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荻家中气氛诡异地安静了片刻。
姬无忧的神『色』从平静变成有些急躁,最终变成了失望。
期待的守鼎者出击,一个人都没有来。这是怎么了,勋贵百官可以坐视外人造反这就算了,连皇家长辈也可以坐视江山改姓不成?
薛牧依旧笑容满面,语气中却带上了几分讥嘲:“你们怎么不动手了?你们不动手,我们动了哦。”
莫雪心长剑再起,夏侯荻横刀而斩,刀剑寒芒闪彻厅堂。
魏枭雨清晨厉狂等人率众无奈迎击。
明明账面看着还是一副势均力敌的样子,可整个气势都逆转了,之前是姬无忧一方的人出击擒拿夏侯荻,莫雪心等人在救护,可这会儿变成了莫雪心夏侯荻主动出击,厉狂等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有些麻木地迎敌。
看着再度混战的场面,姬无忧知道真的需要自己出手了,无论如何他也是个入道强者,是可以影响战局胜负的。
姬无忧身形闪动,天子剑骤然出鞘,闪电般地绕过苍冥,奔向了薛牧面门。
追光逐电,转瞬即至!
夏侯荻莫雪心都是心中一震,没有料到姬无忧的实力居然这么高!都说皇家诸子最强者该是姬无行,如今看来分明是姬无忧,他已经达到了入道后期!
他向来很能藏。
薛牧的战力始终是最弱的一环,怎么应对姬无忧这一击?
“叮”的一声脆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薛牧抽出折扇切在姬无忧剑身上,两人身躯同时一晃,竟是不分伯仲!
混战中分心关注此战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姬无忧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这力量,怎么回事?”
薛牧好笑道:“我刚刚突破的化蕴期,不行吗?”
姬无忧问的当然不是突破问题……首先是薛牧为什么可以不受无违之阵的影响,可以保持化蕴战力?但这也不算什么,薛牧连鼎都可控,不受鼎压制也是可以理解的。
真正导致姬无忧惊呼出声的原因是,本来他也是不受阵法压制的,可一接近薛牧周围,薛牧身边好像散发着一个小型的气场,和无违之阵的效果一模一样,他姬无忧居然被这气场给影响了,功力减半!
他只能发挥出入道初期的实力,被薛牧诡异的毒功一侵袭,猝不及防之下这一击看着就像不分伯仲了……
真是见了鬼!
这他妈到底是谁的皇家,谁的阵法,谁的天下?
看薛牧揶揄的笑容,姬无忧气得红了眼,发狂地怒吼一声,天子龙气在身后迅速聚拢成一道金龙之形。
苍冥神『色』严肃地挡在薛牧面前,任谁都看得出姬无忧要放大招了。
正在此时,“噗”地一声,一只干瘦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在姬无忧后背上,姬无忧还保持着仰天聚气的姿势,却再也动不了了。苍冥立刻一柄短刀架在了姬无忧脖子上。
竟是影卫统领雨清晨,居然拼着自己被莫雪心刺了一剑,拼死出手偷袭了姬无忧!
连本在和雨清晨交手的莫雪心都愣了,这什么情况?
事起突然,姬无忧的几名心腹影卫连阻止都来不及,只剩下一声惊呼:“雨公公!你什么意思?”
雨清晨的眼眸变得很『迷』茫,连带后背的伤势都不管,神情木偶般僵硬。
别说姬无忧等人没料到,就连夏侯荻莫雪心都没料到这一手,她们都不知道雨清晨居然也是薛牧的人,他刚刚出手很拼命来着,谁能看得出来是反装忠?
姬无忧浑身一动不能动,心情如坠冰窖:“朕就该知道……你这阉奴不可信……”
雨清晨神情还是很木,没有回答。
姬无忧也看出雨清晨神『色』不对,心中有了数,默然叹息。
起初自己是怀疑过的,反反复复用各类手段暗查过雨清晨,怎么查都只是一个忠心皇室的太监而已,就算到了最后带着雨清晨前来参与这场局,他也没有完全信任,始终在防备。可见到雨清晨出手如此拼命,夏侯荻莫雪心都和他招招搏命,绝对是演不出来的,就此放下了心。
原本还有几名心腹,是专门盯着雨清晨的,这会儿也没盯了,连皇帝都亲自出手了,这些亲信影卫当然也都在奋力破局来着……
可不料雨清晨中的是星月秘术,他自己根本没想叛变,别人又怎么看得出猫腻来?这临时秘术启动,终究还是在他身上彻底掀翻了这个看似势均力敌之局。
星月宗是魔门……不是那些思想多么正统的正道,各类魔『性』手段从来没有消失,薛牧也不是传统意义的正人君子,是个妖人……只是薛牧行事越来越正,使得大家总是忘记了这一点。
一声惨叫传来,却是雨清晨一爪『插』进了一名姬无忧心腹影卫的喉咙。雨清晨麻木地挥手,甩开影卫尸体,魔爪很快就抓向了另一个影卫。
形势急转直下,厅中『乱』成一团。魏枭厉狂等人暗叫一声大事去矣,根本没有再战的心思,立刻转身就跑。
再不趁着这时候逃就来不及了!谁特么为姬无忧卖命?
刚刚还能算是皇帝一方略占胜势的局面,一眨眼气势汹汹的心意宗和灭情道强者尽数成了丧家之犬,仓惶而逃。
果然预感无差,薛牧一来,就代表着胜负既定,如同因果律一般。
莫雪心“嗖”地拦在外面,陈乾桢楚天明尽数追了出去。
外面正带队和铁如山对峙的万东流怔怔地咽了口唾沫,他知道大势已去。皇帝都被捉了,他还反抗什么?
他不像灭情道心意宗这帮本身就是丧家之犬,他有亲友有部下,尽在京师,还能如何?
铁如山长剑架在万东流的脖子上,万东流叹了口气,一点反抗都没有,掷刀于地,束手投降。
继而六扇门全军动了起来,跟着七玄谷的人一起,转头围剿姬无忧死士与心意灭情余孽。
厅中雨清晨和王伯配合之下已经杀光了姬无忧的影卫,雨清晨神情僵硬地站在薛牧身边,如同傀儡。王伯也退回夏侯荻身边,奇怪地看着薛牧。
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再也没有别人,无形中似是给姬无忧留了几分颜面。
姬无忧神『色』灰败,再也没有了半点自信的神采。
大败亏输,在自己的地盘,本该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其实你我很像。”姬无忧忽然开口:“一样喜文,一样喜悠游歌舞,一样喜欢布局谋算,连喜欢的女人都一样。有时候我看着你,总觉得在看镜子。只是你我坐的位置不同,考虑的方向不一样……”
“不,你我根本不一样。”薛牧冷冷打断。
薛牧并不想和姬无忧争论什么本质差别,他冷冷看着姬无忧已经变得扭曲的面庞,眼里的愤怒无法掩饰。
不是这个混蛋,沂州战局怎么会那么复杂艰难,怎么会多死那么多人,怎么会导致邪煞难制,夤夜又怎么会需要和邪煞硬顶,导致功亏一篑,伤心出走?
自己受了重伤,血染衣袍,却连个喘息的功夫都没有,就千里奔行,来擦京师的屁股!
这混账玩意还敢说你我一样!
薛牧这一刻真的没觉得成了事的轻松,反而满心都是怒火,他喘息了片刻,忽然道:“至少我可以这样,你不行。”
话音方落,他一把搂住身边的夏侯荻,重重低头吻了下去。
姬无忧睁圆了眼睛,目眦尽裂:“薛牧你混蛋!”