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姨娘信誓旦旦的表忠心,“如若可以,妾身宁愿替您受这份苦楚。”
她若受点伤,八成哭得更厉害,估摸着又要跟他撒娇,他才不需要她来替代,他宁愿自个儿受着。
珍姨娘只坐了两刻钟,章彦成便有些不耐烦,借口说累了要休息,将她给打发了。
除此之外,李侧妃也抱着女儿过来看望荣王,平日里,瑾娴得空时也会和晴姨娘一起去看望李侧妃,孩子若在摇篮里,或是在嬷嬷怀中,她才会去逗弄会子,但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抱这个孩子,正是害怕出事。
今日李侧妃带着女儿来了琅华院,瑾娴依旧没伸手去抱孩子,章彦成倒是抱了会子,但李侧妃念及他腿上有伤,没敢让他抱太久,便让嬷嬷把孩子抱了过去。
先前李侧妃有孕时,章彦成让阮姨娘帮王妃一起打理家事,如今李侧妃已是一身轻,章彦成若骤然夺了阮姨娘的权,似乎有些伤人,偏在这个时候,阮姨娘因谋害瑾娴被赶出府去,那么这空缺就多了出来。
李侧妃心知肚明,这位置肯定是她的,她并未主动提及,就等着王爷下令。
章彦成最近忙着很多事,这两日受伤之后才稍稍清闲些,赶巧今儿个看到李侧妃,他想起此事,顺势下令,让李侧妃与往常一样,继续帮王妃一起打理王府事务。
李侧妃望向瑾娴,客套道:“妾身还得照看孩子,恐精力不足,瑾妹妹聪明伶俐,倒也适合打理家业,不如让瑾妹妹试一试吧!”
瑾娴可没有这样的想法,府中女眷大都对她有意见,她若是管家,只怕她们都会给她使绊子。
更何况这本就是李侧妃的职权,她若抢来,岂不是又招记恨?
瑾娴可不想在孕期拉仇恨,遂摆手推辞道:
“姐姐当真是高看我了,管家这种事看似简单,实则并不容易,我没学过,也不识得多少字,也就王爷教我的字,我能勉强认得几个,至于复杂的账本名册,我都看不太懂,可不敢乱管家。”
瑾娴不识几个字?这话分明是在撒谎,章彦成教她写字的那段时日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几乎什么字都会写,讲道理的时候她可是一套一套的,明显是读过很多书的人。
眼下她故意贬低自己的学识,在李侧妃面前示弱,估摸着是不希望与李侧妃起冲突吧!
察觉到她的意图,章彦成顺着她的话音道:“瑾娴没经验,再说她怀着身孕,也没那个精力去学,你的孩子可以交给嬷嬷照看,你还可以像以往那样,打理家事。”
李侧妃只是客套一番,她本就打算接手的,她得不到荣王的宠爱,唯一能争取的就是权利,可是方才荣王居然说——“你的孩子”,这句话在她听来很不舒服。
什么叫她的孩子?难道女儿只是她的,不是他的吗?他对这个孩子的态度一直都淡淡的,似乎不讨厌,但也不怎么喜欢。
难道就因为是个闺女,所以他就不当回事吗?李侧妃心里难受,却又不敢说出来,只能强压下黯然的情绪,勉笑应道:
“多谢王爷信任,妾身定当认真办事,不负王爷所托。”
明知荣王不待见她,她也就没多待,又坐了会子便走了。
待她走后,章彦成这才对瑾娴道:“待你生下孩子之后,我再教你打理家业。”
瑾娴闻言,立马抬手制止,“你该不会以为我说的是客套话吧?那可是我的真心话,我不想管家,出力不讨好。你别教,我也不想学。”
章彦成趁机诱哄,“你不是喜欢银子吗?管家之人,每个月可多得些银子。”
她是喜欢银子,但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金刚钻啊!“就算我不管家,你也会隔三差五的给我赏银,那我何必这么辛苦?”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章彦成竟无可反驳,为说服她,他又继续劝道:“管家有职权,旁人都得看你脸色,就不敢欺负你了。”
瑾娴看多了小说,后宅内的弯弯道道,她可是都晓得的,
“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她们看我不顺眼,会给我使绊子,我下令做什么事,她们都不配合,我岂不是很头疼?到时王妃便会说我办事不利,我只能灰溜溜的辞了这差事,岂不更尴尬?你看阮姨娘管家的时候,其他人都不怎么配合,她也很难做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位分问题,“那是因为她是侍妾,身份不高,旁人才不当回事,等你生完孩子,我给你晋为侧妃,有了这个身份,她们便不敢再放肆。”
他的设想很美好,可他却忘了,生男生女不是他能决定的啊!
“你不是说过嘛!皇上规定,只有生男孩才有这个机会,若我生的是闺女,就不能晋位,但看天意吧!我对晋位管家之事没有执念,能在这后宅之中保住命,安稳过日子就阿弥陀佛咯!”
章彦成一直喜欢权势,他清楚的知道李侧妃也喜欢权势,然而瑾娴并不感兴趣,他不觉好奇,
“旁人大都爱权势,你不爱权势,不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吗?”
瑾娴摇了摇头,嫌弃撇嘴,“管人那是劳碌命,得调和众人的矛盾,解决各种账目,实在是太累了!我享乐不好嘛!干嘛要给自个儿找麻烦?”
章彦成笑问了句,“那照你这么说,皇帝也是劳碌命咯?”
“对啊!”瑾娴点头道:“皇帝就是劳碌命,卯时得上朝,处理朝政,批折子,哪儿有干旱洪涝,还得拨款救灾。官员贪污,还得查办,哪个地儿有战事,得调遣武将,运送军需,还得操心他们有没有打胜仗。后宫若有矛盾,又得调解,我若要操心这么多的事,肯定连觉都睡不着,愁得掉头发!”
旁人都认为当皇帝好,九五至尊,受万人敬仰,而瑾娴居然会从这种琐碎而奇特的角度去看待问题,章彦成笑叹道:
“听你这么说,好像当皇帝也不是什么好差事,没有一点儿好处。”
想了想,瑾娴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公正的看待皇帝的职位,“好处也有啊!你的吃穿用度皆是这世上最贵重的,后宫也有许多美人,每三年还有一次选秀,还能继续看美人,这可是旁人肖想不来的。”
他想当皇帝,从来都不是为了三宫六院,“你所说的这些都不是我所稀罕的。”
瑾娴忽生好奇,“那你稀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