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见凌震？”
狱警对于这个漂亮得惊为天人的女人提出的请求感到十分震惊，毕竟在凌震服刑的这四年间还从没有一个人过来探望过这个曾经一脚踏下去S市都要晃三晃的男人。
凌亭柔仍然穿着纯白色的连衣裙，面色清冷地坐在探监室里，样子与五年前她离开凌家时一模一样。
不多时，探监室的铁门打开，因为是重刑犯，凌震被两名狱警押着步履蹒跚着走了进来。
当看到这个生身父亲的一刻，凌亭柔蓦地心脏壮大了一瞬，瞳仁紧缩着不免有些惊愕。
五年未见，然而岁月似乎在凌震身上显得格外严苛。相见的瞬间凌亭柔几乎要认不出这人便是那个曾经驰骋商场，睥睨众生的富豪凌震——如今的他后背佝偻着，白发苍苍，脸上褶皱满布。他不过才六十岁，却看着像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凌震懒洋洋地坐在凌亭柔对面，他瞅着她的表情是那么猥琐而戏谑，数十年如一日地让她觉得恶心。
“你好像瘦了，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叶家伙食不好吗？”
“很好，叶先生对我很好，他很爱我。”凌亭柔平静地直视着他，声音像冬天的冰凌般冰冷。
“哈哈哈哈……”凌震蓦地大声狂笑，“爱你……你说叶晟谦那个老家伙爱你？！他拿什么爱你啊，他连他妈的X能力都没了就是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除了有点儿臭钱还能给你什么？！哈哈哈哈！”
凌亭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抽搐般大笑，只缓缓抬起手，将那颗闪闪发光的钻石展现在他面前。
“叶晟谦答应娶我了，而我，下周就要跟他正式结婚了。”
凌震的笑容倏地便停止了，他目光阴鸷而惊愕地盯着那颗钻石，眼中似要迸射出烈烈怒火。
“他……真的要娶你？”他还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对，我马上就要成为叶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凌亭柔微微一笑，新月般的眼眸里闪烁着甜蜜而温柔的润泽。
凌震被手铐拷着的手已经互相揉搓得发红，他愤怒地逼视着凌亭柔带着笑容的面靥，恨不得冲上去将这张绝美的脸庞撕个粉碎。
“爸爸，你的宝贝女儿就要嫁人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为她感到高兴吗？”凌亭柔轻轻抚弄着指间的钻戒，她此刻心里十分得意，因为她知道，如今对凌震而言最大的报复就是让他知道她已决定嫁给叶晟谦，如此一来便会让这个面目可憎的男人陷入深深的痛苦和气愤之中。
她算得很准，凌震果然怒不可遏，气得苍白的老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红晕。
然而蓦地他竟又开始笑了，先是很小声的窃笑，转而又变成刺耳的大笑。
“叶晟谦啊叶晟谦！还真有你的！娶不到我老婆你就要娶我的女儿吗？你还真是恬不知耻，卑鄙下流到让人发指啊你！”
“你在说什么？”凌亭柔微微颦眉，迷惑地瞅着这个已笑到面目扭曲的男人。
“你以为叶晟谦是因为爱你？不，根本不是，他把你接到叶家不过只是因为你是我老婆的女儿，他肯娶你也不过是退而求其次！他选择你，对你百般呵护，也只不过是拿你当做夏月薇的替代品！而你却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抓住了叶晟谦的心！哈哈可悲啊……真他妈的可悲，真他妈的恶心！！”凌震笑到佝偻着的腰几乎要折到了桌子底下。他已经快五年没这么笑过了，凌亭柔的话在他看来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凌亭柔知道夏月薇是谁，那是她的母亲，也是凌震的妻子。只是那女人在她刚出生没多久就死了，而凌震又对她只字不提。凌亭柔对她所有的记忆仅仅只是来源于残存在凌家地下室的两只旧相框，却也已在某次凌震发怒的时候让他给销毁了。
这一刻，凌亭柔在努力回忆着夏月薇的样貌，细腻的她已经记不得了，她唯一模糊记得的便只是，她们长得相像，仅此而已。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就算是恨也别企图用这种方式挑拨我和叶先生的关系！”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有件事，别人可能不知情，我作为当事人却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凌震用力往前拽了一把椅子，眼底露出鄙夷的光，“你母亲在跟我之前，一直都是叶先生的女人！一直都是！”
凌亭柔瞬间感到从脚底冒出起司冷气，然后顺着她的小腿肚，一寸一寸地往上爬。
那是震惊还是恐惧她也分不清了，她只是自己早以为准备得天衣无缝的心理防线在土崩瓦解，马上就要彻底塌陷了。
“叶晟谦那时就是个穷小子，你妈跟着他真是吃尽了苦头。不过好在后来你妈想开了，决定放弃叶晟谦选择跟我在一起。呵呵……说到底你妈她也是个爱慕虚荣水性杨花的女人啊，一点儿坚持都没有，真让我觉得没劲！”
“你胡说……我母亲才不会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是不是你可以去问叶晟谦啊，再说人都死那么久了，你跟我喊有用吗？”凌震无比得意地笑道，“我想叶晟谦如此冒着被世人戳断脊梁骨的危险也仍要选择得到你。无非就是因为他年轻时输给了我，到老了不蒸馒头也得蒸口气，所以才会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娶你，也算是用你来圆一个自己求而不得的梦。哈哈哈还真是可悲啊，我都要哭了……”
“你……说谎……说谎！”凌亭柔气得浑身发抖，她感到从脚底窜上来了的那股凉气一起炸快讲她浑身的血冻成寒冰。”
“如今他叶娶你，不过是因为你和她长得像。你对他而言仅仅只是个替代品……替代品！”
……
从牢狱里出来凌亭柔只觉双腿不够使唤的了。她反复回想着凌震的话，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突然他想到了那次，蓝潇潇闯进她梦中从凌震邪恶的手掌间将他救出时说的话。
“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
正这样想着，她抬头，看到一片阳光下，叶晟谦正站在光线下含笑看着她。不知为何。她只觉他的笑让她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