我自己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几人尽力躲开陈宫那双如恶狼的双眸,看向四周,好像刚才并不是他们在调侃陈宫一样,但他们的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陈宫站了起来,把烟头弹到围墙脚下,上前两步,看着郎泽芳:“老母,你放心,我今年绝对把婚结了!”
“你莫担心嘛!”
说完,陈宫对郎泽芳摊着双手,做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郎泽芳仰着头看向面前站着的陈宫,有些错愕:“你怎么不凶我了?”
陈宫调皮的看着她:“我态度温柔,也不对了?”
郎泽芳脸色变为恼怒,嘴角却抿着笑,大声喝骂:“滚远些,你以后少气点我,我就开心得很了!”
陈先伍和陈西、虎子纷纷松了口气,他们还以为陈宫又要骂人了。
他们惊讶的看着陈宫,心里纳闷:他好久转的性子?简直不敢置信,他竟然轻言细语的说话了。
陈宫转身,双手插在裤兜里刚要往卧室里走,陈西开了口:“哥哥,今天晚上吃啥子?”
陈宫脚下顿了顿,又继续向前迈去,头都不回的说了一句:“都可以,我不挑食!”
陈西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像几年前那个“哥哥”回来了呢!
几人对视了一下,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