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怜的神情很复杂,她低声对傅菡说:“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说,可以吗?”
毕竟朋友一场,虽然她们早已经不是朋友了,但傅菡还是冲赵婷点了点下巴:“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叫你。”
办公室里只剩下傅菡和朱怜两个人,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朱怜:“你要和我说什么就赶紧说吧,我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
扑通!
朱怜居然直接跪在傅菡的面前,声泪俱下的说:“傅菡,我知道我那么做不应该,但是我家里父亲病重,全家靠着我的工资生活,我不能没有工作啊。”
傅菡忙起身避开朱怜,她冷着脸说:“你快起来,我没有要你跪我,你有你的选择,我无权责怪你。”
“那你可以原谅我吗?”朱怜没有起来,反而捂着脸颊哭了起来:“我为了留在夏家的报社任劳任怨,可是从那次之后,我们整个报社的人都看我不顺眼,脏活累活全部都让我做,还动不动就骂我,现在……现在更是直接把我赶出来了。”
傅菡心想,像夏凝那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她没有当场辞退你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但转念一想,当初朱怜确实是好心给她介绍工作,而她为了报复夏凝,明知道那是夏家的报社她还是去了,说起来朱怜落到这个下场,她或多或少也有责任。
傅菡的表情软和下来了,她干咳了两声不自然的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不怪你了,你起来吧。”
朱怜扶着椅子起来了,垂首站在傅菡的跟前,小声的哀求:“傅菡,我爸爸的病情真的很严重,我不能没有工作,你能不能让我留下来啊?”
说真的,傅菡是真的很不愿意和背叛过自己的人再一起共事,可是她又觉得朱怜确实可怜,再加上她总觉得朱怜落到这步田地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内心一番纠结之后,她终于开口了:“你可以在这里工作,但是你应聘的岗位工资不高,我也不能给你特殊优待,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有收入就可以了。”朱怜满脸的感激,由于脸上的泪水还未干,她这感激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看着赵婷带着朱怜去办入职,傅菡总感觉自己的心上就像是压了一颗大石头,说不出的沉重。
窗外有鸟儿飞过,在蓝天白云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但不过几秒钟而已,那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这次回来明明是想好了,要自由,可是为什么她却感觉自由这两个字离她越来越远了?
其实做一只鸟也很不错,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去,没有人能限制的了你。
……
人资办公司。
负责办理入职的人一边讨好的让赵婷坐着歇会儿,一边敷衍的问朱怜:“你以前在哪家公司工作?怎么也不开一份离职证明?”
赵婷拍了拍人资的肩膀提醒他:“朱怜小姐和傅总认识,是傅总让我带她来办入职的。”
“哦,原来是这样。”人资懒散的态度立刻消失,她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指导朱怜填写资料,同时不忘打听:“朱怜是吧,你和我们傅总是怎么认识的?”
朱怜正低头弯腰写字,闻言她头也不抬,状似随意的说:“我和傅菡以前是同学,她回国后我还帮她介绍过工作。”
“原来是同学啊。”人资点点头,一边看着朱怜已经填写好的资料一边笑的更加灿烂,可笑着笑着她不由得疑惑的问:“你和傅总是同学,可是你怎么比她大三岁?”
朱怜脸上有一散而过的心虚,下一秒已经换成了不好意思的表情:“那个……我们家里穷,上学比较晚。”
“原来是这样。”人资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
这个时候朱怜已经将所有的资料填写完毕了,她抬头犹豫的看着人资和赵婷:“我有个事情想请你们帮忙,你们能不能不要跟别人说我是傅菡的同学啊,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走关系进来的。”
眼看着赵婷二人还在犹豫,朱怜又忙补充了一句:“这也是傅菡的意思,她不喜欢自己的私事被人拿到公司里面讨论。”
“我们当然不会到处说。”人资着急忙慌的开口:“我们都不是那种喜欢嚼舌根的人,你放心吧。”
朱怜一叠声的说着感谢之类的话,人资和赵婷碍于傅菡的关系表现的更加的客气,两人给朱怜介绍工作更加的认真。
她应聘的是苏城的助理,苏城现在不在公司,她也没什么事情做,人资便给她安排了工位,让她自己熟悉一下公司的环境。
下午的时候苏城才回来,人资将朱怜的事情大概的跟苏城说了,其实人资压根不用解释太多,她只需要说这人是傅菡招聘进来的就可以,苏城从来不会对傅菡半个“不”字。
……
晚饭的时候,傅菡想着朱怜的事情,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便大概的将这件事讲给南晴听了。
彼时南晴正抱着一根玉米啃,她将嘴里含着的玉米粒尽数咽下,不在意的说:“我觉得你做的对,人家当初落井下石也是有苦衷的,现在人家也得到报应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们都要往前看嘛。”
“我也是这么想的。”傅菡笑了,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至此,傅菡心中最后一颗石头终于落下了,她如释重负的笑了。
有的时候,选择原谅也许是一种解脱,恨太过沉重,心里装的多了,到最后你连笑一笑都会觉得是一种奢侈。
傅菡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看着她不自觉的看向隔壁2502的阳台,那里一片漆黑,贺行还没回来。
其实她根本不用通过阳台的光亮来判断贺行回来了没有,因为每天贺行回来后不是回2502自己的家,而是来到2501报道,这是连南晴都知道的事情。
这几天贺行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问他在忙什么也不说,只说是工作问题;傅菡为了等他,已经开始习惯晚睡。
不怪傅菡,她只是将三年前的习惯捡起来了而已,没有亲口和贺行说晚安,她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