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悯刚松一口气,却见到钱川家一家三口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那表情看起来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冉悯于是再次轻轻拍了拍欧阳可薇的背脊,小声说道:“乖,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和他们说。”
欧阳可薇本想应允,却发现自己脚下连一步都挪不动。
冉悯轻叹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才走向了钱川。
他神色严肃,语气也好不到哪去。
“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们就当没看见,也不知道,明白了么?”
钱川认识冉悯多年,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色,也从不知道,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当做亲弟弟看待的人,会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
——就像是命令一般。
关键的是,这语气让他感觉,若是不按冉悯说的做,他们一家三口就一定活不过今夜。
钱川连忙点了点头。
冉悯才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钱川赶快揽着于谷秋,抱着钱婧转身就要走。
却在此时,冉悯再次出声道:“等等!”
二人吓得马上停住了脚步。
他们先前亲眼看见冉悯甩了一下扇子之后,关宁的后背上,心脏的位置,就莫名地多出了一枚银刃,关宁也应声倒地。有关宁这个“前车之鉴”在先,冉悯叫他们做什么,他们自是不敢违抗的。
他们甚至不敢开口,也不敢回头。
冉悯这才说道:“从今往后,你们就当从来都不认识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个人,明白了么?”
钱川和于谷秋二人点头如捣蒜。冉悯才再次说道:“走吧!”
见二人走远后,冉悯才回过头去,走到关宁的尸身旁边,将他身上那枚银刃拔出,用力甩了甩上面的血迹。
冉悯并不怪钱川之前演戏害他,毕竟他的妻女在关宁手上,这些事情他不得不做,而且,也能看出他自身也是十分纠结的。
可冉悯心中却又清楚得很,一定是他们那天在若春酒家聚会的时候,被神煞原的人看到了,才会出现今日之事。从今往后,若是再和钱川联系,对他们一家非但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后患无穷。
所以,不如就趁此机会,了结了这一段关系,对大家都好。
事已至此,冉悯才突然明白了那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始终目视着关宁的尸体,思索着,沉默着。而直到此时,一直被冉悯抱着,双手都勾着冉悯脖颈的欧阳可薇才小声说道:“云哥哥,你刚才的表情好可怕……以后可不可以别这样?我害怕……”
冉悯嘴角抽了抽,扯出一个微笑,却目视着前方,回答道:“嗯。”
他将欧阳可薇抱回到房间,放在了床上后,便要转身离去。哪知那小丫头却是不安分。借着酒劲,她双手抱住了冉悯的手,才嘟着唇,小声道:“云哥哥今晚陪我睡好不好?我被吓到了,不敢自己一个人……”
冉悯却是微微笑着,拒绝道:“别怕,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说罢,便要抽出手来。
哪知欧阳可薇好像铁了心一般,手上用力,根本不愿松手,甚至嘴角都再次向下撇去:“为什么不可以?小时候你也这么抱着我睡的。”
冉悯无奈,微微笑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叫我就行了。这事若传出去了,对你名声不好。”
但欧阳可薇还是不依不饶:“这里没有其他人,怎么传出去?再说了,有什么不好的?你明明以前都说过会娶我的,为什么反悔?”
冉悯本想告诉她,她确实认错了人,但看她泛红的眼眶,却也说不出口了,思索良久,却还是松口道:“好吧,那你先睡着,等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欧阳可薇这才满意地放开了他。
冉悯换好衣服后,才再次轻轻打开了客卧的房门。他之前并没有关灯,因此看得十分清楚——欧阳可薇抱着一个抱枕,已经熟睡了。
她似乎是处于甜美的梦乡之中,脸上带着微笑,还不住地呓语道:“云哥哥真好,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可薇最喜欢云哥哥了……”
冉悯摇了摇头,小声说了一句:“认错人都不知道,真是个小笨蛋。”
说完,为她关了灯,并轻轻带上了门。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嘴角是有些上翘的。
回到房间后,冉悯深深呼吸,才拨了个电话出去——有些事情就是需要在深夜来处理的。
虽已是深夜,但风华酒吧依旧歌舞升平。此时酒吧的负责人刘毅正坐在台座上,欣赏着舞台上扭动着的身姿。
风华酒吧是冉悯的产业,而刘毅,正是冉悯手下直属的银牌护卫。此时冉悯打电话给他定然是有急事,他便急忙起身,离开了嘈杂的大厅。
“少主。”他像往常一样,刚接起电话来便寒暄着。
“别这么叫我。”冉悯有些无奈,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带几个人过来,把外面清理一下。一会儿我发给你位置。”冉悯说着,便要挂断电话。
刘毅马上反应了过来,急切地问道:“你杀人了?谁?”
冉悯本想挂断电话,却还是耐心地解释道:“神煞原的人,我本想放他走的,但是却不得不这么做……今后有空了再详细跟你解释,你先趁夜黑风高,带人过来料理一下。”
但刘毅还是有些不依不饶:“但慕容长老和叶文长老明明交代过……”
“你烦是不烦!快点,先处理了,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冉悯说罢,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并不理解,为何叶文和慕容玉阳会再三警告他不可犯了杀戒。他本想直接睡去,但关宁生命流逝时的场景,却又不断地在他的脑内重现
——这让他有些兴奋。
他不知道这兴奋感从何而来。不多时,他便听到了外面有车的声音,想必是刘毅带人过来了。很快,外面就会变得十分干净,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他这莫名的兴奋感有些讨厌。明明已是深夜,又已经十分疲累,他却久久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