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找回景儿是我的事,你们只管让我出府即可,谁都别拦着!”
瑾娴认为只要能追出去就有希望,但他们就是不肯放她出去,“王爷之令不可违背,您若是擅自出府,出了什么事儿,卑职们的脑袋都不保了啊!还请瑾姨娘谅解我们的难处。”
“王爷若要追究,我来担责,绝不会连累你们。”瑾姨娘已然发话,独自承担后果,可他们不敢冒这个险,只因他们都了解荣王的脾性,不敢轻易违背荣王定下的规矩,坚持让她等王爷回来。
“等他回来就晚了,景儿已经入宫,我还怎么找?”瑾娴哭得喘不过气,她低声下气的哀求他们放她出去,可他们始终不肯放人。
那一刻,瑾娴只觉自己活得好卑微,单就这道王府大门,她都出不去,章彦成将她困死在这里,她连一丝自由都没有,平日里她已经麻木了,真到了出事的时刻,她才惊觉自己是多么的可悲!
被紧紧拦住的她愤怒的攥着拳,紧掐着自己的指节,哭得声嘶力竭,额前的伤越发疼痛,血还在往外渗,滴到衣襟上,晕染开来,红得触目惊心!
知秋见状,吓得发抖,她想劝主儿赶紧回去包扎,可她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见瑾姨娘身子一软,往下倒去。
知秋赶忙去扶,却扶不动她,再次昏迷的瑾娴失去了意识,无法站立,主仆二人皆倒坐在地。
方才瑾姨娘就已经受了伤,应该卧床休养,她却挣扎着下了帐。这会子她急火攻心才会再次晕厥吧?
知秋吓得直哭,喊人帮忙,将瑾姨娘抬回屋去,请大夫赶紧为她处理伤口。
待伤口包扎好之后,知秋一直守在那儿,守了半个时辰,仍未见瑾姨娘醒来。
知秋急得直落泪,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知秋抹了把泪,一抬眸,便见荣王掀帘而入,神色慌张,
“瑾娴!”
章彦成疾步入内,瞄见瑾娴额前裹着纱布,纱布上还渗着一丝血迹,章彦成面色骤变,“这是怎么回事?瑾娴怎会受伤?”
一看到荣王,知秋再也绷不住,大哭起来,“方才宫里来了人……”
“本王已经听说了,父皇下的旨,可是瑾娴的伤是怎么来的?”
知秋抹着泪,哽咽道:“主儿舍不得小少爷,不许他们带走小少爷,王妃说主儿不懂规矩,派侍卫拦阻拉扯主儿,那些侍卫的手没轻没重的,把人给拽倒了,主儿的头磕在了桌角,才会伤得这么重。”
又是江心月!他不在家的时候,她居然敢带人来欺负瑾娴!怒极的章彦成满身戾气,肃声下令,
“来人!去查查今日王妃派了哪几个侍卫,谁拽过瑾娴,把他们的手砍下来!”
知秋闻讯吓了一跳,她入府这么久,还从未见荣王下过如此残忍的命令,居然要砍人手?
看来他对瑾姨娘真的很在乎,可瑾姨娘此时仍在昏迷之中,并不晓得荣王为她报仇,就算知道了,估摸着瑾姨娘也不会高兴吧?因为小少爷被带走了啊!瑾姨娘可是很在乎小少爷的,如今小少爷被人带走,只怕这结难解。
事实证明,知秋猜得很对,瑾娴醒来之后没再闹腾,却也不愿再说话,神情哀默。
章彦成在旁守了许久,看到她醒来,立时握住她的手,“瑾娴,你终于醒了!这会子感觉如何?头还疼吗?”
他抬指轻抚她的额,瑾娴不闪躲,缓缓抬眼望向他,“你已经同意将景儿送入宫了?”
她没有哭诉自己的遭遇,只哑声问了这么一句,章彦成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想把景儿送走,我本打算今日找父皇解决此事,哪料母妃居然昨日就找父皇请了旨,我尚未出宫,父皇就已经派人来接景儿了,我没能陪在你身边,害你受了委屈,还受了伤,是我对不住你。”
听他这话音,瑾娴已然明白了他的态度,他是宁愿对不住她,也不会违抗皇帝的旨意。
他已经知道景儿入宫一事,却不会再做任何努力了。
只要他不点头,她再哭再闹又有什么用?她连这个王府大门都出不去,还怎么去找景儿?
她的人生,早就被他给攥得死死的,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没有他的允准,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愿做一个男人的附属,可即使心高气傲,她也始终剪不断这皇权的枷锁,她不甘认命,却又无法反抗。无力和悲愤感压得她难以喘息,她满腹怨气,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觉得那都是废话,
“你是否对得住我,不重要,你只需对得住你自己即可。”
瑾娴这没头没尾的一句,章彦成听不出她的意思,“瑾娴,景儿是父皇的亲孙儿,他定会照顾好景儿的……”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瑾娴给打断,“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立场,我改变不了你的看法,你也不必说服我,你们甘心听从皇命,我不甘心!”
瑾娴的脾性一直都是这样硬,她太有主见,就连他也很难改变她,章彦成很想劝慰她,却也深知她最在乎的是景儿,如若他不能将景儿带回来,那么他说什么都不能令她舒心。
“瑾娴,我知道你想与景儿团聚,可如今父皇已将景儿接走,我没理由再将他带出宫,但这分离不是永久,待我将来登上大宝,你与景儿便可团聚。”
瑾娴忽而冷笑,她知道尧帝的时日不多了,可尽管如此,景儿不在她身边,宫门高远,在此期间,随时都可能会有意外发生,她最怕的就是意外。
一旦景儿出了事,她又能做些什么?她能找皇帝兴师问罪吗?她不能!除了默默承受,她什么都做不了。
且尧帝何时驾崩,章彦成并不知道,所以他的这个许诺不过是敷衍罢了,“将来?是多久?一年,三年,还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